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第二章 姬巫女沉默(2 / 2)

渎神之主 榊一郎 0 字 2021-09-11

那个省吾殿下?

就算是这样的特丽法斯基亚塔,大概也察觉到省吾的模样有些怪异了吧。她用战战兢兢的语气说着,并且伸出了手。无法窥见对方表情的她除了听声音之外,恐怕只能借由碰触对方、感觉对方的体温与呼吸,才能确定对方的感情变化吧。

我说了什么让您感到不快的话吗?

少女用纤细又白皙的指尖触摸着省吾的脸颊。

在自己的脸颊上慢慢来回窜爬的纤细手指在省吾看来就像是真实身份不明的怪物触手一般。

伴随着一阵阵钝重的声音,木箱逐渐被堆叠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往上堆叠起来的木箱上缠了绳子固定起来。上方还盖着一层稻杆。虽然这点加工还称不上伪装不过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在没有交易路线之处行驶的蒸气式卡车的货台。而且就算木箱里面的东西被看见了也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价值。

如果不知道它的价值,那么木箱里的东西看起来也只不过是极为稀松平常的东西罢了。

而且实际上负责搬运的男人也不知道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他的雇主为什么特别想要这种东西呢男人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他只是运送这些东西而已。

安全地。确实地。而且秘密地。

光是这样,他就可以获得玩乐过活一百天的钱。

你怎么处理?

冷冻起来了。

被男人这么一问,这个将大衣的连帽深深地戴在头上的女人用嘀咕似的声音说。

男人也已经习惯了她那略为偏调的独特音韵。虽然她慎选用词,并且使用标准的说话方式不过声音里却显然有种平常用不惯的生硬感。

不过这件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像这样的交易已经进行超过十次了。虽然这群家伙们依然让人感到不快因为除了看不到对方的脸之外,对方的声音又显得含混不清,所以男人也不知道一开始进行交易的对象和现在这样面对面交易的对象是不是同一人物不过只要习惯的话,他们和其他的人类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很好。那么这给你。

女人默默地收下了男人递出来的皮包。

伸向男人的手上

有六只手指。

男人也已经习惯这件事了。不管手指是五只或六只都没关系。就算连帽底下的脸上有三只眼睛,就算额头上长了一只角,只要对方能够沟通的话,交易就能够进行。男人不需要和这女人有超乎交易以上的关系。

再见啦

再会。

当男人说完,并且爬上了蒸气式卡车的驾驶座时穿着大衣的女人身影大大地摇晃起来,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就像幻影一样突然消失了。

她是变透明了吗?或者是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还是她的存在本身消灭了呢?

男人并不清楚。

不过这件事对他来说依旧无关紧要。

省吾殿下?

蕴含着些许不安的声音对省吾穷追不舍。

同时抓着省吾手肘边的指尖有些用力地拉着他。

省吾殿下?那个省吾殿下?

省吾就这样一直皱着脸,走在挖掘成完美圆筒状的洞窟之中。

不用说,跟着省吾后头走的应该说有如就这样抓着省吾的衣服,一同被拖着走的是特丽法斯基亚塔。

省吾就不用说了连特丽法斯基亚塔现在也整整齐齐地穿着衣服。

听特丽法斯基亚塔说过关于职责的内容之后,省吾愤然离开了分配给他的房间。

他要前往的地方是神社。

正确地说,是在〈血族〉利用奇迹术从这座山里挖掘出有如蚁窝般的居所内位于中心位置,又被称之为神社的区域。

不用说省吾当然不是为了在神社里履行职责,而是为了再一次和人应该在神社里的〈血族〉首领塔耶妮亚塔对谈。也不知道特丽法斯基亚塔是不是理解了这件事情,虽然她抓着省吾的袖子走着,她那傻愣愣的表情里却混杂了不安的神色。

省吾殿下那个。

漫无边际的表情之中混杂了些许的畏怯。

我做了什么让您感到不快的事情吗?

