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冬季的天空满布乌云,排列整齐的枪尖依然隐隐发出光芒。下方是一片处处有帝国旗随风飘扬,闪闪发亮的人海。以人数来看,正面交战绝无胜算。
班修拉尔呻吟般地回答:
就算在没有魔导师的东方远征里派不上用场,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从帝都派出那么多魔导骑士过来。本以为与光魔法教会之间的争执就足以让他们无暇分心是我太天真了对不起。榭洛弗师
,日后再向各位正式谢罪。
我明白、这就是战争。
虽然人在颤抖,但榭洛弗神情严肃地按住戒指上的魔法石。
看到她下定决心的态度,班修拉尔深深点个头,对指挥所内的部下命令:
准备打开地下水门!
他的命令依序传递下去。班修拉尔的子民们,现在应该正抵达为了驱动魔法机器而设的地下水门吧?
班修拉尔让领地居民里无意参战的人逃进山岳地带,愿意协助作战的人则全都潜伏在遗迹地下。凡是留在这里的,从小孩到老人应该都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外面再度传来艾兰的叫声:
没有人要投降吗!斑修拉尔,如果是你禁止他们投降,我会打从心底轻视你!我再说一次,只要投降就是皇帝陛下的臣民!我保证你们能保有原本的土地和住家。
白痴,你哪有那种权限?夏耶的蠢儿子。
班修拉尔一边不高兴的喃喃抱怨,一边等待。
魔导骑士已在艾兰劝降时往前站出一点,步兵跟在后面,更后方则是一群骑士。
修娜尔就在骑兵之间。她没有戴头盔,那一头散在阴沉天色下的金发非常好认。只要照到一丝光线,那头发丝就会泛起不可思议的金属红光。
(妳可要退到别的地方去啊。)
班修拉尔像在说服自己似的思考:修娜尔或许是来杀他的,可是他却希望她活下来。当然,这是指如果有可能的话。
(这种想法简直就像不负责任的祈祷嘛!)
骑在马上的艾兰退到魔导骑士后方,接着望向步兵们。
士官们看着他举起手。
艾兰察觉来自四周的视线,深深吸口气挥落手臂。
魔导骑士队,步兵第一队、第二队、第四队,前进!
四周响起脚步声回应他的叫喊。
即使单独来看只是细微的声音,聚集起来也足以摇撼大地。持续步行的士兵们宛如浪潮般靠了上来。
带头的魔导骑士抵达登上山丘的坡道处时,班修拉尔也开口大喊:
开水门!
收到班修拉尔命令的榭洛弗,立刻向墙上的护符伸手。
透过它传出的通知,在瞬间传往地下水门的护符。
隆、隆、隆隆班修拉尔下令后仅过了数十秒,帝**听见彷彿从地底传出的钝响。
什么?是地震吗?还是水!
退到骑丘州队旁的艾兰,一脸讶异的回头望向山丘。
紧接着,山丘后方涌出惊人的水流。
冷得快结冻的水墙逼近朝山丘前进的士兵们。
一部分的士兵本能发出惨叫却来不及逃跑。
许多人都瞠目结舌、束手无策的被浊流吞没。冬季的冰水一瞬问冻结了士兵们的心脏,冲得他们脚下打滑跟着水势漂走,悲鸣声与水声融为一体震撼着大气。
这是为了驱动遗迹内的魔法机器而强行堵住的水流。
一旦打开水门,严寒的河川就会按照原本的河道流经遗迹前方。
令人意外的是,不把洪水看在眼里而顺利抵达坡道的人,全都是重装的魔导骑士。一名惊慌失措的士兵以变调的嗓音向艾兰与修娜尔报告:
第一、第二,以及第四步兵队大约有一半的人被冲走了!魔导骑士几乎毫发无伤。
哈,一半又怎样!和敌方相比依然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相对于艾兰高亢的语气,修娜尔低沉的说:
在这个季节被泼到冷水也算优势吗?如果不烘干身体,大多数的人恐怕都无法正常行动。如果吹了风还可能会冻伤,最好认定步兵前锋已经全灭比较妥当。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暂时撒退,升起营火?
