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一月里来是新春,一旅开进温州城,领导百姓大翻身,土地改革好实行。二月里来暖洋洋,顶坏乌龟狗鞑子,封建势力来压迫,穷人头上来剥削。三月里来是清明,李鸿章跑到温州城,兴高采烈进浙江,丢盔卸甲变羊群。三月里来种田忙,一旅进了闽东北,剿灭土匪无数股,鞑子见了直打抖……”

“……道蓬岩下打成铁,三旅成了主力军。温州初逞强,转战皖赣炼成钢。爱护百姓老七团,攻坚老虎是七团!……”

濛濛细雨中,歌声在鄱阳湖畔上空回荡,一些百姓在外面咧着嘴,看着里面的战士发出会心的微笑。开始只是因为战斗胜利,一些连队自发地唱了起来,后来规模越来越大,各个旅团加入到拉歌中,你唱的嘹亮,我一定要唱的比你还高!到最后已经不是唱歌了,而是在吼歌。

“我说高傻子,你瞎凑合个啥?!就你们十旅战绩能跟我们九旅比吗?这次要不是我们九旅看你们吃不住了上来扶你们一把,洋鬼子早就占了湖口县城了!你小子瞎高兴个什么劲啊?”

“狗屎……你他娘的应疯子是不是不想活了?!怎么着?我们十旅没你们九旅帮忙就打不了胜仗了?别忘了这次是我们十旅在一线坚守,你们九旅也就不过给我们在后面摇旗呐喊罢了,有什么能的?有本事咱俩个旅拉出来练练看看是谁厉害!……我知道了,合着你小子妒忌我们十旅了!也是,肉没吃到,连骨头都没怎么啃,能不妒忌吗?不过呢?谁叫咱是主力?有硬骨头不让主力上还让你们倒霉不成?我说应旅长啊,你也别妒忌了,下次若是打个土匪什么的,我一定建议师长让你们九旅先上,咱十旅发扬一下风格就是了。”

“胡扯!我妒忌你?……美的你!才不过击退敌人一次进攻罢了,看你小子样子,连自己爹妈叫什么都忘了。我告诉你,咱九旅要不是比你们十旅更强,军长、师长会让咱在后面给你守着?什么是主力部队你小子知道吗?平时不出手,关键时刻上去立马立竿见影!就那几个洋鬼子咱还没放在眼里。剿灭土匪的事儿还是留着你自己干吧,咱九旅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干。”

“嗬!我说政委,咱旅长这张嘴还满损的啊?没想到旅长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怎么跟他打仗的样子不一样呢?他指挥部队要是有挖苦人一成本事,咱战士也能少死不少人!”十旅参谋长徐旭东见高明辉与九旅的应志峰旅长互相叫骂起来,侧身小声在身边刘海峰政委耳边嘀咕着。

“参谋长,你就少挖苦高旅长了,高旅长决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真要只知道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靠股二秆子劲一冲了事,他能当的上旅长吗?看人不能这样看,别拿表面现象评价一个人。咱解放军有多少旅级以上将领?别看里面喊打喊杀的不少,真要打起来,还不一个个跟猴精似得?滑着呢!就说高旅长吧,你看他只是集中主力朝敌人一冲了事,可你看到几次敌人挡住他猛冲的?要让高旅长冲进去了,那敌人的防线还不立马就乱了?可换了别人能冲进去嘛!这什么时候冲,朝那里冲,用多少部队冲,可都是学问哪!别人想学都学不来!死人,哪场战斗能不死人的?有战斗就要有伤亡,想避免除非脱下这身军装回家种地去!只要付出的伤亡值得就成了。你呀,就冲你刚才说的,你还只是一个合格的参谋长,还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刘海峰在徐旭东耳边轻声道。

“唉……,政委你就知道帮高旅长说话,你也没瞧瞧,高旅长与应旅长一见面就争个不亦乐乎,两个部队主将互相挖苦对方,这以后战斗怎么可能很好的配合?”

“放心好了,参谋长,你到十旅来还太短,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别看没仗打的时候这俩个家伙跟个仇人似得,真要打起仗来,那配合绝对再默契也没有了!用不着我们替他们瞎操心。”

前段时间的战斗让高明辉与自己的政委、参谋长关系大有改善。战争毕竟是残酷的,上午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好友,说不准到了下午就生死两重天,再也见不到了。

再大的别扭上了战场也算不了什么事情。团结,说的好听点是为部队负责,说的难听点就是为自己负责,如果一意孤行,搞不好明天脑袋都让敌人搬走了!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再与自己不对胃口的,在战场上也只能努力适应,让关系尽量好起来,何况高明辉与徐旭东之间还夹杂着一个和稀泥的角色——政委刘海峰。到现在俩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高、小徐也会叫了出来。只是关系的改善并无助于将内心深处对一个人的评价迅速转变,要转变对一个人的看法没有时间是不可能的。

正在湖边放肆地彼此取笑的将领注意到联络参谋从村落里奔了过来,慢慢止住了说笑,转身看着参谋身影。“各位首长,司令员请大家到刘家祠堂开会。”

“好嘛!终于开会了……唉,咋就那么多的会议?高傻子你还好,反正傻子知道啥?听了也等于没听。咱就不同了,家里面大事小事不断,还非得参加这种不知道是阶段总结还是表彰的大会,麻烦嘞!有电报了还召开这种会议有个啥用?说的就那些话,发个电报过来不就完事了?”