不。没有。

省吾一边说,一边继续在洞窟中前进。

可是您好像在生什么气的样子

我不是生你的气。

这不是你的错。

那个

总之,离开这里之后,我要再见塔耶妮亚塔女士再见首领一面。

这些人根本就处不来。

这是省吾最率直的感想。

到底这群叫做〈血族〉的家伙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省吾知道他们远离世俗而隐居起来。对他们来说,在这座岩山下挖掘建造出半地下的居所,以及这个对外封闭的社会,恐怕都是为了存活下来的手段吧。

然而像这样舍弃个人意志而创造出管理社会又有什么意义呢?

的确,如果住在这种场所里的话,在食材或其他物资方面势必会变得相当缺乏的样子,省吾也亲眼确认了这一点。就算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能够用奇迹术应付这样的不便,不过为了维持这样的封闭社会,他们大概还是需要某种程度的包含节制生育在内的管理体制吧。

然而有必要用这样的形式来贯彻封闭社会吗?

(这样简直就像)

在省吾的眼里看来,〈血族〉简直就像自己建造栅栏,并且自己走进去的家畜一样。

啊啊,可恶这个洞窟是怎么搞的!

省吾焦躁地大步前进。

老实说,由于昨天是由〈血族〉的人带路的,因此省吾也不是很清楚这个洞窟的内部构造。总之先离开这个房间,之后随便在路上抓住某个〈血族〉请他带路吧,虽然省吾这么想不过不巧的是,路上完全不见任何〈血族〉的身影。

他们应该已经在洞窟里绕了超过十分钟以上才对,然而却没有遇见任何一位〈血族〉。

只不过?

突然间

什么?

宛如哀号般的声音掠过了省吾的耳朵。

毕竟这里是洞窟之中,声音大概也会四处回响吧省吾完全搞不清楚那个声音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声音的源头距离自己有多远。不过仿佛要证明那并不是省吾自己耳鸣或听错了一般,虽然那个像是呻吟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省吾确实一直听得见那个声音。

竖耳倾听的话,就会发现那并不是只有一道或两道声音。

至少有十人以上都发出了某种声音的样子。

(这声音是什么?)

洞窟。呻吟声。

省吾不由自主地想像到地下牢房之类的景象。

然而

这个是什么?

您说的这个是指什么呢?

特丽法斯基亚塔回问。

失明人士的听觉格外发达虽然省吾时常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特丽法斯基亚塔看起来好像没听见这个声音的样子。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啊啊

〈血族〉的少女表情为之一亮地点点头。

有的。我听到了。

这是什么的声音?里头有人在拷问吗

这么说完之后。

(该不会是。)

自己的想像让省吾动摇了起来。

呻吟声那真的是呻吟声吗?

如果那不是呻吟声的话

这是

特丽法斯基亚塔开心似地肯定了省吾那毛骨悚然的想像。

履行职责的声音。哥哥们和姐姐们的。

省吾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仿佛要证实省吾的这般想像似地,几道声音逐渐接近省吾他们。不应该是省吾他们正逐渐接近声音传来的方向吧。总之,那些声音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明确,一个个声音都变得清晰可辨。

那是好几位男女的喘息声。

同时

呜?

省吾的视野一瞬间摇晃了起来。

他将手靠在石壁上支撑身体。

怎么搞的?

省吾觉得有些头晕。

心脏也跳得很快。

简直就像以前偷偷背着父母亲跟花梨,和朋友们一起开酒会的那个时候一样

(我又没有喝什么酒)

就在这个时候,省吾察觉到了。

是空气。不,是气味。

如果集中意识的话,就会发现洞窟里飘散着一股虽然有些淡薄,却又奇妙的气味。

这是

(香麻药?)

省吾掩住自己的嘴。

说到麻药特别是*片之类的麻药,虽然不嗜用这类麻药的一般人普遍对它们的印象是注射,不过由于只要让麻药的成分吸收到血液里就行了,因此,就算只有放在香炉等器皿里焚烧也能产生效果。况且**的基本摄取方式原本就是当成烟草来使用。

恐怕是某个地方正在焚烧含有麻药成分的植物吧。

尽管就算受到广范围地扩散后混入空气中的麻药吸引,也不会立刻引发中毒症状不过毕竟省吾是被迫第一次体验麻药的效果,他还不可能对药效产生适应性。

特丽法斯基亚塔目前看起来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省吾殿下?

