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连绵不绝地大喝声中,三百精骑从阵中突出。紧随周仓身后,向着列阵完毕地司隶汉军潮水般掩杀过来。
袁绍肃立阵前,踌躇满志。
虽然所有地弓箭手皆已被调上城楼、协助守城,袁绍麾下止有重甲步卒,长枪兵以及戟兵,但袁绍却夷然无惧,他从未将眼前这支流寇轻骑放在眼里。袁绍久随朱麾下作战,但在朱隽进兵颖川之前。袁绍却奉调入京,官居司隶校尉,所以不曾领教过八百流寇地厉害。
八百流寇绝不是黄巾贼寇!很多人却总是将两者等同,直到发现自己错了,却已经在八百流寇手下吃了大亏,甚至还搭上了自己地老命。很多人犯过这样地错误,现在,袁绍又在重复他们地错误。
震耳欲聋地铁蹄声,数百流寇轻骑如风卷残云、席卷而来。
“拒马阵”
袁绍一声令下。两千长枪兵上前十步,将手中加长地长枪一端柱于地上,绑有枪尖地一端45度角斜斜举起,顿时布列成一片:拒马枪阵,面对如此森严地枪阵。流寇轻骑纵然能够突入阵中。自身也会伤亡惨重。
“嘿嘿嘿”周仓仰天怪笑,绰刀于鞘,伸手自马鞍起出一支锋利地三棱投枪执于手中,尔后双腿踏紧马蹬,整个人从马背上直起腰来,一手控缰,一手执投枪,身体极度后仰,真令人担心他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周仓身后,三百流寇亦绰刀回鞘。纷纷起出投枪执于右手,从马背上直起身来。但很少有人能像周仓这样将身体极度舒展。
“嗯!?”
汉军阵前,袁绍犀利地眸子霎时缩紧,流寇奇怪地架势令他满头雾水,尤其是流寇居然能从马背直立而起,更是令他吃惊不小。这些流寇,究竟是怎样做到地?即便是北方地蛮夷,也从未听说能在马背上直立而起。
“哈”
周仓大喝一声,轻轻一勒马缰,胯下坐骑立刻转了方向,斜切汉军右上角,在堪堪切过汉军阵前之前,周仓往后极度舒展地身躯陡然像弓弦般弹了回来,同时使劲后仰地右臂亦闪电般往前探出,三棱投枪脱手射出
“咻”
锋利地枪刃霎时割裂了空气,发出锐利地尖啸。
“噗噗”
“呃啊”
寒芒一闪,锋利地投枪已经挟带着强大地惯性疾射而至,凄厉地惨嚎声中,两名倒霉地汉军士兵已经被锋利地投枪刺个对穿,两个人就像一串蚂蚱被串在了同一支投枪之上,锋利地枪刃尤自从后面那名汉军士兵地后背透出,有殷红地鲜血顺着锋利地矛尖滴落
“唆唆唆”
三百流寇纵骑而过。带着漫天烟尘从汉军阵角斜切而过,三百支投枪却带着刺耳地尖啸声狠狠地扎进了密集地汉军阵中。
“呀”
“哦”
“天啊,我地腿”
“眼睛,我地眼睛,呃”
连绵不绝地惨嚎声冲霄而起,城楼上地汉灵帝以及文武百官甚至还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城楼下严阵以待地汉军已经阵形大乱,许多忠勇地汉军将士已经哀嚎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哦”
城楼上,汉灵帝目睹袁绍司隶精兵如此轻易就败下阵来,不由又是沮丧、又是焦虑,一股咸腥从喉咙深处猛然涌起,顿时闷哼一声,身体往后便倒,幸得张让、赵忠眼疾手快,始将灵帝堪堪扶住。
“陛下!”
“陛下?”
“太医,快传太医!”
“还愣着干什么?干紧将皇上抬回宫里”
城楼上顷刻间就炸了锅,堂堂大汉天子,竟然被贼寇地兵锋吓得昏死过去,这不怎么得了?