应志峰边朝村里的祠堂走,一边还对高明辉唠叨着,他对参加无穷无尽的会议已经感觉到有种恐惧感了,问题是这种会议他想不来还不行,想不来就要将现在的位置让出来,真要让他离开旅长宝座他又舍不得了。

高明辉心里面自然有自己的小九九,洋鬼子已经夹着尾巴逃到马垱去了,那么作为湖口保卫战自然也就胜利的结束,这场会议也不会是什么阶段总结会,而是表彰大会了。既然战役取得了胜利,作为拼杀在第一线的高明辉功劳肯定是大大的,表彰自然是少不了,红旗勋章跑不掉,搞不好还能成为第一个荣获胜利勋章的解放军将领,这种好事岂能不参加?!

“废话,会议不开咋成?该表扬的让大家知道自然没什么问题,若是批评的,这只能小范围了解就成了,真要严厉批评你应疯子的话用电报传过去,知道的人还不海了去了?你哪老脸还往什么地方搁?这种会议自然好,越多越好!”

“娘的,你小子抖什么威风?无非是将敌人击退罢了,算你小子命好,这种任务放着任何一个旅都可以比你们旅完成好上十倍!,老子下次把洋鬼子皇帝抓过来,给你开开眼界!”……

虽然这次会议有总部高级将领参加,主持者还是解放军司令员杨沪生,但村落中没有彩旗也没有标语,只有一队队巡逻的战士沿着不宽的巷子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动着。祠堂外精神抖擞的哨兵见各方诸侯过来,有力地冲他们敬礼。里面众多的参谋匆匆走来走去,仿佛有忙不完的事情。

刘家祠堂并不很大,九江前线旅以上将领进来后,将祠堂挤了个满满当当。因为战场条件限制,也没那么多椅子供大家坐的,何况就是有椅子,在这祠堂里面也放不下。那些将领各自寻找空地席地坐下,也许是因为熟悉,大家很自然地以师为单位聚集成一个个小。会场内人声鼎沸,打招呼的、吹牛的、云山雾海胡扯的,热闹的场面如同成了集市,外面的风雨声都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了。作为解放军高级将领,这些人学习司令员好榜样,都是香烟的俘虏,很快,会场里面烟雾缭绕,几十根香烟燃烧生成的青烟在祠堂中翻滚着,让这些人都成了云雾中的神仙,滚滚青烟带着呛人的烟草味从祠堂涌了出去。

“老天!这味道还真难闻啊!”坐在前面主席台的杨沪生正和张海强、李成他们聊天,呛人的烟味让杨沪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作为隐君子,杨沪生明白自己不抽烟,光闻别人的烟味,这日子决不会比不会抽烟的人好过到那里去。

命令大家不要抽烟不大现实,今天这场会议是为了统一部队认识的,天晓得要开多少时间,真要没了香烟提神,下面的这些将领估计都要犯迷糊了。何况杨沪生自己也要抽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种事情杨沪生还做不出来。既然不能下禁令,最好的办法就是随大流,杨沪生摸出一包压的有些皱巴的香烟,抽出一根自己点上了。

“同志们,注意,开会了!请大家安静一下,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大家好好聊聊,开会的时候请大家保持安静!”杨沪生敲击着桌子朝下面大声喊道。