特丽法斯基亚塔惊讶似地问:

您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

省吾从吊在腰带上的小包包拿出紧急用的绷带,并且把口袋里剩下的面纸夹在嘴上包起来。就算只做了这点小步骤,应该还是多少有些不同了才对。省吾没记错的话将过滤有毒气体的过滤器转而当成民生用品使用,就是所谓面纸的起源,省吾记得曾经听花梨这么说过。

追根究底,由于飘散在空中的微细粒子就是气味的本体,因此只要隔着一层纲目细致的东西呼吸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应该能够阻止这些粒子入侵体内才对。

这样就跟变态没什么两样了

这么呢喃之后,省吾又再度迈开步伐。

声音疑似男女进行房事的喘息声依然不断传来。

现在听到的这个声音就是职责的?

是的。那是进行职责的声音。

特丽法斯基亚塔坦率地点点头。

然后!

也不知道究竟是走到了哪里省吾的视野唐突地扩展开来。

他和特丽法斯基亚塔来到了一个像阳台一样往外突出的部份。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可以俯瞰三米下一个有点像讲堂的地方。看来这块突出的部份似乎是为了照明而兴建的只见平台上焚烧着大盆篝火,火焰一边悠然地摇曳着,一边往四周散发出朱红色的光芒。

虽然也不是想像不到

省吾呻吟似地呢喃着。

在他眼下延展开来的一幅壮烈的光景。

绝非**,那的的确确是一幅壮烈的光景。

沿着圆形广场的外围放置着十几张貌似床铺的平台。貌似床铺省吾之所以不敢轻易地断言,是因为那些平台比一般的床铺大了一倍以上,长宽则分别有将近三米长。

不用说,在平台上纠结在一起的就是**的男女。

十几名男女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察觉到省吾他们的存在明明省吾两个外人距离最靠近他们的男女还不到四米只见这些男女完全不看旁边一眼,只是一味地专注于自己的行为之中。在这般极近的距离之下,甚至连汗水与其他分泌物混合而成的**气味都飘散过来,让省吾感受到一股不同于刚才焚烧麻药的晕眩感。

男人的**反复在女人的**里进行往返运动。他们正在**。正在**。他们毫不顾忌地高声喊出猥琐的声音

不。如果只有这样还好。

虽然省吾不认为这是可以特意表演给外人看的事情不过他并不否定这个行为本身。

省吾也曾一次又一次地拥抱了梅莉妮。姑且不提一开始那一次,第二次拥抱梅莉妮的时候,省吾觉得非常舒服也觉得非常开心。和所爱的人肌肤交叠原来是如此甜美的事情啊,省吾这么想。

然而这不一样。

眼前的这幅光景却不一样。

这是

啊啊啊嗯嗯嗯嗯啊

哦呜哦呜呜呜呜呜

交缠在一起的白皙四肢。

从肌肤上滑落下来的汗水。

**的腰部动作未曾歇止。

哥哥哥哥啊啊嗯嗯嗯

嗯嗯嗯嗯哦哦哦哦哦哦呵哦

只不过所有人都用同样的姿势**。

同样的*位。同样的动作。同样的

这是怎么搞的

简直就像看着工厂的生产过程一样。

那是

这是什么啊!

比省吾想像中要来得更更为非人类的光景。

那些家伙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省吾的呢喃几乎没有意义。

不过特丽法斯基亚塔却规规矩炬地回答了:

那是哥哥们和姐姐们。

咦?

省吾再度咀嚼着这句话的意义等到真正理解时已经花了几秒钟的时间。

虽然这也是因为焚香让他的意识处于半朦胧状态的缘故,不过

该不会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所有人都是?

是的。

特丽法斯基亚塔以当然至极的语气肯定了省吾的疑问。

我们〈血族〉本来就像一个大家族一样。职责大致上都是由血缘相近的哥哥们和姐姐们搭配进行的。虽然也有父亲大人和姐姐或母亲大人和哥哥这种组合的职责

省吾重新望向床铺上的男女。

由于〈血族〉的人们一直以来都深深地套着连帽的缘故,因此省吾一直无法比较他们的五官,不过

交缠在一起的男女长得十分相像。

他们的发色相同。眼睛的颜色也是一样的。容貌也有很多共通点。

而且他们的容貌和特丽法斯基亚塔也有共通之处。

血亲。

而且

(近亲**?)

