“王……王桂芬是不是让警察带走了?”
陈宇峰声音有点发抖。他听见那发轫于他腹部的声音在空气中有气无力地颤颤巍巍,像松下来的琴弦被人拽紧了刮擦了一下,显得极不真实。而这却被护士小姐当成了病后初愈的正常反应。
护士小姐说:“警察为什么要带走王桂芬?她不正好好地在外边么!”
护士小姐指指窗外说:“刚才有人来探望老太太。老太太精神好多了,正陪那人在外边聊天散步呢。”
母亲果然在。
窗外的花坛中盛开着精心修饰过的栀子花,花坛旁边有一道长廊,上面爬满了蛇麻草。蛇麻草葱茏茂盛,生机盎然,穗状的花簇摇曳生姿地点缀其间。母亲站在长廊上,花叶掩映,却看不清旁人的脸。他们似乎在争论什么,母亲的脸涨得通红,肩膀不住地耸动。
陈宇峰立即走出了病房。护士小姐追了出来,因为恼怒陈宇峰的不礼貌,对医护人员的不尊重,所以语气里带了点情绪,咋咋呼呼地说:“那个谁,你先等等,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你来了……”
陈宇峰头也不回地走向那道长廊。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消失不见,长廊里只有母亲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母亲看见是他,也不说话,只是眯缝着双眼,很深邃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陈宇峰躲避着母亲的目光,低声问道:“刚才的人是谁?”
“没有谁,”母亲调均了呼吸说,“你以为是谁?”
陈宇峰嗫喏着说:“我……我……”
母亲说:“你是不是见过宇锋?”
陈宇峰说:“是……”
母亲说:“那好,你告诉我宇锋现在哪儿?”
“他现在……现在……”
母亲质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陈宇峰一时无话,搜肠刮肚地想找一些说辞。他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住院大楼,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正在护士小姐的带领下向楼下走来。陈宇峰想他已经被他们盯上了,说什么了解情况,其实他们什么都知道了,要不然他们的行动为何如此迅速?陈宇峰甚至看见,那几个警察的手正紧张地把着腰间的枪匣,似乎随时都会拔出枪来,与潜在的威胁决一死战。
陈宇峰灵机一动,说:“走吧,你现在就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他,马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