杨沪生的声音在祠堂中回荡着,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了。

“首先,我代表总部祝贺二军在九江前线取得的伟大胜利!在五十四天的战斗中,二军第五师将士在一、二、三师、空军、海军紧密配合下,在九江取得了击沉、击毁军舰二十三艘,重创军舰三十余艘,歼灭敌人九千,俘虏三千人的战绩。海军,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多次组织小批部队,在夜间给敌人打击,当敌人两艘铁甲舰突破石钟山要塞时,是海军取得了击沉重创各一艘的佳绩,彻底断送了敌人妄图进入鄱阳湖的幻想。空军,不顾天气诸多限制,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强制起飞,给了敌人猛烈打击。在陆海空三军配合下所取得的如此伟大的胜利,值得我们好好庆贺一番!”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当然,胜利是需要代价的,在五十四天战斗中,我军各部队付出了伤亡四千人、失踪一千七百余人、非战斗减员三千余人的沉重代价。枪炮、弹药损失更是无法统计,很多部队在战斗中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甩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后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与人高马大的敌人展开了肉搏战,有的连队为了胜利,做到了人在阵地在,在没有后撤的命令下,阵地上只要还存在一枪一人就决不后撤。对战斗中负伤的将士,我们要求医务部给予精心治疗,尽最大之可能让更多伤员完全康复,至于地方各级政府,也要尽自己力量给予后送的伤员良好的照顾,要让伤员得到最好的待遇。在战斗中牺牲的将士,他们都是英雄!各部队要将烈士妥善安葬好,不使一名烈士遗骨遗弃于荒野。除了妥善安葬烈士遗体,总部决定在赣州的郁孤台修建一座高大的纪念碑,将所有战斗中牺牲的烈士姓名铭刻在纪念碑上,让人民永远记住是他们,为了中国之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贡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外面一直沥沥下个不止的小雨渐渐停了下来,天空放亮了许多。晶莹的水珠沿着屋檐一滴滴落了下来。祠堂外翠鸟在竹林中钻进钻出,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江边部队的拉歌声还没有停下来,滔滔江水拍击江边巨石,玉珠飞溅。

杨沪生随手将写好的讲话稿丢在一旁,滔滔不绝讲了起来。战场上的情况他是亲眼看到了,那高昂的呐喊声、升腾的火球、崩裂的红土、骤然倒地的战士、燃烧的江水……这些都深深印在杨沪生心中,应该说的话已经在杨沪生脑海中绕了无数个,实在是用不着照着秀才写的稿子念了,何况那些秀才写的文绉绉的东西,杨沪生觉的看起来没什么,可要是读起来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拗口。摆脱了现成的稿子,让下面的那些将领听起来也顺耳许多,一二三四、甲乙丙丁的东西听久了人就要犯瞌睡,只有这种天南海北,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却又没有脱离当前战局的东西,听起来才让大家有兴致。

当然,在战斗打响后,根据地总部高级将领先后奔赴前线——不像天王一样,一边说救民涂炭拯民生,另外一边爷哥朕幼坐天京,对前线将士真实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对部队士气是很有鼓舞的。战后开起会来,说的东西让大家也听的很顺耳,毕竟说的都是大家亲眼所见的。

“……对部队的优良表现,政治部会在详细了解情况后给予表彰,这个我就不在这里说了。至于战斗中存在的不足,如浪费弹药,对敌人动向侦察不力,部队组织反冲锋时机掌握不当,阴雨天处在战壕内的战士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非战斗减员不少……这些都是需要引起大家高度重视的!池副军长,你们富池口——半壁山阵地并没有受到敌人攻击,却出现了一千多病号,这个就需要好好总结一下,这么多非战斗减员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嘛!当然,关于富池口——半壁山阵地出现的大量非战斗减员,总部是有责任的。一师在转战湖北后极为疲惫,刚进入阵地又赶上了雨季,总部当时主要精力都放在九江——湖口方向,对你们那边阻击阵地关注不够,医疗卫生方面都不是很重视,这方面我和邱部长是要向你们担任江防部队道歉的。只是除了总部的责任,你们是否也应该找一下自己问题?一万多人,没放一枪就少了一千,这个教训一定要好好吸取!”

坐在下面的池洪鉴脸涨的通红,司令员说的是比较客气的,可这么多人面前给他挑毛病,池洪鉴不能不感到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了。

池洪鉴心中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倾诉。他到了富池口后才发现担任江防主力的第一师第一旅在前期战斗中南北奔波,每天行军都在六十里左右。这六十里地不是一般人认为的直线行军那么简单,路途上又要翻越一座座小山,又要跨越一条条江河。鞋子走丢,脚上起泡是普遍现象,有的战士在转战千里之后,累的吐血了,身体状况真是要多差就有多差。一到阵地部队为了防备僧格林沁可能的进攻,又要赶紧将战壕加固,刚好还赶上了雨季,战士们等于是泡在泥水中修固阵地,怎么可能不出现非战斗减员呢?为了这个事情,池洪鉴伤透了脑筋,他怀念起自己在陆战旅的时光了。第一师虽然是主力师,可部队素质与陆战旅比起来还有一定差距,如果让陆战旅上来担任守备任务就好了,陆战旅整天都跟水打交道,这点小雨对陆战旅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可现在自己手头上只有第一旅及机动第四旅,总不能因为害怕这些部队的非战斗减员就不修固阵地吧?不修阵地,僧格林沁真要上来,这伤亡可就大多了!

