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第一话 事件就发生在密室中哟!朵库萝!(1 / 2)

 ★1★

晚间七点五十八分。在某间浴室

「~」

缠绕着指尖的白色泡沫,随着莲篷头洒下的热水、沿着光滑的肌肤朝浴室的地砖流去。海绵轻柔的抵住淡粉红色的发烫胸膛,从那里再次冒出有如鲜奶油般的细致肥皂泡,痒得让人不由得「咯咯」笑着。肩膀微微颤抖;吐出的气息创造出节奏;鼻音哼出的旋律在浴室特有的音响效果下回荡,和淋浴的水声交纤融合

「呼啊啊~~~」

把身体彻底清洗干净,从脚尖开始噗噜地沉入浴缸。我是草壁樱,毕竟是个才十四岁的少年,全身肌肤就如眼前所看到的一样,又滑又嫩呢!呃呃,想摸摸看没关系哟?

今天是星期六,假日的前夕。

闭上眼睛、竖起耳朵,我听见收拾晚餐碗盘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还有从客厅传来的电视声。我想前者应该是莎库萝,而后者则是朵库萝。

「呼」

深深吸进弥漫在浴室里的温暖空气,现实状况立刻在脑中苏醒。『今晚,就只有那对天使姊妹花和国中二年级的我,在这个草壁家里而已。』的事实,让我的心闹哄哄地

「呼!!」

喧腾不已!

我的双亲草壁武与草壁明美(旧姓:菊池)其实是高中同学。这两人在突如其来的同学会邀约下,安排了一趟礼拜六出发、二天一夜的箱根之旅。

平时理所当然在家的爸爸和妈妈,一旦这两人出门的话,检查门户、火烛等等的看家工作,自然就转移到我身上了。查看隔壁传来的传阅板,再交给下一户人家,这当然也是我的事情。纵然只是外宿一晚的旅行,对我而言却是发生一件大事。我不禁感到爸爸和妈妈的伟大,并陷入思考。

双亲都出席同学会的话,理所当然的,这间房子里就只剩下我、朵库萝和莎库萝。

「三个人而已」

同学会呢,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因为不管何时何地,友情永远是无可取代的宝物。这是我草壁樱的建言。

更何况,我已经是个青春年少的国二学生了。爸爸、妈妈一天不在家也没关系,我什么事都可以自己来!我对爸妈如此说道:

「看家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可是个十四岁的男孩子哟!好了啦,你们就放心去参加同学会嘛。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呢!呐?难得有这个机会哟!?因此,算我拜托你们吧!」

双亲这才发现,独生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懂事,于是便前往箱根旅行去了。

「然后,夜」

没错,所以我今晚一定得特别打起精神才行。因为朵库萝虽然十四岁了,却只有身体的部分过度发育,心智状态仍停留在刚进小学的程度。而莎库萝虽然拥有成熟的外表,但实际上才九岁而已。两人都处于身心并不平衡&极度危险的状态。可是爸妈今晚却不在家里。平常的话,那两个天使多少会顾虑到爸妈,而在行为上有所节制。然而此时此刻,就算用脚镣已经被打开来形容也不为过,我根本不敢想像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我在浴缸里打转。啊啊,真是可恶!直到明早为止,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用不着担心,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这时候,把身体挂在浴缸两侧,像是在架桥般的我,突然听到一声回答。我环视着狭小的浴室,开口问道:谁啊!?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啊啊!!

『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你将会进入另一个从未见识过的世界』

随着开释般的话语,从蒸气的另一头出现的,是以打坐姿势飘浮在半空中的释迦头妖精。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阿樱妖精,以手肘之下维持水平、手掌与手掌贴合、肩膀不动只有头部左右摆动的姿态向我迫近,那数量竟有三〇〇之多。

「你、你是谁?」

『我就是你哟!与其在这儿瞎耗,倒不如拿出勇气,与两个天使共度这个有点大胆的夜晚。也许还能改变你的一生呢!』

「这怎么行呢!」

我大声喊道,并再次地在浴缸里打转。既然如此,为了预防不得不拿出勇气回应的万一的时候,这个早已洗过三次左右的身体,如果再洗个五、六次的话,应该就万无一失了吧!?