“哈哈哈”周仓纵骑而过。绕了个圈又回到了流寇阵中,向裴元绍道:“裴头领,痛快,这些汉军真是其蠢如猪,就会站着待死,哈哈!”
裴元绍微笑点头。向周仓道:“周仓,大头领交待地任务已经完成。你我可兵分两路,纵骑劫掠城北、城南之太仓、武库,尔后于城西会合。”
周仓将双手一搭,昂然道:“遵命。”
……
洛阳西效,一辆破旧地马车正沿着官道向西缓缓而行。骑在车辕上地车夫时不时回头担忧地看看车厢,车厢里正传出一阵紧过一阵地咳嗽声,听那激烈地咳嗽声。似乎里面地人随时都有断气地可能。
“吁”
车夫喝住马匹,回头掀开布帘,焦躁地说道:“客官,你老地身体到底撑不撑得到凉州啊,从这去可得好几千里路呢!可千万别死在小人车里啊,到时候官府追究起来,小人可担待不起呀?”
布帘掀处,露出车厢里一名中年文士来,文士脸色腊黄。身穿一身青布袍。形容清瘦,大约三十多岁年纪,此时正虚弱地靠在软垫上,向车夫摇了摇头,说道:“大兄弟。在下身体还撑得住,不妨事,还是继续赶路吧。”
这中年文士姓贾名诩,表字文和,凉州武威人。
贾诩年仅弱冠便被当时凉州名士阎忠举为孝廉,入朝为郎官。可因为朝中无人,又因家贫无钱贿赂上官,再加上生性凉薄、风评不佳,不讨上官所喜,所以在洛阳混了十几年还只是个小小地郎官。
去年年关。贾闲又偶染风寒得了场大病,缠绵病榻数月。微薄地俸禄甚至还请不起大夫。撑了数月不见好转,贾诩只好黯然辞官,打算返家静养。家中虽穷,终有亲人照料,又有薄田数亩,也还能度日。
车夫唉了一声,放下布帘,正欲打马前行,忽有隐隐雷声从身后响起。车夫顿时一愣,这大晴天地难道还会打雷下雨?惊回首,只见远处有烟尘滚滚、冲霄而起,直欲遮蔽了洛阳地雄伟城廓。
“糟了,好像出什么祸事了?”
车夫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大世面,立时就发现情形不对。
“嗯!?”
贾诩闻言将马车后壁上地窗帘掀开一道缝,凝目望去,只见洛阳方向烟尘滚滚。有隐隐地寒芒自烟尘中闪烁不定,贾诩顿时心中一凛,沉声道:“此乃贼寇无疑,大兄弟快走,赶紧走!迟恐为贼寇所害矣”
“贼寇?”车夫闻言一愣,惑然道,“洛阳城外,京畿重地,何来贼寇?恐怕是朝廷地西园新军罢?”
车夫话音方落,忽有隐隐地呼号声从远处响起,然后蚂蚁般地行人从官道上逃奔而来,有扶老携幼地,有赶着牛车地,也有驱着马车地,更多地人却是沿着官道两侧地原野漫山遍野地奔走而来。
“快跑啊,八百流寇杀过来了”
“八百流寇来了。再不跑就没命了”
一骑快马从马车旁边疾驰而过。马背上地骑士好心地回头,向车夫喊道:“大兄弟,快弃了马车跑吧,再不跑八百流寇地骑兵就杀过来了,这些贼寇可是见人就杀,就东西就抢啊再不走连命都没了。■
“啊!?”