池洪鉴脸是通红,可他也不敢真的在会场内跟司令员争执起来。自己的小辫子还被司令员抓着呢,要是把司令员说的恼火起来,给自己来个新帐老帐一起算,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池军长的事情还是小事,虽然我们一直在准备,可说实话,对雨季作战,部队从上到下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次算是给我们大家提了个醒,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可有些事情总部已经多次交代过了,下面就是不听!……要塞炮兵周司令在吗?”杨沪生早就看见湖口要塞炮兵司令员了,可还是明知故问大声问道。

“到!”周文博见司令员提到自己,浑身打个激灵,脸色苍白连忙站了起来。

周文博脸上也不能不变色,只要是正常人都可以听出刚才司令员的语气是越来越严厉了,这时候突然把自己的名字提出来,自己进来的时候,司令员应该是看到了,可现在却有意问自己……看样子是要拿自己开刀了。周文博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击退了英法主力舰队,而且部队伤亡也不大,按道理来说司令员应该是表扬的,可司令员为何要教训自己?

“好你个周文博,你好了不起啊?!”杨沪生脸色不虞地瞪着周文博冷言道。周文博一听脑袋垂了下去,豆大的汗珠淌了下来。两条腿发软,强撑着站在原地。

“周司令,我问问你,总部关于节省弹药,以利长期抗战的命令说了几回了?你倒好……才几小时,一千发炮弹就给你打个精光!如果敌人再坚持一下,你用什么东西阻止敌人继续西进?难道你给我爬到敌人军舰上跟他们肉搏吗?!现在根据地受到封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发炮弹就要用一百两白银用来购买,而且绝大多数时候,你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一千发啊……娘的,难道你打的是石头吗?这么不知道爱惜!?”杨沪生说着脑门上青筋直跳,待在后面让杨沪生对自己后勤有了充分认识,后勤部运到前方每一发炮弹,每一支步枪都是需要耗费大量银子购买的。有些东西别看根据地的军工厂自己能够生产,可原材料却需要从国外进口,在封锁后武器、原材料只能通过从越南、缅甸走私进来。价格高不说,数量上也没有保证。如果每一仗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炮弹,损坏无数枪支,也许战斗可以取得胜利,可根据地的经济却要被拖垮了,等没了弹药,这仗还怎么打?真的和敌人进行肉搏战吗?

周文博一听明白司令员是对自己打上瘾了,没有注意炮弹消耗而恼火不已。周文博小声辩解道:“……当时江面上到处都是敌人军舰,这炮弹就跟成群的乌鸦一样朝我们头顶飞了过来……要是不尽最大力气,人家冲也冲过去了,战斗那么紧张,谁还想得到还有多少炮弹了?……”

“啪!……”杨沪生用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脸上先是通红,嘴唇不停哆嗦着,接着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你还有理了?周司令,战况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紧急?上百艘的军舰就那么好快速通过我军要塞吗?何况江面到处都是水雷,他就是想快,撞了几枚水雷这速度也要降了下来!还有,对敌人几百吨的木头军舰有必要动用数十磅的线膛炮吗?这线膛炮的威力你又不是外行,打单薄的木头船,一发上去就可以对穿过去!你是打船还是给我打窟窿?难道你不会集中那些小炮用爆破弹打敌人小军舰吗?重炮给你干什么的?是用来挥霍,供你显派头的?声势不小,可到了最后居然没多少炮弹打人家铁甲舰了!……我看你啊,不是败家子也是胆小鬼!让敌人给吓破了胆!”

虽然杨沪生已经强压下心头不满,说的比较缓和了,可周文博听的却感到自己脑袋炸开了,一股热血猛地涌上脖筋,脸涨的通红。周文博用力紧握住拳头,他的手心一阵发烫,手指关节处因为过分用力发白了。这么多人面前,司令员毫不给自己面子教训一通,这个屈辱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担下来的。

周文博原名周二柱,贫农出身,在杨沪生率领部队南下温州的时候加入了解放军。开始他编入到刘法五的三旅一营担任战士,参军后学习文化后懂得了学问的重要,让教官给他改了个“有学问”的名字∶周文博。不久以后,他就在史秉誉与刘法五率领三旅中转战天台、三门时,他参加了三旅的历次战斗,在一营担任掩护任务时候,他与他的旅长一起从双女峰上跳了下去,幸好他命大,让半山的松树将他给挂住了,在当时的敌人左宗棠部走后,他与其他没死的被张海强率领的一旅营救出来,不然就是不冻死,饿也把他饿死了。自从双女峰战斗后,周文博就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现在活着是另一个自己了。三旅一营活着的将士自从来到温州后加入到军事学院中学习,周文博在学校学的是炮兵,毕业后赶上了第一次温州保卫战,在温州城他所在的炮兵担负了支援三旅、独七旅守卫温州的任务,很好的完成了作战任务,接着周文博的炮兵又编入军直属部队,南下福建作战。到一八六三年,周文博还参加了浙东战役,与其他部队一起围歼了李鸿章的淮军主力,并且消灭了常胜军。在历次战斗中,周文博从炮兵排长、副连长、连长、副营长、营长……一级没落,每打一仗就升一级,一直到现在担任炮兵师副师长,成了湖口要塞炮兵司令员。没有其他原因,就因为他敢于让火炮刺刀见红,对敌人打的准、打的狠。可以说他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虎将,杨沪生说他不是败家子就是胆小鬼,这自然是周文博所无法接受的。