『当然行呀!』

半眼妖精的话让我爬出浴缸。就在我右手拿着肥皂、左手抓着毛巾「哦!」地大喊一声,举起双手的同时

「阿樱」

红着一张脸的天使少女朵库萝,竟把毛玻璃门整个打开,出现在门口。

「咦咦咦!?喂!?噶啊啊!!」

我立刻摊开毛巾,只是不晓得来不来得及,阻拦住我下半身扫过的视线。

然而,穿着胸前印有数字13的深粉红色紧身背心;搭配白色短裤;头上配着金色光环的天使少女,却毫不迟疑地、逼近**裸的我面前。而且,她的双脚早已经**了!

「啊、别急呀,朵库萝!?我就快洗好」

「别管那个了,我跟你说哦,阿樱」

她以娇滴滴的声音挑逗着浴室的空气,并一个劲地拉着我走。

「喂、别拉我的毛巾啊!还没!还不行啊!!如果现在把毛巾扯掉的话!?」

「拜托啦,好嘛,快点来啦?」

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但此时此刻,唯独这条禁忌的毛巾怎么也不能被她抢走。遗憾的是,在天使少女有如怪兽的蛮力之前,光是抓住这块布就让我费尽了全力。结果我就像条上钩的鱼一样从浴室(咻)更衣间(咻)天井(咻)走廊边扭着湿答答还滴着水的身体边被拖走了。

「痛、好痛啊,朵库萝!这、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于是朵库萝松开手,我终于可以牢牢地按住毛巾。

「阿樱,你看」

朵库萝地拉开纸门,把我拖进电视仍然开着的客厅。接着天使少女跳上矮桌,轻轻跪坐下来。

「看到之后可别吓到了哟?」

朵库萝被一抹宛如草莓般甜美的颜色染红了脸,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大。

「咦?」

我望着映在夜晚窗户里、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湿毛巾的自己,不禁体会到被拖进市场的可怜小牛的悲哀。然后因为天使的话而转过头、介绍「轻松地剥掉水煮蛋壳的技巧」或是「顺利在女性店员当班的时段,借到**书刊或录影带的秘技」等各式生活小点子的节目。

「喏,你看?」

『以上就是住在埼玉县的鲔鱼乃滋小姐,提供的「请稀哩哗啦的阿樱,戏剧性恢复原状的秘技」』

「什么,等一下下下!!鲔、鲔鱼乃滋小姐!?那不就是朵库萝吗!!你做了什么!!你提供了什么点子给全国的!」

「讨厌,播完了啦难得人家寄去的明信片终于被念到了说,都怪阿樱慢吞吞的!」

然后,就在她从矮桌上灵巧地转过身来,面对我的那一瞬间

「呀啊啊啊!为什么阿樱是**的呢!?」

高声尖叫的天使少女以左手遮脸,右手抓起长满尖刺的钢铁球棒,把眼前国中二年级学生的**挥开。随着的刺耳声音响起,我的身体和意识就好比是被过站不停的急行电车拖着巨大的磨泥板磨过一样,变成绵密细致的泥状。天花板和墙壁上沾满了粘糊糊的物质,就如同卷入温暖柔软的大红色果肉的优格般,并且正滴滴答答的垂落在榻榻米上。

「就算叔叔和阿姨今晚不在,阿樱这个样子,人家!哇啊?阿樱?啊啊啊!!」

天使少女惊慌失措地牢牢握住「伊斯卡利伯」,立刻活用「让稀哩哗啦的阿樱,戏剧性恢复原状的秘技」。重点就是腰的位置,要比平时向右上方倾斜十五度左右,好缩小身体转动的幅度。