听到她的发言,艾兰似乎打算用玩笑来回应。
面对露出宛如抽描笑容的他,修娜尔表情阴暗的回以笑容:
我不顾一切向摩尔根大人借来的魔导骑士全都率先上阵了,我们不同行就没有意义可言。走吧,我也会指挥骑兵队突击敌营。
不行!修娜尔,妳退下。妳是属于我的,不准妳随便死掉!
艾兰卿我没时间陪你开玩笑,特别是现在。
修娜尔冷淡回答后就拉起韁绳。但艾兰却靠过来贴在她的马旁,从马上强行握住她的手,力道出乎意外的大。
修娜尔挑起一边眉头看着他,或许是太过紧张,艾兰露出了恍惚的微笑。
我怎么可能在开玩笑。我们已经约好,等这次照顾妳的任务结束后,威尔堤雅公爵就会把妳送给我。事到如今,我不会拋弃妳的。
什么拋弃不拋弃的,现在不是该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修娜尔沉下脸打算甩开他的手。机会稍纵即逝,她可不想为了这种理由输掉。但是,脸上带着痉挛的艾兰却靠得更近了。
哈哈,怎么,妳怕我吗?别担心,这次一起出任务,应该让妳很清楚了吧?我比威尔堤雅公爵温柔得多,没什么好怕的。
听到这里,修娜尔终于忍到了极限。
修娜尔露出如花绽放的笑靨,一拳打在艾兰俊俏的脸蛋上。
呜呃!
艾兰因冲击而向后仰,滴着血愕然无语。修娜尔则在他身旁大喊:
骑兵队全部跟我来!
她喊完之后使劲催马奔驰。
尚未平息的水流迫近眼前,但她并不害怕。
或许是受到修娜尔的兴奋感染,马匹也没有露出恐惧。
她拔剑出鞘,冲进让人连脑髓都为之冻结的冰冷水花里。
修娜尔在刺骨的寒意中发出无声的吶喊。
说什么我在怕你,给我适可而止吧!我不是属于艾兰的东西,也不是属于摩尔根的东西,我就是我。虽然拥有的一切全是借来的,甚至连性命和亲戚都在摩尔根的手中,只是个无力又容易混乱的女人。
即使如此,我正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
魔导骑士们背对着骑兵队的马蹄声,正在半山腰与魔物对峙。
嗯,魔物吗?虽然巨大,但已经知道弱点是光了。
当魔导骑士队长异样冷静的低语时,榭洛弗等人释放的魔物突然摇晃起来。它伸缩着,摇晃头部寻找敌人。身上的长针朝四面八方延伸,倏然倒向魔导骑士队长。
下一瞬间,队长拔出背后的大剑。
对完全武装的骑士而言,光是能靠一己之力拔剑就算是神乎其技了,但他的实力不止于此。一阵白光闪过,魔物一头撞在坡道半途,震得大地轰然作响。
覆盖坡道表面的白石层随即裂开,呈放射状龟裂。
那股震动在周遭迴响,帝**的士兵吓得停下脚步,马匹也发出嘶鸣。
然而,魔物撞进坡道后就停止动弹。
怎么?那个魔导骑士到底做了什么?
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班修拉尔,自指挥所瞇起眼睛细看。
魔物抽描挣扎着,银色的针贯穿了它的头部就在很难判断是不是前端的部分不,那不
是针,而是魔导骑士的大剑!
骑士电光石火的一击,将魔物坚硬的头用大剑钉在石坡上。
黑剑上带着魔法机器製造的雷电,发出魔物厌恶的光封住它的动作。班修拉尔一脸嫌恶的抱怨:
哈哈,又有惊奇超人登场了。不过我们可是普通人啊,还真棘手。既然敌人连魔物都能打倒,我们能安心的也只有背后装设了堆积如山的陷阱这点而已。喂,魔导师们,通告全军!不需要人人都是满
身肌肉的战士也能获得胜利!别焦急!别冲动!别害怕!只要照着训练去做就没问题了。第一弓队,搭箭!