仿佛证实省吾的想像似地,女人们的娇喘声中交杂了几个单字。

父父亲嗯啊啊父亲大人

哥哥啊啊再来哥哥

父亲。

哥哥。

您怎么了?

特丽法斯基亚塔对省吾问。

虽说她的眼睛看不见,不过她也不可能不明白男女就在身边真的在触手可及般的距离下挥洒着汗水,交叠着身体,进行着像是野兽般的**。然而她却一点也不焦躁,也完全不感到害羞。

(封闭社会)

如果个体数少的话,那么未知男女的搭配自然就会很快地陷入僵局。

这样一来,近亲之间的交pei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话虽如此

该不会。

特丽法斯基亚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说:

省吾殿下您是第一次做这个职责吗?

啊不

姑且不论近亲**省吾也已经不是处男了。

然而

太好了。

少女傻愣愣地露出愉快的笑容。

因为我是第一次,所以对于能不能顺利完成职责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呢。

在露出纯洁微笑的少女背后好几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一边大声喘息,一边运动着。他们的声音在岩壁的反射下融合在一起,声音整体就像怪物的咆哮声一般响彻了这个广场。

这是一幅异样的光景。

而且

可喜可贺。

站在广场中央的是身上穿着大衣的〈血族〉。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能够授精之人值得庆贺。能够受孕之人值得庆贺。我等乃继承御神之血者。是故,御神就寄宿在我等之血中。血与血的交融之下,御神将会再度降临人世。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铃。铃。铃。铃。

唯一一个穿着衣服的〈血族〉一边摇响了像是铃铛的东西,一边用有如诵经般的声音说:

怀胎吧。怀胎吧。怀孕产子才是我等的存在证明。效命吧。效命吧。直到我等取回血的完整形体之日我等应当竭力效命。

铃。铃。铃。铃。

省吾注意到了。

男人们配合着铃声摆腰,女人们配合着铃声喘息。

那甚至还带着些许喜剧性。

配合铃声动作的男女。

挺出腰部。收回腰部。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那已经不是什么男女交欢的行为了。浮现在省吾脑海里的画面,反而是奴隶们配合鼓声滑桨的军船。

疯了

省吾呢喃着。

价值观会随着土地与时代的不同而改变。

省吾很清楚这一点。虽然他很清楚这一点不过正因为在那里的他们同样都是人类,所以他们不是更应该秉持那最低限度的、不可退让的最后一道防线吗?

然而那种东西并不存在于这里。

仿佛他们不是人类一般。

仿佛他们是某种机械或昆虫一般

省吾殿下?

一派地纯洁。彻底地纯真。

而且又一脸不可思议似的〈血族〉少女正眺望着一脸苍白的省吾。

一道小小的人影正在砂尘飞舞的荒野中前进。

娇小的少女看起来显得相当无依无靠。她的身体上只缠着寒酸的称不上衣服的布块,而且还光着一双脚丫子。每当干燥的风吹过,扬起那块破布的下摆时,总会意外地露出白皙的大腿与腹股沟。看来在取代大衣的破布底下似乎是一丝不挂的**。

通情达理的人如果看了她这副模样,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对她伸出援手吧。

然而

那却是个天大的误会。

少女停下脚步,并且紧盯着荒野的另一边。

地平线的附近有略为凹凸起伏的影子。那并不是自然成形之物。方方角角的影子是宛如紧咬着贫瘠的大地兴建起来的城市轮廓。

我判断那是个适当的对象。

这么呢喃之后,少女便将自己的视线落向自己的脚下。

极其理所当然地那是个人型的影子。

然后

吾乃执行者。

少女咏唱起来:

吾乃课刑者。

同时,刻划在她脚下的影子开始缓缓地变形。

不是开始巨大化。

仿佛将黑色的涂料全部倾倒出来一般,无秩序增殖的影子慢慢地在干枯的大地上扩展开来。可是简直就像是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界线似地,那个影子扩展到一定的范围之后,便开始朝同一个方向描绘出轮廓。