哔哔噜哔噜哔噜哔哔噜哔~

接下来的一幕就像是幻影一般。我那烂糊糊的肉片开始发出白光,然后宛如流星般地飘浮在客厅当中,一点一点地聚合起来。这些立刻形成了,由胺基酸与蛋白质所构成的原细胞。这时候从背后登场的是,拍打岩岸的怒涛激起的水花飞沫。在水沫的翻弄之下,雷电轰隆隆地直劈下来,生命就此诞生。细胞开始不断分裂,经历过所有生物的形态之后,果真是「戏剧性地」进化成人类身体的我,终于变回原状了。

「喂,阿樱?」

我倒在榻榻米上,仍然紧紧地按住腰部的毛巾,浑身湿漉漉地、噗嘶噗嘶地冒着烟恢复了意识。接着,天使少女偷偷地从上方看着我:

「活着的感觉真好,你说是不是?」

「嗯,这幅模样的我,被你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居然还能活着,生命真的很不可思议喂,朵库萝,这下子你应该非常满意了吧?没我的事了吧!?那我要回浴室去」

我边喊着并坐起身来,然后和愣在客厅门口的另一名女性四目交接。

「阿、阿樱」

站在那儿的,是身穿一袭白色军服,身材窈窕高挑的天使。

「莎、莎库萝!?」

她一句话都没说,像是在确认什么似地,依序扫视过全*的我和朵库萝之后,仅有的右眼缓缓浮现一抹如春风般的笑意,然后

轻轻把纸门关上。

「等等啊,莎库萝!!不是那样的!!这是因为,有某种难以说明的理由!」

我不解释清楚的话,莎库萝以后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快、赶紧把毛巾牢牢地绑在腰上!机会只有现在!

「喂,听我解释啊!」

「我之所以没穿衣服是努噶哈啊!?」

前面突然蹦出一个人影。当我正想抬头看清楚那个黑色人影时,脸部已经撞上去了。

「唔!?」

一瞬间我感到天旋地转,一记突如其来的「夹头翻摔(注:摔角技法之一)」把我整个人背朝下狠狠地摔在客厅的榻榻米上。因为皮肤与榻榻米的摩擦热而翻了个筋斗的我,急忙拉回仍幸运地挂在腰上的毛巾,但光这样我还是觉得有所不足,所以赶紧拿起一旁的座垫遮住身体。

我总算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客厅门口、把我摔出去的人影。

「呃耶耶?」

然后,发出疑惑的声音。

因为站在寻儿的根本不是莎库萝,而是一名穿着黑色和服的女性。年龄大约在二十岁前半,但是环绕在她周遭的气氛,以及隐约感到的从容与威严,让她看起来更加年长

「抱歉!因为事出突然,所以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做出了反应。」

一身漆黑的丧服装扮,这个突然出现的女性以一种犹如缠住脖子般的粘腻、带着妩媚色彩的成熟声音说话,然后将宛如湿润乌鸦羽毛般的笔直黑发,用白皙的指尖撩起来,塞到耳后。

「那么你就是草壁樱吗?」

在她那对仿佛手指头碰到的话,就会被割伤流血的细长眼眸之前,我不禁只能拼命地点头。

这时仍然躺在地上的我才注意到,朵库萝和莎库萝已经来到了我的左右。在我右侧的莎库萝红着脸、微微地别开视线,以辩解的口吻在我耳边说道:

「我刚才本来想带这位客人到客厅去的没想到、没想到却看见阿樱围着我的『艾卡尔萨克斯』和姊姊正在」

「不、不会吧!?这只不过是一般的湿毛巾罢了,并不是艾卡尔萨克斯!等等!?先别说到这个了,那、那个人到底是」

就在此时,突然从身穿着丧服的女性背后,冒出天使的光环和弯曲的羊角,金色眼眸底下挂着浓浓黑眼圈的少女,正探出头看着我。

「哇咧?莎芭多!?」

莎芭多「啊!」地一声,像被我的声音吓到似地把头缩回去。

然后

「咦?」

我注意到一件事情。

身穿丧服装扮,将莎芭多藏在身后的那名女性。

在她的头侧长了一对向前方锐利伸出、宛如猛牛般的粗角,而天使光环就像是为了照亮那对角似地飘浮在头顶。

「难、难道说!」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我的头脑混乱不已,莎库萝像是要为我解惑似地,低声对着仍用座垫遮掩身体的我说道:

