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罗姑向赫连瑜匆匆一福,尾随上官漫而去。
四下里静极,深夜里烟花璀璨,宴席处人声鼎沸,只衬得此处更加黑寂,两人立在一处,竟是沉默,太子尴尬清咳一声,甩手欲走,却闻赫连瑜淡淡开口:“微臣劝一句,兄妹相恋,有悖人伦,殿下自毁前程,却也别拉了别人。”
太子猛然面色涨红,只觉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处被人窥见,那难堪羞耻难以言表,只气的额上青筋暴起,冷冷咬齿:“赫连瑜,你胆敢这样对孤说话。”
赫连瑜缓缓抬眸,晦暗光线照见他白皙俊美的轮廓,唯见眸色幽深,湛蓝色泽在暗夜冷酷如兽:“上官渊,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杀气如寒刃袭来,嗖嗖掠过肌肤,太子一时手足冰凉,惊愕到极处,瞪着他许久未说出话来,待回神,夜色沉寂,层层宫墙廊檐,只望见他渐行渐远的颀长背影,忽有夜风吹过,脊梁一片凉意,太子探手一拭,竟是涔涔冷汗。
这一夜,皇帝十七年后第一次踏足姝璃宫,五步一隔得落地纱罩宫灯如扈从侍立,宫阶之上一路铺就大红锦毯,皇帝一脸笑意携了顾婕妤回宫,姝璃宫亮如白昼,这般亮,竟不知扰了宫内多少人的好梦。
次日便下了旨来,“……顾氏赋性柔嘉,秉性淑慎,以册宝晋封尔为充媛。永怀淑慎。辉翟服以垂型。弥凛谦冲。绵鸿禧而迓福。钦哉。”
皇帝怜其咽喉受损,特命了御用的太医前来诊治,在姝璃宫用过早膳方才早朝。
何皇后彰显宽厚,拨了数十名宫女内侍过来,内务府送来新衣匹缎,花草用具,妃嫔簇拥拜访,各送了薄礼,姝璃宫一时热闹到极处。
“铮——”
琴弦颤颤,只余尾音。
寒爷双手抚定琴弦,眸中若有所思:“漫弟似是有心事。”
上官漫本在拨弄盏沿,闻言指尖一抖,茶盏倾斜,滚烫茶水泼溅出来,历时红肿一片,她傻了一般握住茶盏不放,寒爷眼疾手快从她手中抢出来掷到一旁,盏碎,他急急捉了袖子擦拭,语气中隐含怒意:“你这手不想要了不成!”
她才觉出疼,火辣辣的燎着肌肤,仿佛大火蔓延,几乎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好在冲泡茶水只需七分烫,她手上肌肤才幸免于难。
十指相扣,他手上力道极大,却又极暖,似是盖过烫伤,一直灼到骨髓,她忙抽出来,轻轻按住额头蹙眉道:“今日小弟精神不佳,只怕不能陪玉笙兄了。”
侍从端了冷水来,她轻轻拭过,那丝灼热犹在哪里挥之不去,寒爷定睛瞧她,娥眉轻蹙,西子捧心一般的媚态流露,别眼自嘲:“原来寒某还不能让漫弟推心置腹。”
这是哪里话,上官漫强打精神道:“小弟若是哪里唐突了玉笙兄,还请见谅。”寒爷脸色微沉,狭长双眸一睨,几丝寒冷掠过,半晌向前逼近一步,却是笑了:“我最见不得你这样客气。”
离得这样近,他身上兰香沁鼻,上官漫禁不住后退,他却捉住她手肘,让她动弹不得,寒爷眯眼微笑:“漫弟似是怕与我亲近。”
他一双眼睛犀利逼视她面容,只让她无处遁形,她暗暗吐一口气,方才笑了:“玉笙兄这是哪里话,若是不嫌弃,不如我们义结金兰……”未等她说完,寒爷冷冷转身:“漫弟只怕是真累了,还是回去歇息吧。”
她不觉惊愕在地,原来他不愿意,倒是自己唐突了。
被林平送出寒府,又闻琴声响起,节奏激越,波澜起伏,听的人心里突突直跳,她不禁想,这寒爷的心思,却也是极难琢磨的。
“寒爷!”
道之蓦然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寒爷眼帘未抬,只道:“什么事?”
道之讶然:“寒爷竟因那人一句话动了情绪。浪客^中文-.lk”遂压低了声音:“寒爷,此人留不得,不如……”他话未说出,却见寒爷抬起眼来,目光冷如寒冬,道之顿时噤声,寒爷只抚着琴弦问的漫不经心:“查的怎样?”
道之这才敛眉道:“却是未查出什么来,只知前段日子她一直流连郊外的坟场,其背景身份一无所得,卑职就奇了,难不成她是个孤魂野鬼不成?”
寒爷闻言不由笑了,懒懒往榻上一倚,眉宇间几分兴味:“即便是鬼,也是只艳鬼。”忽又想起来:“对了,她要的那东西找到了?”
道之笑道:“说起来倒是巧,属下有个朋友最是喜欢研制怪药,终让属下寻了来,服用后呈现病态,脉象错乱,又对身体无害,足以以假乱真,寒爷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