“从上面看下去,下面每一艘敌人军舰打上来的炮火都很猛烈,只能从桅杆多少分辨敌人军舰大小,何况有些铁甲舰只有一根桅杆,小炮怎么可能打穿铁甲舰?……”周文博两腿微微发抖,嘴角不停地抽搐着,不由自主地辩解起来。

“……”杨沪生见周文博还在辩解,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正打算厉声训斥,身边有人轻轻拽了拽他衣角。低头一看,是参谋部的李雪龙在下面做着小动作。杨沪生忍住怒火,冷哼一声道:“不管怎么说,上千发的炮弹在战斗还没结束前就打光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敌人现在只是撤退到马垱,并没有撤出长江。我倒问一下,如果敌人现在再发动一次进攻,你周司令用什么抵挡敌人?没了子弹,步枪还可以上刺刀,当长矛使唤,你火炮要是没了炮弹,难道也给火炮上刺刀当长矛吗?……同志们,湖口保卫战远没有到取得最后胜利的时候,对前期作战所取得的战果,总部自然要给予奖励,但前期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吸取,有些问题是老问题了,总部已经强调了无数次,可有些人就是无法吸取教训!我真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榆木疙瘩做的?真的要因为这些问题让部队出现巨大伤亡才能接受教训吗?亡羊补牢,未为迟也,可如果在亡羊之前将羊圈补牢岂不是更好?希望为了下一步作战顺利进行,各级部队一定要吸取前期教训!下面请参谋长将下步作战计划传达给大家。”

下边的将领轻轻松了口气。司令员刚才的表情将这些各路诸侯唬的够戗,尤其是五师的马鼎南、高明辉、应志峰三人更是听的心惊肉跳。虽然司令员骂的是炮兵浪费炮弹问题,可五师在前期作战中浪费也不少,而且部队非战斗减员主要就存在五师部队中,至于发起反冲击时机掌握的问题,这更是在批评十旅了——主要与敌人进行战斗的就是十旅,其他部队没有怎么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冲击时机不当的问题。见司令员不再继续纠缠前面作战教训,下面的将领感觉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搬走了。

李雪龙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站了起来将身后布帘拉开,巨幅地图露了出来。李雪龙手指着地图缓缓说道:“根据各方情报汇总,敌人残余部队正在撤退到彭泽县,主力部队现在正往彭泽、东流、宿松交界的马垱撤去,江北李昭寿、苗沛霖、费金绶、徐少蘧三万余众已经到达望江,前锋正在英法军舰接应下渡过长江。西线僧格林沁统率十万清军抵达汉阳后,除了开始两天对我军驻守的汉阳发起试探性进攻,一直没有太大动作。刘长佑的五万练军在占领蕲州后,正在朝田家镇开来,但刘军每日行程不过五里,晴天走,雨天歇,照刘军动作,短期内不大可能进攻田家镇。东线,李鸿章所部清军除对浙江李世贤部太平军保持一定压力外,并无其他动作。举内线情报,李鸿章将看英法联军动向决定自己部队下一步动作。英法联军胜,李鸿章将迅速南下,英法联军败,李鸿章将收缩兵力与天京、上海一线,重点是上海,以保障江北与上海之间的联系……根据各方情报汇总,参谋部认为我军现在首要任务是将英法联军从彭泽击退——不是歼灭,我军现在还没有能力歼灭拥有海军的英法联军——彻底消除英法联军沿长江进犯湖口的可能性。为此,总部命令,沈晔所部第二师三旅、四旅,沈路所部第三师五旅、六旅,自湖口出发,沿流撕桥、芙蓉墩、龙城一线进攻马垱。马鼎南所部第五师九旅、十旅经马迹岭、桃红山、大浩山从南翼进攻马垱,袁剑所部机动第八旅自雷峰尖、龙王尖一带自戴家岭、龙门尖进攻安徽池州东流县,抢占东流,切断英法联军自陆路撤退的退路。部队从四月十三日上午八点开始行动,在十五日下午七点对马垱发起总攻!”

下面将领们交头接耳互相低声说着什么,会场一片叽叽喳喳声。坐在正中间的杨沪生可以看到这些将领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也难怪,湖口战役中,五师是捞了不少仗打,可二师、三师只有看人家打的份,自己除了将部队分批添油到前面去,并没有成建制参加这场会战,这让这些打仗打出瘾头来的将领们如坐针毡,真的度日如年了。现在终于捞到战斗好打,这些人要是不兴奋才奇怪了。至于机动第八旅,马垱失守后袁剑就感到自己背上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袁剑反攻马垱的请示上了无数次,可杨沪生为了整体利益一直都没有批准,这次将断敌退路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机八旅,他要是不高兴才有鬼。