「阿樱,我来为你说明一下。这位是」

「不必了,莎库萝。我自己来自我介绍。」

黑发丧服天使套着白色足袋(注:搭配和服的传统袜子,姆指与食指间是分开的。以便穿着木屐)的脚向前跨出一步,踩着榻榻米的稳定脚步声在客厅响起。

「啊」

我无意识地后退了大约二十公分,那名天使对着我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的名字是芭蓓露(注:日文原文「バべル」音同圣经中的「巴别」塔),身分是代替神排除侵入神城之人类的机构『天使神城戒严会议』的议长。」

「!?」

她完全不把脑筋终于陷入饱和状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我放在心上,继续以安祥优雅的声调说下去:

「顺道一提,我也是莎芭多的母亲,以后请多指教了,草壁樱。」

这就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的天使们,与身为人类的草壁樱所交织而成的,艰难辛苦的故事。

★2★

日光灯的白亮光线从天花板垂下,洒落在客厅里。

在那下方的圆形矮桌上,摆着五人份的绿茶。以电视广告为BGM,坐在我两侧的是朵库萝和莎库萝,而坐在我对面的,则是突然出现的两名天使,今天仍然有些睡眠不足的莎芭多,以及自称是她母亲的丧服天使芭蓓露。

「突然前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低着头地伸出手的是莎芭多。

「一、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这是可以吃的草,请煮熟食用」

她在矮桌上放了一把枯萎的杂草。

「别、别客气这是很棒的礼物呢。」

我的天哪!居然真的拿出这种不成敬意的东西来!我无法忍受再次陷入沉默的现场,所以开口说话:

「呃呃,这些草我晚点会吃的可不可以先让我穿上衣服?」

一直以座垫遮掩身体的我如此说道。结果,莎芭多的母亲抬起缠绕着黑色念珠的手将黑发向上拨,眯起眼睛回答我:

「不。没那个必要。刚才是我失礼了,因为我把报告书的事情给忘了呢。」

她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绪。

「什、什么报告书啊?」

「嗯,我经常都会收到莎库萝寄来,关于你日常生活的报告书呢。有了,我记得是写在这里」

她从丧服的胸口处那个想必就是报告书吧把一叠文件拿出来之后,芭蓓露开始念出内容:

「草壁樱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像颗煮熟的馄饨一样,全身光溜溜地到处晃来晃去。」

「啥啥啥!?」

「而且,他还经常在胸前贴上爱用的胶布来代替内衣。」

「咦咦咦咦!?等、等一下!搞什么飞机啊!我才没做过那种事情呢!!」

「太多写着诸如此类的内容,你的兴趣、嗜好,我全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所以你并不需要介意我的存在,我是做好心理准备才过来的。」

「什么心理准备啊!?我承认我现在是**没错!但这并不是我的嗜好,我只是正在洗澡罢了!怎么回事,莎库萝!?为什么要向『未来的世界』捏造出这种虚伪的草壁樱形象!?亏我那么相信你!!」

「阿、阿樱,我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写过那样的报告」

「什么!?那么还有谁会写出这种报告」

「我!」

我和莎库萝,合计三只眼睛,立刻把焦点转向那个穿着数字背心、得意洋洋笔直举起手来的天使少女。

「朵朵库萝?」

「我呀,还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追查出阿樱『一发现小女孩,就会闻着味道尾随靠近』的这个癖好呢!」

「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那种危险的举动好不好,你追查个什么大头鬼啊!!你平时看到的那个我,究竟是啥东西啊!?幻影吗!?」