接到班修拉尔的命令,在遗迹房簷上待命的弓队开始张弓搭箭。
当他们拚命压抑着狂跳的心脏之际,魔导骑士们开始爬上山坡。
魔物接二连叁的袭向他们,但是一扑上去就有剑光随即一闪。
除了队长以外的魔导骑士靠着互相合作,将一隻又一隻的魔物钉在山丘上。当魔物失去行动力后,原本被堵住的步兵生还者开始爬坡。
放箭!
班修拉尔立刻对弓兵下令,几百支箭飞向半空。面对划破空气飞来的箭矢,敌兵举起盾牌。哗啦啦!飞箭随着宛如豪雨的声响落在盾牌上,间或有几支穿过鎚甲的缝隙刺进士兵肉里。几个步兵倒下,但
魔导骑士们毫发无伤。
就算下雨,那些家伙也一定不会淋湿。第二弓队预备!放箭!
下一队使用的箭里装了他特製的炎弹,一受到冲击就会着火。
这一招也是对步兵与骑兵管用,却在即将碰到魔导骑士的鎚甲前熄灭了。
敌人的脚步声、镜甲的碰撞声正在逼近。在坡道半途中,骑兵里有人下达突击命令。
那是修娜尔的声音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步兵们追过魔导骑士展开突击。一场隔着环绕广场的栅栏,竭尽全力的攻防战开始了。班修拉尔从窗边站起身,一手拿起仔细捲好、靠在墙边的帝国旗准备走出指挥所,但立刻遭到耶利制止。
班修拉尔大人,请您留步。下面很危险。
烦死了!战场上哪有什么安全的地方,我要去下面指挥!
那么,魔导师似乎有话想说,请稍待一会儿。
耶利的态度冷静得令人生恨,班修拉尔烦躁的回头望向坐在指挥所内的榭洛弗。她本来和亲信魔导师们一起坐在水盘前冥想,此时睁大眼睛对他喊道:
班修拉尔先生,是新的敌军!东北方的岩山上有骑士出现。
哈哈,因为没有预定要来的同伴嘛。敌人是谁?
他沉下脸色望向窗边。
在极度险峻的白色岩山上,的确可以看到数名骑兵。
在山上随着寒风翻飞的旗帜正是帝国旗底色藏青,刺绣与外缘都是银色。
藏青配银色?好像有点眼熟,又不怎么熟至少不是在战场上见过的啊!对了,那是巡查厅的配色!
班修拉尔啪地一拍手掌,同时,山丘上的骑兵也增加了。
从这里看不出正确的数目,但带头的骑士与手持旗帜的另一名骑士一起冲下山丘。
听到马匹冲下山的声响,爬到坡顶参加战斗的修娜尔回过头,结果不禁瞠目结舌。
那翻飞的旗帜是帝国旗没错。是同伴吗?帝**之间发出零星的欢呼声。
然而,修娜尔看见了领头冲来的脸孔。
是敌袭!步兵队,举盾!
她声嘶力竭地朝山丘下大喊,但一个女人的声音无法在战斗中传过去。自岩山上冲下的骑兵数量虽少,但留在山丘下的却几乎都是无法渡河的步兵队。
面对骑兵部队奇袭的他们全都吓得脚软,被骑兵一口气扫为过去。
以压倒性的速度与强大别居一格的数骑先锋前方,带头的人有一头绝不会错认、宛如冬季天空的灰色长发,正是兰格雷卿。
后面!敌人从后面来了!呜哇啊啊!
士兵们痉挛地大叫着,血花四溅的倒下。
兰格雷抵达山丘,冲上遗迹之坡。充满士兵的山坡对他而言有如一片无人的荒野,所有人连摸都摸不到一身轻装的他。兰格雷手持纤细的单手剑,打倒一个又一个士兵。
最后,被魔导骑士钉在坡道半途的魔物迫近他眼前。
与魔物错身而过的瞬问,兰格雷在马上大幅侧身、剑锋紧贴着地面划出线条。悦耳的声音响起,只有附近的士兵目击真相、被冲击冻结。
他一击斩断了钉住魔物的大剑!