吾乃复仇者。

少女一边抬头仰望天空,一边继续咏唱。

吾等乃创造主愤怒之形态。

将对背叛者们降下制裁的铁锤。

是故森罗。

然后

是故万象遵从吾令。

在过去曾被称为茉莉的少女在曾经是少女的东西脚下,巨大的影子悠然地站了起来。

伴随着坚硬的脚步声,省吾走在被岩石包围的空间之中。

这里和刚才一样,都是神社内部。

只不过因为省吾离开了那个职责的广场,所以那麻药般的香味与男女的喘息声也已经远离了他。

在那之后省吾莽撞地在洞窟中乱绕,最后好不容易走到了曾经看过的通道。虽然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不过那个香味的影响大概也拜此所赐而消退了,因此省吾的意识与脚步又变得清楚确实,不再有任何不安。

结果省吾他们没有找到能够为他们带路的〈血族〉。根据特丽法斯基亚塔的说法,在实行职责的时间中,除了老人、幼儿与病人等等之外,所有〈血族〉的人似乎都必须投入这个职责的样子。

这些〈血族〉的人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如果只是努力地从事性行为也就算了不过如果特丽法斯基亚塔的说明是事实的话,他们似乎积极地进行近亲**的行为。

而且

定着走着,省吾回想起刚才看过的几个**现场。

那里有一种异样的气氛。

如果要单纯地把那种情况下的交合行为称为**,省吾又觉得有某种异质的东西纠结其中。近亲**本身在省吾的感觉里当然是一种异常的行为不过和这件事情比起来,把那种行为称为职责,而且又完全不感到疑惑的特丽法斯基亚塔,以及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为被人看见,也完全不在意在他人的控制下进行这种行为的〈血族〉在省吾的眼里看来更是怪得离谱。

如果没有理由的话,那样的状况是不会产生的。

那么这些〈血族〉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而进行那样的仪式呢?

在那个仪式的最后,他们追求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您来啦。

温和的声音对省吾说。

这里是省吾昨天和身为〈血族〉首领的塔耶妮亚塔会面的大厅。

以和分别前相同的姿势坐在位子上的塔耶妮亚塔,凝视着来到这里的省吾与特丽法斯基亚塔。由于她的头上还是深深地戴着连帽,因此省吾还是看不见她的容貌省吾只能感受到连帽深处释放出来的气息。

您的疲劳是否回复了?

是的。

省吾姑且点了点头。

大致上都回复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听史普林菲尔德说过,骑乘那个钢铁巨人骑乘〈渎神之主〉会伴随着严重的疲惫感。疲劳会让对话变得粗俗。原本能够解决的事情也会演变成无法解决的结果。

史普林菲尔德听他说的?

到了这个时候,省吾总算确定了。

日语。

身边带着身为〈雷涅盖德〉相关人士的女性。

宛如〈渎神之主〉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措辞。

还有关于〈渎神之主〉的知识。

(我果然不是第一个被召唤过来的人啊)

其实省吾也已经半预料到了。

在省吾之前被召唤过来的救世主候补者那就是雷奥。

这样的他为什么会离开〈雷涅盖德〉独自活动呢?省吾并不清楚。至于他之所以和这些〈血族〉联手的理由省吾更是完全搞不懂。

然而

(我也曾经一度离开〈雷涅盖德〉不,如果把这次也算进去就是两次了。)

这么一想,雷奥会脱离〈雷涅盖德〉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雷涅盖德〉绝非一个值得信赖的组织。

要是没有发生花梨那件事情的话,省吾或许早就带着梅莉妮和蓓尔提雅逃离了〈雷涅盖德〉也说不定。虽然省吾也不清楚她们是否能够离开自己出生成长的家族,以及整个家族隶属的组织就是了。

可是

塔耶妮亚塔女士。

省吾说: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血族〉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看过职责的现场了。那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那种

为了怀孕。

塔耶妮亚塔直截了当地说:

为了怀孕生子。

所以我说

省吾的语气里透出了焦躁。

虽然只是直觉不过省吾已经察觉到了。

塔耶妮亚塔和特丽法斯基亚塔不同。她位居首领的立场,同时也从统治全体〈血族〉的立场俯瞰大局。她不可能像特丽法斯基亚塔一样因为愚钝与无知而停止思考。

她必然是经过一番认知与理解之后,才会实施那个异样的职责。

我不明白特意让兄弟姐妹或亲子生小孩到底有什么意义!而且你们还把那种行为称为职责,又把它当成〈血族〉的重要仪式。到底你们〈血族〉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们抱持着什么目的

您不明白?