「果然还是『钓鱼线』比『煮熟的馄饨』来得」

「可恶!!」

「不行啊,阿樱!请把要拿来K姊姊的水晶菸灰缸交给我!」

在莎库萝的惊慌制止之下,我才恢复了正常。由衷地向她道谢之后,我正「垫」危座,重新面对坐在我正前方的那对母女。

「让你们看到这种难堪的场面,实在是非常抱歉。呃呃,请问你们今天来访是为了什么事情」

在我的询问之下,芭蓓露一声放下了绿茶。

「今日造访并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而是专程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平日对小女莎芭多的照顾。」

「你、你的意思是?」

像是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似的,我不知不觉地探出身体,于是芭蓓露接着说道:

「我今天是来带莎芭多回『未来的世界』,所以就顺道让莎芭多来打个最后的招呼。」

「咦」

惊讶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而已,众人的视线一齐向莎芭多集中看去。她的眼睛立刻哗啦哗啦地湿润起来。

「这是真的吗?」

被我一问,莎芭多不知所措地流露出彷徨的眼神,然后低下头去。

「呃、啊」

「草壁樱,听说你对小女相当照顾呢。」

「哪、哪里。我、我只是」

才刚开口,那些和住在纸箱屋的莎芭多的回忆,立刻有如幻灯片投射在脑内的萤幕般苏醒过来那是她还没搬到公园、仍然住在桥下之时的事,得知莎芭多为空腹所苦,因此我经常隐瞒身分、找各种机会送东西去慰问她。但是,这件事情终于被她发现,企图解释的我还被她用魔法武器「杜林达特」电成了黑人头。之后,她就哭着不知上哪儿去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和莎芭多开始变成好朋友的契机,一定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莎芭多,你在干什么啊,还不快点跟人家道谢。」

芭蓓露催促着女儿莎芭多。

「阿、阿樱」

仍然低着头的莎芭多,含糊不清地叫出我的名字:

「一直以来,真的」

她那虚无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真的,非常谢谢」

突然清醒过来的我,忍不住向她发问:

「莎芭多,你真的要走吗?」

但是,仿佛硬挤出声音的她,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莎芭多」

只见她颤抖着肩膀继续说道:

「莎芭多」

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中断了她的话。

「莎芭多总是受到阿、阿樱」

她的眼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莎芭多?」

在我的追问之下,少女叹了口气:

「母、母亲大人」

天使少女将视线笔直地转向母亲。

「什么事?」

天使女儿拭去泪水,以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开口:

「莎芭多莎芭多不想回『未来的世界』」

长着凶猛牛角的天使,立刻眯起锐利的双眼:

「事到如今,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已经收不到『露露提耶快讯』了不是吗?」

莎芭多的金色眼眸再次蓄满泪水,她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流出并大喊道:

「莎芭多确、确实没有好好完成任务,但是从今以后,莎芭多会更加、更加努力的!所以、所以请让莎芭多留在这边的世界!」

「不行。」

丧服天使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莎芭多的全身也涨满了紧张感。

「你别误会了,我并不是以母亲的身分在跟你说话,而是以露露提耶议长的身分在命令你!你竟敢违背议长的命令,说出这种愚蠢的话?」

芭蓓露那双原本就相当锋利的紫色眼眸,开始绽放出更加严厉的光芒。

「那、那并不是愚蠢的话。」

然而,莎芭多仿佛一直、一直克制着压抑的情绪,直到克制不了爆发时才开口说话:

「这是、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接着她瞥了我一眼

「求求你,芭蓓露议长让莎芭多留在『这边的世界』!」

她再次勇敢地面对母亲,向好摊牌。但是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发出声响的,是缠绕在丧服天使右手的念珠。