获得自由的魔物微微颤抖着,试图再度朝半空中伸展。
兰格雷的剑再次一闪而过。
魔物停止动作,自躯体中央断成两截,淌出黏稠的体液滚下山丘。
在魔物落地的震动中,兰格雷在即将抵达广场时下了马。
广场前已经是一片混战,但看到兰格雷一登场就突然一击屠杀魔物,有些士兵不禁停下战斗愣在原地。
这时候,一名男子分开士兵们上前迎接兰格雷。
喔喔!我还以为是哪里的不中用小官差,这不是魔导骑士第七实验队的格雷戈尔兰格雷卿吗!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
魔导骑士的队长脱下沉重的头盔,露出精悍的脸孔。
相对的,兰格雷依然不改冷酷的表情回答:
好久不见,第叁队的罗德里克巴力耶卿。抱歉,弄断了你钉住魔物的剑。我本来只打算弹开、没想到那把剑意外的脆弱啊。
听他如此说的巴力耶卿,脸上的表面笑容当场冻结。这番话显然惹火了他。
他用手一挥扫开飞来的箭矢,声音里带着杀气。
看来你还是一样,不想想自己的立场只会耍嘴皮子。怎么?不用魔法,光靠魔法剑打倒魔物有这么值得骄傲吗?你知道吗,兰格雷卿?就是你这种口气和笨拙的为善态度,为你和你的部下招来废
弃的命运!
听到这番明显的侮辱,兰格雷强而有力的回答:
你说的没错。
嗯?
没想到会被当事人全面赞同,巴力耶也不禁难以再说下去。面对沉默的巴力耶,兰格雷毫不迟疑的说着:
的确,说我笨拙实在太和善了。虽然口头上讲着理想,其实面对真正的不合理时,我只能服从。即使明知自己是个不对不合理的力量屈膝就无法活下去的人,我却对随心所欲生活的傻瓜心怀憧憬,为
了超乎能力的使命挣扎,甚至把想要保护的对象也捲入我的不幸中。我的人生,真是充满耻辱!
嗯。
巴力耶完全陷入沉默,即使是他也没打算说得那么过分。
不过,兰格雷并没有处在自虐的混乱中。他一脚轻轻向后踏,举起单手长剑笔直地对准巴力耶。那水色的双眸澄澈得太过锐利。
但是,我无意让自己的死都被耻辱污染。今天我是来为朋友而死的,陪我一战吧!
直到最后,你都是个丢脸的男人啊。我就让你早点落幕吧!
巴力耶抽动嘴角笑着戴上头盔,从一旁的部下手中拿起大剑。
他高举沉重的双手剑,朝脚边挥落猛烈的一击。
冲击力窜至四周,铺设在坡道上的石块裂开,碎石在半空中飞舞。
紧接着,巴力耶有力的手臂挥起大剑。
剑身撞到碎石,尖锐的巨大石块准确地朝兰格雷的方向飞去!
石块以难以躲避的高速划破空气,巴力耶也一蹬地面紧追在后。
(依这种速度,兰格雷顶多只能做出一个动作;如果打落石块就无法砍我,如果闪开石块也无法避开我的剑。是我赢了!)
巴力耶瞬间思考着展开行动。重装应该会使动作迟缓,他的速度却打破了这种常识,这也是拜装在鎚甲内的种种魔法机器所赐。
虽然现在只有身为队长的巴力耶能将构造复杂的鎚甲运用自如,但魔导骑士总有一天会席捲世,为人类扩展新的未来。他如此深信着。
我会赢!
他满怀确信地挥起重剑时,兰格雷用单手剑自下往上斩断岩石。
带着微弱魔法震动的单手剑轻鬆劈开了岩石。
看着巴力耶从一刀两断的岩块后方逼近。兰格雷无法移动,也没有时间动。
但兰格雷军服的长衣襬随着刚刚的动作掀起。
匡坚硬的声音响起,一道红色直线掠过巴力耶眼前。
手中的大剑也被弹飞,猛然飞向半空中。
(什么?)