塔耶妮亚塔像是打断省吾说话似地问。

省吾闭上了嘴。

老实说,省吾是明白的。

不至少省吾可以想像得到。

继承了神之血的〈血族〉。

边境的封闭社会。

职责。

近亲**。

也就是说。

你们疯了。

省吾呻吟似地说。

也就是说〈血族〉反复近亲交pei是为了达成回归原种的目的。

他们意图从枝叶末端一路回溯到根源之处。

那是将分散在各个个体中的神之要素收集起来,并且加以熬煮、浓缩,从中提取出最纯粹之物的为了提取出原型的疯狂作业。

就算你们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让神复活的!

能够决定这一点的人既不是您,也不是我。

塔耶妮亚塔静静地这么说。

我们的夙愿就是御神的复活。不,那甚至可以说是我们〈血族〉的宿命。

塔耶妮亚塔淡淡地编织着话语。

她的声音里依然没有任何罪恶感与抗拒感。她那滔滔不绝的语气反而带着像是陶醉般的音韵。

我们乃是继承了尊贵的御神血脉之人。如此一来,我们应当做的,只有收集遗留散落在我们血液之中的御神碎片,并且以此为根源,在这个世界上产下新御神。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塔耶妮亚塔站起身子,并且张开双手。

我们乃是新御神的双亲!这个〈庭园〉将是新御神的诞生之地!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继承了神的纯粹之血的一族。

全新之神的诞生。

然而那种事情

不可能办得到的!

省吾大叫。

他的脑海里闪过洞窟内的**光景。

近亲**。

那种行为之所以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被视为禁忌,是因为血统变浓厚会产生出种种弊病。就优生学上来说和不同的血族交pei时,隐性遗传的疾病不显现出来的可能性较高,然而在同族通婚的情况下,隐性遗传的疾病显现出来的频率就会变高。

近亲通婚之所以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历史上的许多国家与许多时代被视为禁忌,大概是因为人们从经验法则之中察觉到这个事实吧。

不过

另一方面,也有人因为过度重视血统而突破了那种禁忌。

只要翻开历史一看,就能发现为了让高贵的血统以尽可能不受损的形式遗留下来,许多人甚至故意让兄妹通婚或亲子通婚。

而这种行为的极致就是神话。

日本神话中的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埃及神话中的休与泰芙努特、艾西丝与欧塞里斯,北欧神话的弗雷与弗蕾亚近亲通婚在神话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神与神交合生下神。

那么半神半人呢?

你们你们为了浓缩、过滤残留在自己体内的神之血,并且进一步地还原本来的形体才反复进行近亲通婚这种行为吗?你们只为了这个目的而不断维持这个小社会、教育新生的小孩

没错。

塔耶妮亚塔满意似地点了点头。

那是我们被赋予的使命。在远离人烟的场所设置这座〈庭园〉,不和其他污秽的人类们交合,只是一心一意地粹炼自己体内的血那就是我们血族。

她这么说的声音里甚至还带了些自豪。

可是

怎么会不过要是反复这种事情的话

出生的小孩身上出现某种障碍的机率就会飞跃性地攀升。

站在优生学的角度来看,就连区区一次近亲通婚都可说是危险的。如果这种行为反复了几十个世代的话,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情况呢就连不是很清楚遗传学与优生学的省吾都能想像得到。

伟业的成就势必伴随着牺牲。

塔耶妮亚塔这么说的语气里依然没有任何动摇。

她的语气仿佛诉说着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乱了心神一般。

我们一心只想献上这付躯体,以作为产下新神的基石

他们果然疯了。

为了这种事情。

为了这种绝不能称得上正常的目的,为了这种连能不能实现都不知道的目的,他们才把自己关在这座岩山中,并且在这几十年、几百年来都一味地反复近亲**这种行为吗?

只是为了这种目的!