「对于冥顽不灵之人,我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母亲大人」

芭蓓露对着莎芭多张开了原本握着的手掌,出现在掌心的物体,是一个看似珠宝盒的黑色立方体。天使女儿一看到那个,立刻吓得缩起身体。

「那是『封狱圣堂露露孽戮谷』!阿樱,请快点后退!」

莎库萝像是要保护我似地把座垫拉走。

「哇啊啊!!你在干什么啊,莎库萝,怎么突然间!!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芭蓓露议长的魔法道具,据说被关进去的人绝对不可能逃脱,光是靠近就非常危险的封印兵器!」

在莎库萝解说的时候,芭蓓露已经站在客厅门口,将「露露孽戮谷」对准莎芭多了。

「噫噫、啊、啊哇哇!」

「把莎芭多抓起来『封狱圣堂露露孽戮谷』!」

在露露提耶议长的号令之下,魔法的小盒子封印之牢狱开始飞行!

「别、别过来呀啊啊!!」

但是,莎芭多早已被飞到头上的「露露孽戮谷」完全锁定。飘浮在半空中的珠宝盒,就像是掠夺牛只的亚当斯基型不明飞行物体(注:泛指圆盘状的不明飞行物体,并以发现者乔治亚当斯基命名)一样,发出了聚光灯般的光束照射着在它正下方的天使少女。

「不要啊啊!」

轻飘飘地浮上空中的天使少女,伸手向我求救。

「救命啊,阿樱!」

「莎芭多!」

眼看着莎芭多即将被小盒子吸进去,我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在那一刹那

「哦啊啊啊!?」

一股比急速下降的电梯更为强烈的悬浮感,立即向我的身体袭击而来。我的双脚离开了榻榻米,灌注于四肢的力量完全使不上劲,接着是微弱的上升感。换句话说,不只是莎芭多,连我也开始浮上空中!!

「阿樱!!」

莎库萝猛然抓住我的双臂,阻止我们两人上升。

但是!

「不行啊!还是停不下来!!」

这次连军服天使也跟着一起向上飘浮,开始被光束吸进去。

「姊姊!」

莎库萝的左手仍然紧紧抓着我不放,只能伸出右手向姊姊朵库萝求救。

「嗯!」

天使少女飞身一跳,一把抓住妹妹的手。

「那芭蓓露也一起来吧!」

并且还顺手握住,在她旁边的丧服天使那只缠着念珠的右手。

「啊!?朵库萝,你做什么!」

就这样,一串飘浮的锁链别说是朵库萝了,就连芭蓓露都无法避免,露露提耶议长的白色足袋也开始从榻榻米浮上空中。

「啊、哎呀呀!!」

上升的吸力开始加速。被光束包围的我们,五个人终于都一个不留地,全部被吸进飞行的圣堂之中

于是,一出无处可逃的密室灾难剧就此展开。

★3★

「哎哟哟哟」

撑起**的上半身,凝神朝周围一看,我看到一个比我的房间狭小、比朵库萝的壁橱更加阴暗的空间。

一间石造的牢狱

这就是我对这个空间的第一印象。室内弥漫着一股阵旧淤塞的尘埃味,气氛虽然跟群马爷爷家的仓库非常相似,不过这里却断然地欠缺了某种「亲密感」。逐渐习惯阴暗的双眼,开始清晰地看见周遭的景象。接着我注意到,由石头砌成的四面墙壁上,完全没有任何类似「门」的物质存在。抬头一看,天花板的位置又高又远,最后与黑暗融成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这里简直就像是方形水井的底部一样!

「阿樱,有没有受伤?」

少女的气息轻柔地抚过鼻子,我转回视线便看到短裤天使朵库萝蹲在我的面前。

「嗯,我没事,只不过」

为了温暖被冰冷石头地板夺走热度的光裸肌肤,我摩擦着双肩再次环视周遭。如果可以把盖住下半身的座垫垫在屁股下的话,可能会好一点吧,但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家都没事吧?」

往我身旁走来的莎库萝,语气中也夹杂着不安的回响。

「莎芭多在这里」

靠在墙边、以颤抖的声音回应我们的,是曲膝而坐的莎芭多。

「看样子,我们全都被封印在『露露孽戮谷』里面了。」

在微暗当中显得格外浓郁的黑,宛如从石室角落里浮现的是露露提耶的议长,一身丧服装扮的莎芭多的母亲。

「能不能,先让我穿上什么再说」

天哪,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四女一男共处于如此狭小的密室当中,而且后者还是全*的状态,真是太糟糕了!啊啊,要是这服装的因素能够颠倒过来的话该有多好!