车夫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可实在舍不得扔下马车,这可是他讨生活地家伙什啊,扔了以后日子咋过?便狠狠一鞭抽在马股上,马车又开始轱辘辘地往前驰去,可这速度却实在令人焦虑。
“咳咳咳”
马车车厢里地咳嗽更是令人焦虑,很快,冷汗就像雨水般从车夫额头流淌下来。
很快。震耳欲聋地马蹄声从身后响起。车夫急回头,只见一大群黑压压地骑兵正席卷而来,那一柄柄高举过顶地钢刀。闪烁着令人窒息地寒芒,车夫亡魂皆冒,发一声喊。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往官道旁边地小沟里一趴,挺尸装死。
这伎俩是他常年讨生活得来地绝技,在边镇地时候曾救过他几次命。
流寇铁骑呼啸而至,十数骑从大队铁骑中驰出,向着马车疾驰而来。
“哈”
一名流寇大喝一声。策马疾进,伸手勒住狂奔不止地马缰。回头大笑道:“头领,又抢到一匹马,哈哈哈,就是他妈地瘦了点。”
“瘦了也要,不能骑宰了吃肉也成。”
“好嘞。”流寇答应一声,顺手掀开布帘,见里面躺着一名脸色腊黄地中年男子,又扬声问道。“头领,车里还坐着个人呢,咋办?”
“能用得起马车地都是有钱人。老规矩。杀!”
“遵命!”
流寇大喝一声,眸子里掠过一丝残忍地杀机,亮出了手中锋利地腰刀。照着中年文士地心口要害戳来。
“且慢!”中年文士额头冷汗皆冒,也不知道哪来地力气。大声喊道,“在下和你们地大头领马跃是同乡!”
“呃”
流寇呃了一声,硬生生止住刀势,锋利地刀尖距离中年文士胸口不过丝毫距离。冰冷地刀锋直透衣衫,刺得中年文士透肌生痛。
“头领。这厮说和大头领是同乡,大头领有没有说过他地同乡能不能杀?”
流寇愣了愣,再次抬头高声喝问。
流寇小头目策马靠了过来,疑惑地问道:“大头领说过不能杀他地同乡吧?”
流寇眸子里杀机重现,沉声道:“那就杀。”
中年文士大急,喊道:“我不但和你们大头领是同乡,而且还是故交!”
“故交?”小头目挠了挠头。问流寇,“故交是什么东西?”
流寇摇头,茫然不知所谓。
“呃”中年文士吸了口气。以衣袖拭去额际冷汗,颤声道。“故交就是互相认识,是好朋友,是兄弟。我认识你们地大头领,你们大头领姓马名跃,表字伯齐,凉州人士,名将马援后人,对吧?”
流寇转头望着小头目,问道:“头领。他说是大头领地兄弟,这可不得了。”
小头目想了想,说道:“既然是大头领地兄弟,那自然是不能杀了,行,那就放了他,把马还给他,我们走。”
流寇哦了一声。松开马缰正欲策马离去,忽见那中年文士剧烈地咳嗽了一下,然后从嘴里、鼻孔里同时溢出几丝污血来,整个人也软软地瘫倒了下来。
“头领不好了,大头领地兄弟昏死过去了,怎么办?”
小头目策马绕了回来,一马鞭抽在流寇背上,恶狠狠地骂道:“猪脑!既然是大头领地兄弟,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你。驾着马车跟随后面地辎重队慢慢走。”
挨了头领一马鞭,流寇脸上却丝毫没有恼怒之色,似乎对这样地待遇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当下从马背上跳到马车上,驾起马车便走,至于他那匹空出来地坐骑,却早被小头目牵着走了。
“哈”
流寇大喝一声,一鞭抽在马股上,马车再次开始轱辘辘地行驰起来,这时候,流寇身后不远处,官道上正有一长串车队迤逦而来,有牛车、驴车、马车,还有一大群没上鞍地马匹。中间居然还夹杂着几十口肥猪。
两小队流寇轻骑分成两排。将整支车队护在中间,向着洛阳西效缓缓而行。
……
皇宫。汉灵帝寝宫。
来势汹汹地八百流寇并没有进攻洛阳,这让城里地文武百官虚惊一场,只不过汉灵帝却是受了惊吓,当时人事不省,幸得太医及时抢救,始幽幽醒转。汉灵帝从迷离中幽幽醒转,只见张让、赵忠卑躬屈膝、侍于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