这不是追求快乐的行为。也不是彼此相爱而自然发生的结果。这只是为了让男人侵犯女人,让女人怀孕产下下一个世代,接着又让出生的兄弟姐妹或亲子之间发生关系的作业。然后在借由这么做而出生的人之中挑选淘汰掉不适合的人,接着又进一步地进行浓缩血脉的作业。

不与血统不纯之人交合。不与世俗之人交合。

只是一心一意地专注在特化作业上的人们〈血族〉。

我也是一样的。

塔耶妮亚塔说:

就任〈首领〉之人是原本就浓烈地继承了御神之血的〈血族〉之中,血统又更为浓烈之人。说起来就是血统最为浓烈的继承者。具备〈首领〉资格的人光是拥有这个资格,就足以证明他有多么接近神。然而

说着说着,塔耶妮亚塔随意地将连帽往后一拉。

隐藏在微暗中的东西显露出来。

虽然衰老,虽然上头刻划着好几条皱纹,那张年迈女性的端正脸庞依然可以用美丽来形容。

然后!

那是一双白浊绝不可能捕捉到光线的眼睛。

省吾茫然地凝视着那双恐怕不是生病所造成的结果,而是打从出生时就一直混浊不清的眼眸。恐怕除了塔耶妮亚塔与特丽法斯基亚塔以外,还有其他人也抱持着同样的问题。应该也有人在**或精神方面出现了其他问题吧。

搞不好几乎所有〈血族〉之人都抱持着某种问题。

也就是说,这就是他们时常戴着连帽的理由

这是继承了御神之血的人必须付出的代价。

年迈的女人用狂热般的语气接着说:

不过在我们持续不断地付出代价之下御神的母胎也随之诞生了。

神的母胎生下神的,女人?

正是。

听了省吾的呢喃之后,年迈的失明女性点点头。

特丽法斯基亚塔,这孩子也是太母的候补者之一。在现存的〈血族〉之中,她身上寄宿的神之血是最为浓厚的,同时她也是我的第十个女儿。

塔耶妮亚塔自豪似地说:

她将是生下神的母胎!!

省吾回头望向特丽法斯基亚塔。

明明这位少女应该也听得懂这番对话的意义才对不过她却仍旧一直露出和平常一样的淡淡微笑。

特丽法斯基亚塔。

为了疯狂的目的而勤奋不懈的一族身为一族精髓的少女。

就算眼睛看不见也能够怀孕。

省吾以甚至蕴含了憎恶的眼神注视着塔耶妮亚塔。

如果她说的话是可信的,那么这个特丽法斯基亚塔就是塔耶妮亚塔的亲生女儿。把自己经过阵痛生下的孩子称为母胎,甚至还说自己的孩子就算眼睛看不见也能够怀孕。那也就是说这位少女的亲生母亲莫非只把她当成用来生小孩的道具而已?

她们果然疯了。

而且

是的。我想我可以怀孕的。我会努力加油的。

甚至连本人都不对这件事情抱有任何疑问的样子。

简直就像看着某个永不清醒的梦境一般,这位少女依旧一脸和姬巫女瑟妮卡不同意义上的面无表情。宛如喜怒哀乐全都暧昧地融合在一起,无法固定成明确的形式一般,少女就带着那般极为呆滞的脸孔面向略微错开省吾的地方。

省吾体验到某种宛如整个世界扭转过来般的违合感。

恐怕这就是所谓的疯狂吧。彼此的对话搭不起来,也无法互相理解。就算费尽千言万语,也无法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对方。彼此的根本之处是由全然不同的理论与价值观所组成的明明彼此看着同样的东西,听着同样的对话,使用同样的语言,然而彼此的距离却完全没有缩短。

省吾有种被火焰在近处烘烤的焦躁感。

光是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省吾就感到一阵恶心。省吾想要立刻逃离这个除了自己以外全都狂乱了的地方。

然而

那么。

省吾呻吟似地说:

你们为什么要把那个将生下神的母胎安排给我呢?

省吾对这一点抱持着疑问。

她们特意制造出这个血统浓烈的少女。

这样一来姑且不论伦理上的是非让她和同为血族的男人生子才是合理的做法。

在这里把她安排给省吾并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和史普林菲尔德比起来,您比较接近。

接近?

是的。您更为接近。当然,要是没有您协助进行更为仔细的调查,我也无法说得那么肯定。不过?

省吾搞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接近?

她是说有什么东西很相近吗?还是说很接近什么地方呢?