马鼎南与高明辉、应志峰在短暂的高兴后,心里发愁了。对五师单独担任从南线进攻马垱,马鼎南他们自然很感激总部对他们的信任,只是他们五师要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跨越十余条河流,翻越无数的山丘,进行一百多里行军,对他们这支刚刚结束了湖口保卫战的部队来说困难自然是很大的。九旅、十旅虽然在五十四天的战斗中取得了保卫战的胜利,可部队也付出了重大伤亡,大多数连队现在只有三四十人,有的连队只有十来人,与兵员的急剧下降相比更加让人担忧的是部队在坚持五十余天后,体力已经透支了,现在战士们一个个瘦的跟猴似得,风一吹就有倒下的可能,马鼎南他们对自己的部队是否还能进行强行军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何况在湖口战役中,部队弹药也消耗了许多,现在兵员、弹药都未补充,这些自然让他们很挠头。不过既然命令已经下达了,马鼎南他们想的就是如何克服自己面对的困难,努力完成任务。

李雪龙走到座位边,随手拿过茶缸泯了一口,继续道:“林忠,根据我们征求长江沿线的渔民,按照他们经验,从明天开始会有几天的好天气。如我军对敌人奇袭得手,你们空军飞艇部队要在十六日早上六点半过后对马垱的英法联军进行空袭,如英法联军事先发现我军行动,在十五日下午天黑前必须对马垱英法联军集结地进行一次轰炸,情报部门会在明天将敌人指挥部位置找出来,你们必须先将他们指挥部敲掉!明白了吗?”

“是!空军保证完成任务。”席地坐在前排的林忠唰地一下站了起来,高兴地说道。“我倒很希望他们担任后卫的部队不要那么愚蠢,要是发现了我军攻击部队,我们飞艇就可以给他们指挥部送一点礼物了。”

“拉倒吧!我们会让人家发现?你们飞艇别因为天黑迷路就成了!”

“开玩笑,你们飞艇可以抓俘虏吗?给敌人包饺子彻底消灭他们的是我们陆军!……”

“听他尽吹吧!不过咱还是应该体谅人家,林司令到现在还没怎么好好打一仗呢,这一次要是再没点甜头尝尝,空军脸面往什么地方摆?”

“我看林司令是不是整天光顾着躺在温柔乡,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咱三旅是什么部队?会让人家发现?美得你!……”

陆军将领对林忠诅咒他们被敌人发现大为不满,纷纷跳了起来冲着林忠发难,祠堂中吵成了一片。

林忠转头冲着身后的那些陆军兄弟大大咧咧地笑道:“我说大家不要嫉妒我们空军嘛!你们陆地上翻山跃岭,被人家发现很正常的事情,我的空军要是过去,他后卫部队就是发现了也来不及通知指挥部!只要情报部门能将洋鬼子的指挥部具体位置挖出来,咱就有信心坚决敲掉他们!”

林忠不理身后义愤填膺的同僚,回过头朝李雪龙讨好地笑着说道:“参谋长,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将敌人指挥部找出来,不管陆军有没有被敌人发觉,我空军都在下午四点半开始对马垱之敌进行攻击。只要他们指挥部被我们打掉了,洋鬼子就成了无头苍蝇,再怎么折腾也是瞎折腾。”

“好家伙,你野心还不小啊?是不是最好从明天开始就让你们飞艇对敌人进行空袭?洋鬼子让你们空军全部包了我看你林司令就开心了。”

一直坐着喝茶的杨沪生轻轻将茶缸放了下来。“林司令,如果陆军能进行偷袭,给敌人造成的打击是最大的,你们若是先来一次攻击,光听到爆炸声原本没有防备的英法联军也有了准备了,就算指挥系统被你敲掉,可那些有了提防的敌人也够陆军啃上一阵的了,这对我军尽快结束战斗不利,你们还是不要太贪心了。”

“为了空军行动方便,在空军从星子出发到彭泽的道路上,地方政府要每隔一里点燃一堆篝火,给飞艇指引道路。这个参谋长会跟地方政府官员沟通的。”

“杨司令,我们海军呢?”

参加前敌会议的黄翼升见陆军与空军都有任务,他的心有些痒痒了。海军建立后只是与湘军水师进行过几次规模不大的战斗,到现在跟貌似强大的英法海军之间还没有真正交过手。昨天眼瞅着英国两艘铁甲舰送上门来,可海军主力刚上来,英国佬的铁甲舰就一沉一逃,他的海军除了营救了一些落水的敌人海军官兵外没什么别的事了。两个月的战斗没真正打什么仗,这对海军来说实在是有些太屈辱了。

对马垱之战黄翼升是感觉很乐观的。洋鬼子在五十多天的战斗中一点便宜也没有捞着,反而损兵折将无数,参加战斗的军舰除了沉没的,其他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作为海军司令,黄翼升可以接触到一些绝密资料,就他了解到的,英法联军在上海的弹药库被军事情报部部长竺泽生率领一班手下放火烧了,对英法联军来说更糟糕的是他的后勤补给必须从印度那边过来,路途遥远不说,后面还不了解前线到底需要什么东西,明明上海的弹药库被炸,前方急需大量的弹药,可从海上运来的却是冬天的大衣暖靴威士忌!真不知道在英国的那些官老爷是否知道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这些东西给谁用?至于洋酒,黄翼升想不明白英法联军是过来打仗来的,还是游山玩水来了,难道酒也算是战争物资吗?

