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我放下手里的公文有些诧异地问到,又看了看身边的蒲生氏乡和信清,他们也没有丝毫冷的样子。
“是的主公,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梅千代边回答我的话边指挥两个侍从,将一只大大的火盆放在了大帐的中间。红铜的火盆里已经摆上了上等的木炭,御弁丸蹲在边上擦着手里的火绒。
“这个时候也该下雪了,不奇怪!”蒲生氏乡说着捏起自己的衣襟抖了抖,笑着说道:“一切军需都已经齐备,九州那些生病的士兵也送了回去。虽然在东国过冬确实有些麻烦,但却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哦……”看到他的动作我也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这才意识到原来我穿的也已经换成了棉衣。每天早上的衣服都是莺准备好我拿起来就穿,居然从来没有主动意识去穿什么。
我站起来缓缓走到大帐门口,一个侍从主动替我揭开了门帘,外面的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类似唐霜一样的雪花,使所有景物的色彩都不知不觉变得浅了。“也该下雪了……”
今天是天正十年(1582)的十一月二十七日,老天爷这时候才开始降雪已经是很给了面子,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赶不及返回京都去了,在今年的大雪中行路是必然的。
我还是低估了北条氏的决心,直到三天前才算最后开城投降,就这样也是实在无可奈何之下。以他们这时的实力和士气再不投降的话,我即便是强攻也可以拿得下来了。
我的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因而拒绝了很多人的求情,全城上下我谁都可以饶,但北条氏政、氏照兄弟必须要处死。德川家康苦苦哀求的神情现在依然不时浮现在我的面前,他甚至说动了丹羽、山内、前田(利家)都来替他作说客。当然,这几个人也都知道分寸,没有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都是在私下里说的。
我很别扭,我很难受,有些话我同样不能和这些人说,但我更加不能蛮横地驳了他们地面子。如果我不想成为孤家寡人的话,那么必须在身边团结一大批人,用那句话来形容叫什么来的……对了,结成“最广泛的群众基础”!
这使我更加意识到了一个严肃问题,那就是德川家康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正是这种欺骗性。使正史上的许多人在有能力除掉德川家康时都手软了。
考虑再三我退让了一步,免除了北条兄弟的斩首之刑,改为了……剖腹!不管怎么说这也算保持了一个武士的尊严,我想他们应该满足了吧!
“父亲……您对伊达家决定了吗?”我还站在帐门前思考,信清在我身后犹犹豫豫地问到。
“哦……”我转过身看了看他,然后缓步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实说对于最上义光和伊达政宗地处置只交代给了他们本人,其余就连信清和蒲生氏乡也不知道具体细节,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确实也是守口如瓶,信清的问话也证明了伊达政宗同样对他也没说。看来这甥舅二人都是极聪明,极有分寸的人。有些事情看来确实不值得我担心。
“我不是说过饶恕他了吗?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我故意这样说到。“是不是伊达政宗又去问你什么了,看来他还是有一些觊觎的啊!”
听我这样说原本在看一份文件的蒲生氏乡猛然抬起了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后旋即又恍然大悟。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又地下了头。
“不,不是这样的!”见我居然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信清惊慌地急忙解释。“之前在春日山城的时候,伊达殿下确实来过了两封信,我也向您提出过呈情。之后我确实没有和他再联系过,只是觉得如果太……”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并不会因此就对你有什么猜疑!”想不到我的话会对他造成这么大地心里压力,忍不住笑了起来。信清这孩子好像从小到大就很老实,至少我就不曾记得他有过叛逆期。“一些大名主动和你联络,这就说明你地影响力是在提升中的。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不值得有什么大惊小怪地!”
“是!”信清答应了一声。
“不过有些事情你要时刻保持清醒,多想想那些人的目的!”我把面前刚刚看过的东西都收在桌角,但蒲生氏乡又将一份递回给了我。我草草地看了一眼,就又合好单独摆在了面前最现眼的位置上。“我知道你从小朋友并不多,所以会特别珍稀每一份友谊,这绝对不是什么错误,但千万不能影响到涉及责任作出的判断。我还知道你想为伊达家的领地多争取一些,但也最好事先想好这是不是对他对你都真有好处!”
“儿臣确实是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但觉得伊达殿下可以成为儿臣的一股助力!”信清虽然产生一定犹豫,但最后还说说道:“伊达殿下虽然自视甚高,但是并非不识时务、不知进退的人,知道该在何种情况下抑制自己的野心。与其他某些人相比我宁愿选择支持他,因为至少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