其实因为史普林菲尔德出乎意料外地不接近的缘故,所以我们并没有抱持着太大的期待。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在您入睡期间试着调查过了,结果您似乎相当接近的样子。

本应看不见的白浊双眸将视线投注在省吾身上。

或许塔耶妮亚塔用了奇迹术或什么的而得以视物也说不定。

您也有在这座〈庭园〉生活的权利与义务。

你说什么

省吾感觉到仿佛有某种异样的东西在水面下移动而声色俱厉了起来。

在他脑海中的某处是明白的。

就算不用多加说明,省吾也能明白塔耶妮亚塔话里的意义。

可是

你在说什么啊?接近?接近是什么意思?

哎呀?

塔耶妮亚塔用蕴含着些微笑意的声音说。

简直就像是嘲笑着无知的*童一般。

您不知道吗?

所以到底是什么?

就是您在广义上也是〈血族〉。!

莫名其妙。

这个老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如果昨天这个老女人说的话是正确的那么所谓〈血族〉就是死去的神的子孙。正确地说是神与随侍在神身旁的女孩之间孕育出来的半神半人的后裔。

相对地,省吾原本就不是这个索隆的人类。

那么为什么她会说自己和〈血族〉是一样的呢?

在这个异样的场所生活的权利?义务?

您有神的血统。因此您的体内也流着和我们极为接近的血。

神的血统。

那种东西为什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呢?

省吾可是地地道道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和这个索隆一点关系都没有。应该没有关系才对。还是说就像哪个地方的小说一样像是奇幻系的漫画或动画一样,自己其实是在索隆出生的小婴儿,只是飞到异世界被人捡起来扶养吗?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您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塔耶妮亚塔说:

不过那不成问题。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能够拥抱女人。您的血和特丽法斯基亚塔的血凑在一起的话,或许会产生出更接近御神的血也说不定。

你在说什么傻话!

您没有拒绝的权利。既然您和我们一样都是继承了御神之血的人,那么您就有和我们一起为了完整无缺的御神再临而献身的义务。

简直是莫名其妙!

省吾忍不住大叫。

另一方面

特丽法斯基亚塔反而带着一脸呆然若失的表情眺望着母亲与省吾的一来一往。

简直就像没有自由意志的人偶一般。

仿佛自己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一般。

她的身影的确很美丽甚至还显得纯洁无暇。

不过美归美,在省吾的眼里看来,却可怕得吓人。

就算您再怎么否定。

塔耶妮亚塔举起了一只手。

那布满皱纹的指尖那指尖衰老得让人无法想像她是特丽法斯基亚塔的母亲在空中游移一下,接着指向省吾的胸口。同时用她干燥的嘴唇编织出圣句。

只要像这样促进共鸣的话,事实就一目了然了。!

省吾愕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胸口上略为靠向左边的那一带亮起了白光。

圣光仿佛在省吾的心脏上脉动似地明灭闪烁。

省吾不可能看错。

那的确是圣光。

而且那的确是应该只有圣体或〈圣遗物〉才能散发出来的光芒。应该只有神之**才能散发出那样的光芒才对。

当然,塔耶妮亚塔或许使用了什么诈术,让圣光看起来像是从省吾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也说不定,不过

这是

我劝您最好接受事实。

塔耶妮亚塔对动摇的省吾加重珠连炮般的语气:

您和我们一样都是神之血脉也就是我们的同胞。您和我们是一样的东西。

不,不是。

接受吧!承认吧!让特丽法斯基亚塔怀孕吧!这就是您的义务。

别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

省吾怒吼。

然而他同时也感觉到一股像是自己的脚下崩溃般的不安感。

神是什么?

神的血脉又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身上会流着那种东西?

自己以香芝省吾的身份活过来的这十七年间是虚构的东西吗?

而且

感到一阵晕眩的省吾当场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这或许是塔耶妮亚塔说的共鸣的副作用,又或者是因为她用了什么奇迹术也说不定。

塔耶妮亚塔的声音仿佛盖在这样的省吾头上似地响起来:

特丽法。明天一定要进行职责。

是。首领大人。我会努力怀孕的。

少女宛如担心省吾似地凑近他的身旁却又用极为明朗的声音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