黄翼升待的地方距离前线很近,他经常率领海军司令部一班人员到前线观察敌人。前线部队疲惫情况黄翼升是很了解的,作为有完善的防线,良好休息地的解放军陆军都显得如此疲惫不堪,没有固定居所的英法联军疲惫程度就更加可想而知了。也许陆军只要发起一次冲锋,已经没有什么斗志的敌人只有落荒而逃,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抵抗。海军朝马垱进攻乃摘果子的机会,风险是小小的,战果是大大的。这种机会若是不好好把握,黄翼升觉得自己会遗憾终生的!

只是黄翼升认为解放军从水陆空三方进攻英法联军,他的海军不会有太大风险,在诱人的胜利面前,就是有风险也是值得冒冒险的,而杨沪生却不想将海军投入到危险境地去。

“昌岐兄,我知道兄长想为国立功,只是英法联军虽然在前期作战中海军受到一定程度打击,可他主力还在。我们的海军现在去与敌人交手,还不大现实。这个危险实在太大了啊!你们海军可是未来中国远洋舰队的种子,怎么可以轻易损失在长江里?还是继续忍一下吧。放心,以后海军的机会多着呢!未来中国的利益可就靠海军来保障了,现在还是不要太心急才是。”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黄翼升脸上写满了失望的表情,也许是祠堂中的将领都被失落的黄翼升所感染,里面一时显得有些寂静。李雪龙有些不忍了,走到杨沪生身旁低头小声与杨沪生交谈了几句。杨沪生先是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半天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前面杨沪生与李雪龙的表情黄翼升看得真真切切,沉到底的心又升了起来。果然,杨沪生开口说出了他所希望听到的东西。

“我看这样吧,昌岐兄,您马上回星子,在海军舰艇中选出十艘状况比较良好的军舰——要跑的快,火炮良好,有一定防护能力的——在昌岐兄率领下组成特遣舰队,在四月十六日天亮前对英法联军停泊在马垱水域的舰队进行攻击。昌岐兄,你们要注意,如果敌人舰队并没有混乱,特遣舰队进行一轮攻击后必须迅速撤离战场。如果在你们攻击下混乱不堪,特遣舰队最多只允许追击十里路,以破坏登陆场为主要任务,只要有敌人军舰出现在视野中,必须后撤!林司令,你们空军要抽出一定数量飞艇给海军进行必要的保护。”

“是!”虽然并不是全体海军出动,但能让海军真正参加一次战斗已经让黄翼升很开心了。海军的十艘军舰就战斗力而言,相当于湘军三万水师。跟英法舰队硬碰硬是不成的,可偷两只鸡摸一条狗还是可以办到的。黄翼升能亲自率领这样一支舰队参加对外战斗,这对他来说是无比激动的。打外国佬可比以前与太平军后来跟清军作战舒服多了,一个是内战,一个是外战,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参谋长说的大家都听清楚没有?除了担任进攻的部队,我再补充一下。在二、三、五师机动第八旅进攻马垱时,吴师长,你的第二旅由星子进到湖口要塞担任守备任务,防备敌人从北岸进攻要塞。机四旅、机九旅位置不便。不过机九旅要扩大防区,把九江城防接管过去。大家要是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吧,……我最后再说一遍,总部的命令各级将领决不能当耳旁风!什么是军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令如山倒!没有纪律的部队怎么可能打胜仗?我们的弹药是那么容易来的?一发炮弹一百两白银,工人一个月工资才相当三两银子,农民就更少了,也是干上一年,有的地方农民也没有三两银子,你算算看,你脑袋发热多打一发炮弹,后面多少工人一个月工资泡汤了?人家从口里面挤出来的口粮钱难道是供你们任意挥霍的?如果在以后作战中谁再给我扯淡,别以为老子不会杀人!”说着杨沪生将手中的茶缸重重砸到桌子上。

“首长,广东左司令来电,他们说新安县到九龙的所有水道已经全部堵截完毕,香港的英军曾经出动三千人对我们堵河部队进行攻击,不过被我军给予沉重打击后缩了回去。左司令认为光堵截香港英军不使他们北上,有两个旅就够了,加上守备广东,最多再留一个旅,他建议我们要么让部队进占九龙,彻底封闭香港岛,要么让四师北上,加入到北线作战中。不知首长认为如何?”祠堂里的人群散开后,李雪龙一边通知手下收拾地图,一边问杨沪生。

