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路向北知为谁 千金离家情切切(1 / 2)

大学三人行 寡夫 0 字 2021-08-24

 乘着朦胧的夜色,一辆绿皮火车“况且、况且”地行驶在铁轨上,很缓慢、很沉重的节奏,恰如望着窗外夜色发呆的常青儒此刻的心跳……

“我一路向北,离开厌倦了的世界,寻找有你的季节……”既陌生又熟悉的词句在心底一遍遍地播放着,一弧不悲不喜、似悲还喜的笑安静地挂在常青儒的嘴角,半框眼镜遮不住他涣散迷离的眼神……这绿皮火车再慢也一定会载着自己去远方,终究也会到达终点站……

就在刚才,就是这辆火车,一路向北驶出了他从未走出过的家乡——福建,直奔Z省望州而去……没来由的,常青儒心口一阵阵绞痛,他发现自己做了很多很多对不起家人朋友的事情:固执地选择了望州大学,而不是离家更近、条件更好的厦门大学;自己的心情烦躁、郁闷,却对着慈爱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冷面寡言;固执地拒绝家人的相送,一个人上火车、上大学;没有和自己的老师同学们、知交朋友们打声招呼,便悄悄地踏上了北去的路途……

08年头回高考的时候,受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常青儒发挥不佳,只比本二线多出十七分,填了所很一般的二本学校也“不幸”地被挤下来了。高四再战一年,熬了将近三百多天,高考发挥上佳,达到了重点线,可常青儒发现自己的性情已经变了,变得矛盾、迷茫,“麻木不仁”,“绝情冷酷”,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在他的心里,只剩一个希望也是最后坚守的信念:“去望州找到晓晴,她答应过会等我一年的……她就是我的全部!”

胡思乱想了一通,疲惫感侵袭全身,摘下眼镜,轻轻地折叠好然后挂在胸前领口,常青儒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凌晨的时候就能到达望州了吧,晓晴,如果你知道我正离你越来越近,你会惊讶呢?还是感动……?

瞥了眼身旁那位静得出奇的女生,只见她依旧抱着那本厚厚的、旧旧的《诗经》,静默地翻阅着,从傍晚上火车到现在,常青儒几乎就没见她放下过。真是安静的淑女啊!常青儒很想和她说说话、解解闷,他对诗词歌赋也是很有兴趣的,可他却开不了口,一方面是不忍心打扰人家,一方面他实在不善于和女生搭讪……

也不知睡了多久,正梦着和家人欢声笑语的画面,火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周围也变得有点嘈杂。常青儒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架上眼镜,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

右手边的那个女生仍旧安安静静地阅读着她的《诗经》,仿佛周周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身材不胖不瘦,五官平淡中带着一抹秀气,细嫩的面颊有些许可爱的婴儿肥,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娴静的知性美。

也不敢打扰旁边这位用功的“雅典娜”,听对面的那对夫妇讨论,常青儒才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原来火车就快要到达望州的时候,前方大桥的铁轨却出现了故障,施工队正在紧急维修中,火车便停靠在离江岸不远的一座小站里等候,估计得晚点四五十分钟。

常青儒倒不觉得有何所谓,反正准点到达望州也是在清晨五点左右,晚点个一时半会还更方便搭公车到学校呢。看着不少旅客都下车活动筋骨,也正觉得胸腔郁闷、全身酸麻,常青儒挎起背包也跟随着人群走到外面。

现在已经是四点半了,东边天刚露出一小片的鱼肚白,火车站外面的整片天地都被朦朦胧胧、半透明的晨色笼罩着,像无数重薄纱挂立在天地之间。面朝着江北,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常青儒的情绪清静了几分。白露横江,微光映天,远处传来几响悠扬的轮船汽笛声,有色有声、很不一般的画面。点上一根“白七匹狼”,慢悠悠地抽搭着,欣赏着难得一见的风景,常青儒诗兴大发。七步成诗难,憋上个一时半会儿还怕吟不出一首小令?

半个小时后,已经是半天明了,前边桥上的铁轨已经修好,火车马上就要重新上路了,常青儒同学的词作也已经构思完成了。

兴奋地坐回座位上,立马从背包中掏出纸和笔,平复了番涌动的情绪,整理了一遍脑海里的思路,就着有点摇晃的小桌子和火车上微弱的灯光,常青儒龙飞凤舞地写道:

“《卜算子》

苦海本无边,情孽怎弥补?欲渡横江无舟楫,隔岸望烟渚。迢迢种相思,念断千里路。一片真心付与卿,三生不相负。”

又沉吟了几遍,一首小令终于是完工了,每每写出首自我感觉良好的诗词,常青儒总会是心情大好的,这回也不例外。鼓起勇气,正准备让旁边同是“文学青年”的女生点评下自己的新作,却发觉人家已经闭着眼睛睡熟了,连“宝贝”《诗经》掉到地板上都没有察觉到。

小心地弯下腰捡起那本《诗经》,抬头的时候,常青儒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慌慌忙忙坐好,见那位女生睡得正香,脸红得就像红太阳的常青儒才稍稍不那么紧张了。

“天呐,我可不是有意的!我发誓,我不是**。不行啊,等会就要下火车了,要是别人也窥见了,这女生发现了不对头,那不是尴尬得要死……算了,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希望好人有好报吧……”

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纸了,常青儒只好“忍痛割爱”地在那张刚写上《卜算子》的纸张背面快速地写上几句话,然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用《诗经》轻轻地碰了下那名女生的手臂,在她醒过来之后,常青儒便把书本伸向她的面前,然后摆出副自以为没有任何“破绽”的微笑说道:“同学,你的《诗经》掉地上了……”

女生感激地接过《诗经》,浅浅地笑道:“谢谢你~”

常青儒又递过那张写好的纸片,有点点紧张地说道:“那个啥,快要到站了,我该准备下车了,呵呵,不知道你在哪下车,你也别睡过头哈……这,这张纸的背后有我想对你说的一些话,等会你再看哈。谢谢你静静地陪我走过一段路程,祝你顺风,拜拜……”

匆匆结束了和她在火车上的唯一一次对话,常青儒慌慌张张地挤进人群,这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时间就是生命呐,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