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从樱井佐吉急匆匆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后,竹中半兵卫带着几分犹豫的语气说到。“鹑之砦不过几百石存粮,即便是损失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那时我们可以轻易地取得东矢仓城断绝这支岛津军的归路。我军原本筹划三天后的那次行动,所能造成的效果也不过是如此,那么这一点小小的损失也就不足道哉了!”
“我倒是也这么想,但是就怕岛津军不予配合!”我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向帐顶,嘴角流露出一缕苦笑。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笑话,那就是一个人担心某条狗并不知道“好叫的狗不咬!”这句话。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此刻的心情和那个人一样。
“抛弃这三千人端掉我们的粮草站,只怕接下来他们就要和我们展开最后的决战了!”我语气缓慢地轻轻说到,既像是说给他听的又想是自言自语。“鹑之砦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但是岛津军未必清楚这一点,在政治意义上也并不只是个杂货仓库那么简单。我很怀疑岛津军究竟要干什么,会不会又冒着鱼死网破的危险和我们在这山里打上一场大规模旷日持久的合战。要在通常的情况下我并不怕他们,但眼下我却拖不起了,就算他们想自杀我都没那个功夫陪着。不但要胜,还要体面的大胜,要用这场胜利来壮我们的门面。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在一开始破解他的全部谋略,让他们还没施展就灰心丧气,除了投降之外别无它途!”
竹中半兵卫坐在那里垂着头,我没有听见他是否叹了一口气。在他来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近畿去,但是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对九州势力采取过于激烈的手段。这似乎有些两难,灰溜溜地跑回去将造成整体局势的改变。
“对于岛津家的大政思路,你有什么心得体会吗?”我忽然问到。老实说在这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我觉得岛津家的战略战术有些诡异甚至是混乱。
“哦,这个……为臣可说不上来!”竹中半兵卫抬起头,目光闪了闪又直起了身子。“岛津家自从贵久逊位之后,实际上是四兄弟联合执政地局面,岛津义久虽然继任为家督,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协商决定的。就四个人的性格来讲,义久老成稳重;义弘刚毅果敢;岁久机智冷静;家久勇猛顽强。这四个人单个来讲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但是放在一起。尤其是权力分配不是那么悬殊的时候,一些矛盾却也难免,不过一直到今天却也没出过什么太大的问题!”
“真是令人羡慕啊!”我忽然想到了自己几个儿子的将来,有感而发地感叹了一句。
“这是岛津家的一个优势,在自己人闹得不可开交时总会有人妥协!”不知道竹中半兵卫是有意还是真没听见,忽略掉了我前面这一句。“根据不同地情况,岛津四兄弟会选择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战术,而这个战术不一定就会偏向哪个人的思路。这样的事情可能一般人难以接受,但是却也叫对手难以掌握。就我个人感觉来讲今夜岛津军的战术,更加接近义弘和岁久的合作之手。但看东矢仓城三千人马破釜沉舟的进攻方式。又好像有几分家久的影子!”
我一时沉默了,这样的武士集团还真是令人羡慕。如果他们是一群野武士的出身,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招募。不惜重金厚赏,可现在就只能是一种幻想了。老实说在未来地九州岛津家难以成为我最信任的人,不管再建立怎样的新型联系也难以改变。
岛津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又没办法,总是给人一种难以下手地感觉。
“为臣参见主公!”在我和竹中半兵卫各自胡思乱想的沉默中,楠木光成匆匆地赶了来。不直接从事忍者的工作已经有些年了,他现在微微有些发福,不过也确实到了这个岁数。
“光成,队伍现在可以出发吗?”我声音不是很确定地问到。
“遵照主公命令,所有人都已齐装就位!”楠木光成手按刀柄点了点头,此时他更像一个武将而非忍者。
“那好。竹中大人会给你交代任务!”我淡淡地表了个态,然后就把“球”踢给了竹中半兵卫。
“楠木大人,请这边来看!”竹中半兵卫向桌子上的地图指了指,然后率先来到了跟前。他的态度坚定而自信,丝毫也看不出来对这个计划存在怀疑。“现在有一支岛津军意图偷袭我军鹑之砦,人数大约三千,因为怀疑这可能是岛津的诱敌之举,所以无法出动步兵阻击。现在你要率领忍军从后营潜出,斜向插入这支岛津军的后面。沿着这里……再到这里……,然后尾随直到鹑之砦。不要急于进攻,当等到他们开始攻击鹑之砦时再由后面进行夹击。注意控制前进速度,有情况立刻回报,我们这里也会随时关注你那里的情况,接应部队在一个时辰后出发!”
楠木光成的目光随着竹中半兵卫手指在那张地图上滑动,不时地还点点头或者哼一声。
“有什么不明白的吗?”竹中半兵卫最后问到。
“距离大营不过五里,又是山野作战这种忍军地强项,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又看看一会儿,楠木光成直起身子自信的回答到。
“即刻出发吧!一切小心!”我最后又叮嘱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