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母与养父母,还有妹妹、男友都在哭。养母拿出一根链子递给妹妹苏沅,哭着说:“小沅,这是你姐姐从小戴着的,她珍惜极了,你拿去收着吧。”
妹妹紧紧握住项链,哭得晕了过去,被贺炜聪抱住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看着这幅场景,苏涵理应伤心悲痛的,但她像陌生人一样旁观,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拉扯着她。
在她满月不久就被亲生父母送到亲大伯家,大伯大伯母多年未育,这才求她的亲生父母说要抱养她。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的苏卫军对双胞胎女儿并没有多大的执念,有一个女儿凑成儿女双全已经圆满了。大哥以前不曾开口过要抱养双胞胎儿子中的一个,这次开口,他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说服了妻子葛秋丽,将刚满月的大女儿送走了。
这些年来,亲生父母对她刻意冷淡。
养父母在她五岁时生下一个儿子,自此对她不似从前。
灵堂上亲父母养父母都在哭,好像失去了什么珍宝。
那这些年的忽视冷漠算什么呢?
最后,冷硬的情绪占据上风,梦里的自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葬礼,耳边传来簌簌的风声,梦境消散了。
早晨起来时,苏涵还记得昨夜那个梦。
“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啊,是不是头还痛?”
“我没事。小沅,你做梦的时候,醒来时还会记得梦的内容吗?”苏涵问。
苏沅梳着头发随意答道:“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不过大多数都不记得吧。”
十点多的时候,李珍提着果篮,和父亲一起过来看病道歉。
她道歉得不情不愿,苏涵这一次也恼了,平时两人有口角就算了,李珍这一次竟然拿烟灰缸砸她,想起那个她被烟灰缸砸死的梦,苏涵不愿意轻轻放过。
“小苏啊,珍珍真不是故意的。”李珍的父亲客气地道歉,“我们也问过医生了,你的伤势也不算严重,都是老同事了,你也大人有大量……”
“我姐昏迷了两天两夜,也不知道会不会留有后遗症,什么叫不算严重!”苏沅愤怒,“你看看你女儿,她这个样子像知错了吗?”
李珍的父亲看女儿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打了她一巴掌,然后转头继续恳求:“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是我们没有教好,可是她还年轻,怎么可以去坐牢……”说着还要跪下去。
“小沅拦住他。”
苏沅见李珍的父亲年纪大了,鬓边都是白发,心下有一点不忍,便轻声跟苏涵说:“姐,要不就算了吧?”她是个口硬心软的人,昨天还说要报警送李珍坐牢,今天见李珍父亲憔悴苍老的模样,为了女儿还要下跪,一下子就心软了。
看着李珍父亲苍老的模样,苏涵也有一些同情。错的是李珍,李珍父亲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她看了也难受。
“那好吧,私了可以,不过我要李珍给我道歉,还有我的医药费和误工费要你们家出。”
“应该的应该的,你觉得不舒服就继续住院,好了再出院,你的账户里我已经充钱进去了,你不用管!还有误工费我已经准备好了。”李珍父亲拿出了五万块,又扯李珍的手让她道歉。李珍不情不愿,不愿意开口。
苏涵垂下眼:“那就还是走程序吧。”
“李珍!”李珍父亲重重地拍女儿的背,“快道歉!”
他眼里有了泪光,李珍心口一震,这才终于低头,低声说:“苏涵对不起。”
“苏小姐,您看——”李珍父亲陪着笑脸。
“这一次我原谅她,如果以后我的脑袋没事,这事就过去了,要是还有后遗症,我还得找李珍为我负责。你们写张协议签字吧。”让苏沅从书包里拿出纸笔。李珍父亲抖着手写下几行字,自己签名,又让李珍签字。李珍父亲这才安心,对苏涵千恩万谢:“谢谢你啊,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病啊。”拉着女儿走出病房。
“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倒霉。”苏沅嘟囔着,吐槽李珍,“姐你看她刚才的样子,还很不服气的样子,做女儿做成她这样,简直是不孝顺——”
“啊!!”
门外忽然传来惊叫声,苏沅吓得一抖,赶紧抱住苏涵的手臂。
“怎么啦?”
同病房今早来了一位老太太,陪床的是她的儿子,剃着光头一边手臂还有纹身,看起来很不好惹。他不耐烦地探头看向门外:“这里是住院部,怎么这么吵啊。”
外头的惨叫听起来是女声,持续高昂,叫得撕心裂肺,非常渗人。老太太虚弱地说:“难道是有人在生孩子?”
“生孩子还是杀猪啊,叫得也太惨了。”光头男反驳,心中好奇,站起来想往门外走去。
“咳咳。”老太太咳嗽起来,光头男就停下脚步给她拍胸口。
“好像出了什么事。”苏沅嘀咕着,忍不住站起来,“姐,我出去看看哈。”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苏涵皱眉,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止一开始听到的女声,还有男声。她觉得头还在隐隐作痛,轻轻摸一摸后脑勺,隔着纱布都能感觉到那里鼓着一个包。她叹气,觉得自己运气真不好,现在又得了奇怪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救命啊!”
“报警!快报警!”
“保安呢,这里有人发疯了!”
正发愁着,病房外突然爆发出更嘈杂的声音,似乎离这间病房更近了。苏涵被那些声音搅得心神不宁,忍不住下床想要出去看看。
一个人旋风一样冲进来,然后砰一下关上门,锁上门还不算,又冲过来拖了一张床头柜抵住门。
“喂你干——”
“嘭嘭嘭!!!”门板传来好几声剧烈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