巴力耶有好一阵子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侵袭全身的异样感觉令他迟疑地停下脚步。
几秒钟后,巴力耶的头盔一分为二,朝左右两侧落下。他的额头被划开一道呈一直线的浅浅伤口,鲜血滴落脸颊。
兰格雷走向无法理解发生何事的他,军服的衣襬随之摇曳。
在那件藏青色军服内侧,隐约可见魔法之光闪烁。巴力耶不禁睁大了双眼。
是兰格雷的军服割断了巴力耶的头盔、弹飞重剑。画有魔法阵的军服可以由兰格雷自行决定软硬,但是其构造之复杂与所需的魔力之庞大,都不是原本就移动自如的坚硬鎚甲可以比拟的!
很抱歉,巴力耶卿,这次弄坏了你的钟甲。只要钟甲没事,里面的人明明要怎么换都行的。
兰格雷戴着手套的手放在巴力耶鎚甲肩头,低声说着。
下一瞬间,埋在他手腕上的魔法石发出微光。
直接连接兰格雷体内气流的魔法石,产生了强烈的魔法振动。
啪!一个超乎常理的声音响起,巴力耶肩头的钟甲出现裂痕。魔扶机器的中枢遭到破坏,他的鎚甲静静停止运转。
兰格雷不太感兴趣的说道:
我们的鎚甲就是我们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点的。巴力耶卿,你太骄傲了。
在茫然的巴力耶视线前方,遗迹内部传来一声大喊:
魔导骑士战败了!喂,我方的魔导骑士也来了!已经没什么好怕的!全军奋战!
发出吶喊的班修拉尔就站在弓兵潜伏的遗迹屋簷上。
他带着几名部下,正高兴地向兰格雷挥手。
就连这种场合都那么轻率。
兰格雷皱起眉头喃喃说着,茫然自失的巴力耶突然以粗獷的嗓音大叫:第二队!展开突击!
儘管巴力耶钟甲的魔法迴路已被完全破坏,但听到他声音的部下仍将命令传达下去。
兰格雷立刻命令自己的部下与他的部队交手,同时大声喊道:
班修拉尔!他们有魔导师无法察觉的游击队!
游击队?就目前所见范围内好像没有啊,难道是在后面?
班修拉尔突然灵光一闪,回头望向背后。
一阵轰然巨响霎时传来,四周突然明亮起来。
遗迹背后发生大规模的爆炸,金色的火花迸散,火焰朝四方扩散开来。
空中哗啦啦下起由火星与小石子形成的雨,班修拉尔不禁缩缩脖子。
一颗小石头击中由部下保管的旗帜,打断了捆住旗子的绳结。
皇帝旗在暴风中鲜明地飘扬着。
白色布料上以金银刺绣描绘出作为鸟之栖木的帝都,以及守护帝都的人类之盾。喔喔!看着士兵们发出呼喊,班修拉尔呵呵低笑。
这场爆炸并非敌方的攻击,而是他设下的陷阱。
这烟火还真漂亮,我在背面装了一大堆特製的陷阱啊。看来把各种卑鄙又基本的装置混在起的辛苦没有白费,他们完全中招了。喂"兰格雷"派几个你的部下到后面嗯?
班修拉尔突然发觉四周异常安静。
仔细一看,士兵们全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茫然地张大嘴巴,不分敌我的仰望着班修拉尔。
事实上,在阴沉天色下升起的爆炸火焰美得近乎神圣,再加上被火光映照的皇帝旗,与面带从容笑意站在一旁的班修拉尔从旁人眼中看来,这一幕真是充满英雄风采。
(啊,大家好像对我有所期待?这该不会是奇迹吧?)
班修拉尔立刻自觉,突然感到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没错,就是现在!
这场战争的胜败,不是由杀掉多少人来决定,如何取得印象上的胜利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那么,时机就是此刻!