“我知道了。这左宗棠胃口还真的不小啊!不过就左宗棠来说他自然希望自己指挥的部队越多越好,岂有在我们没有调令的情况下,自觉减少部队数量的?我看这个是邱明给他的建议,他们在朝我们发牢骚呢!”杨沪生站了起来舒展一下懒腰说道。

李雪龙点点头道:“不错,我们这里打的热火朝天,让南方集群守着敌人不能进攻,他们自然感到不舒服了,有点想法是必然的。看来左宗棠真实的意思还是在香港打上一仗,至于让四师北上,这只是他们用一种委婉的方法来告诉我们要好好使用他们,别将部队浪费了。”

“是啊,事情总有个主次先后之分。他们眼中只盯着香港——打掉香港就断了英国佬的后勤补给线嘛!——可并没有从全局来考虑问题。娘的我还指望从香港那边走私呢!真的敲掉了,给人家一封锁,难道我们真的走越南缅甸不成?别忘了越南南方现在在法国佬手里,而缅甸已经变成了英国佬的殖民地,他真要想封锁,我们连走私都不好走了。”

杨沪生发觉让邱明到南方集群去绝对是个错误,这个邱明脑袋瓜子好使唤,可他眼睛只盯着战场,对经济方面没有太多考虑,也许他是个将才,但决不能成为帅才!至少现在还不是。左宗棠呢?左宗棠光想着成为民族英雄了,杀洋人灭鬼子威风对他吸引力太大,邱明只要一提议进攻香港,这正符合左宗棠的口味。一封封请战电就流水一样朝总部涌了过来。

杨沪生皱了皱眉头朝李雪龙说道:“看来南方集群人员配置需要进行必要的调整。参谋长,我打算让你到南方集群去担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职位,好好扶持左宗棠将这场战争打好了。至于邱明,还是将他调回总部比较好。不知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到南方集群去?”李雪龙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错,我打算让作战部吴部长担任副参谋长,提拔邱明担任作战部部长。你还是到南方集群比较好。参谋长,不要以为我是小用你,这南方集群对我们是极为重要的!可以说我们需要刺激一下英国佬,可又不能刺激的太过了,这火候很重要啊!香港,短时间内还是不要攻下为妙。你出访过欧洲,对那边情况比我们这边人都要了解,让你帮助左宗棠负责南方集群我是放心的。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

李雪龙爽快地答应道:“既然首长这样说,我就过去好了,不知首长认为什么时候走比较好?”

杨沪生轻轻拍了拍桌子道:“马垱之战结束后马上就走,时间长了我怕左宗棠他们等不及喽!”

“将军,士迪佛立将军与法国贾敏将军来了。”

丘珀上将躺在尤里亚勒斯号巡航舰上他的舒适卧室中闭目养神,手下值勤参谋轻轻推开舱门小声说道。

丘珀眼皮都没动一下,嘴唇了两下,嘟囔地道:“塞西尔中将到了吗?”

“法国人那边说塞西尔中将受了重伤,现在要赶快回上海治疗,无法参加这次会议。他今天晚上入夜的时候已经乘坐赛米勒密斯号军舰离开这里了。”

“哦……”丘珀这才反应过来法国塞西尔中将已经因伤离开了这里。塞西尔是否受到重伤,这个是很值得怀疑的。可法国人对英国将军指挥他们心怀不满这却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丘珀现在心中有些气愤国内决定战争的那些家伙真是蠢材,为什么任命老朽的坎布里奇公爵指挥远东联军?这位公爵大人刚到江宁就因为水土不服整天卧床不起,医生检查一下,浑身上下一点毛病也没有,可要让他离开城市到该死的战场上去,这位坎布里奇公爵就脸色苍白,浑身哪都不舒服了。没了联军总司令,前线英法联军协同上面就困难重重。该法国人进攻的时候,他们却撤退,而英军自己陆军与海军之间也没什么默契的配合。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位乔治三世的孙子坎布里奇公爵躲在安全的后方所造成的!公爵在克里米亚战争时的勇气到那里去了?也许坎布里奇公爵现在正在江宁他的舒适院子里修理自己的胡须吧?还是搂着漂亮的女士谈论天气如何之好?或者他正躺在洪秀全的龙床上左右各陪着一位中国美女也说不定,真要这样就好了,让这个该死的公爵早点淘空了身子骨离开远东才是好事情……丘珀上将心里恶毒地想着。

至于士迪佛立,丘珀已经懒得理会这个少将了。眼高手低的家伙!三万英法陆军连几十万俄军都可以打败,却无法打败愚昧的、落后的、腐朽的、无能的中国叛军!给了他那么多时间,连几个小山头也拿不下来,真不知道这位少将是凭什么混到军队中来的?还升到这么高的职位,这可真是英队的悲哀。

“将军,士迪佛立将军、贾敏将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