班修拉尔拔剑出鞘指向皇帝旗,只有这一刻,他以充满魄力的声音吶喊:
看!神意就在此处!唯有保护人类,化身为盾的人,才是神选的神圣皇帝!
原本莫名寂静的战场上,充满了爆发性的欢呼声。
◆
于是,战斗在太阳下山时全部落幕。
失去魔导骑士的帝**,在寒冷与飢饿的影响下很快就丧失战意。另一方面,士气高涨的班修拉尔阵营,则是尽可能解决了失去领导的敌人们。
班修拉尔站在尸体收拾完毕的广场上,茫然望着迅速西沉的夕阳。他察觉到有人的气息而回过头,发现兰格雷就站在背后。
兰格雷露出过去从不曾有过的沉稳笑容,将染血的长剑剑柄转向班修拉尔。
因为想聚集亲卫队内对皇帝抱着不满的人,我来迟了不少。班修拉尔卿,你愿意收下我的剑吗?
班修拉尔望着他静静递出的剑柄,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幕象征性的光景。
那面皇帝旗的传闻一定会蔓延闻来,喜欢这种轻鬆耀眼事物的傻瓜们会聚集到班修拉尔的旗下。虽然真正的战斗才要开始,但他暂时是获得胜利了。
这么说来,他曾想过获胜后要做什么。
想到此处,班修拉尔霎时睁大双眼。
对了,他还有该做的事!
糟糕,不快一点就糟了!喂,兰格雷,这件事晚点再说!
班修拉尔随意喊了一声就冲出去,兰格雷双目圆睁地大喊:
啊?喂,等等,班修拉尔卿!那我的立场到底该怎么办!
兰格雷卿!去追他请你追上班修拉尔大人!
因为有第叁者立刻呼唤自己的名字,因愤怒而颤抖的兰格雷随即回过头。
仔细一看,对方是班修拉尔的总管耶利。他拋开平常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大喊:
班修拉尔大人打算去找修娜尔大人!请保护他!
看到他一脸急切,兰格雷也突然恢復严肃的神情点点头。
班修拉尔抢了骑兵的马,挥开士兵们冲下山丘。
兰格雷也上了马,一手持剑跟在后面。
班修拉尔头也不回地冲过残兵四窜的战场,眼前净是一片惨状;对倒在血泊里呻吟的人补上最后一击的骑兵,以及彼此搭着肩膀逃跑的士兵们。
修娜尔!洁尔特莉多修娜尔在哪里!
班修拉尔以几乎失声的嗓音大喊。
虽然偶尔有人对这个名字产生反应,但人们的目光却一片空洞。
好像有听过这名字。对了,女司令官好像就叫这个名字来着。
彷彿可以听见他们这么说的班修拉尔,冲过无人回答的战场-
◆
另一方面,修娜尔在战场一角拖出埋在尸体堆中的艾兰。好痛好痛痛痛住手
哎呀让你死在这里比较好吗?直到最后你都是个胆小鬼呢。
虽然自己的疲劳已经达到极限,但勉强只算是受了轻伤的修娜尔站着笑道。
被修娜尔拖出来的艾兰仰望着她,茫然呢喃:修娜尔,丢下我不管不就好了吗?妳讨厌我吧?
嗯,讨厌得要命。不过我和你都有责任未尽,必须接受战败的惩罚。我们回去吧,艾兰卿。即使一身骯脏,修娜尔依然露出鲜明的笑容,而艾兰没有回答。在她的帮助下,他勉强把身体拉上马。
艾兰的朦朧视线游移了一阵子,对背后共乘一匹马的修娜尔开口:有人在呼喊妳。
嗯,是啊。
艾兰无力地抓住马匹,她微笑着回答,从他背后握住韁绳。然后.她抬头仰望冬季的阴沉天空。
寒风吹过修娜尔的发梢后离去,的确有人正在呼唤她。
她的嘴角绽放笑意,心也绽放笑意。那个人还活着,还在呼唤她。修娜尔非常喜欢那个声音。真的很喜欢。
她露出清爽的笑容说道:
谢谢你,我爱你再见。<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