「阿樱,如果上衣可以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夹克借给你。」

军服天使轻声对着抱着头的我说道。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禁不住热泪盈眶:

「可、可以吗,莎库萝?谢谢你,真是太好了!」

「那我也借你!」

「莎芭多也借你!」

三名天使开始脱掉上衣。

「呃、呃呃,等一下!你们的心意让我非常高兴,可、可、可是!!」

『?』

天使们露出了同样的疑惑表情;头部也以相同的角度倾斜;心里大概正在想着:有的话不是越多越好吗?

「你、你们听我说,上衣只要一件就够了哟?况且,该怎么说好呢朵库萝如果把背心脱掉的话,不就只剩下内衣了吗?这该不会是某种看似好心的圈套吧?呃呃呃~不是的,对不起,胡言乱语是我不对!不过上衣虽然已经解决了,但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下面要穿的东西」

我凝视着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座垫。

「这样啊,那就穿我的袜子好了,一只可以吗?来!」

「那莎芭也借你!」

「那我也」

三个天使开始一一脱掉自己的一只袜子。

「都说了不必三份嘛!!我有三只脚吗!?再说袜子也未免太下面了吧!!我是大都会博物馆的铜像吗?为什么只需要保护脚呢?简直是怪透了!难道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结果,我针对每个人所拥有的衣物做了调查。在检讨之后,最后只穿上莎库萝带在身边的泳裤而已。

「莎库萝,你为什么把我的泳裤」

「我也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第一次看到莎库萝垂头丧气、面向墙壁曲膝而坐的模样。

「那么,我们重新开始吧,莎芭多的母亲。」

算是整顿过仪容的我,来到了始终挽着手臂、注视着我们一举一动的丧服天使面前。

「叫我芭蓓露就行了。」

「呃,好。那么芭蓓露小姐,为了慎重起见,我想跟你确认一下,这个地方果真是」

「就是魔法道具『封狱圣堂露露孽戮谷』的内部。」

她整理了一下,从黑色丧服底下露出来的白色衣襟。

「『露露孽戮谷』原本是用来监禁罪人的魔法道具,它对天使也有同样的效力。刚才,我本来是想用它来关住莎芭多的没想到,大家全都被扯了进来。」

「果然是这样呃~那么,总不能永远待在这儿,还是早点到外面去吧?」

高挑天使抬起细长的眼眸、仰望着这间狭窄牢狱的石室上空,我以催促的口吻转向她提议道。她把视线转回原来的高度,眯起眼睛回答:

「『露露孽戮谷』是可以从外面打开的。但是在里面的话,我就不知道方法了,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进到里面。」

「你、你的意思是我们出不去了吗!?」

「就是这样。」

「怎、怎么会!」

「不过,在露露提耶四千年的历史当中,虽然仅有数件,但却存在着被这露露孽戮谷封印住、仍可凭一己之力从里面逃脱的天使传说。我想一定有出去的办法才对。」

「传说中的天使」

困于密室的恐怖感笼罩了我的心。但是,在反刍过微弱的逃脱希望之后,我像是自言自语地仰望着她:

「也就是说,并不是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呢!这样的话肯定不会有事的,虽然不知道传说中的天使是个什么样的天使,不过这里可是有四个天使呢。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的话,一定」

突然从头顶入侵的强烈冲击,一路由上窜到脚尖,眼里冒出的星星就像暗器飞镖似的四散射出。

「噶啊!?」我跪了下来抱住脚。一个的吵闹金属声在身旁响起。

「什、什么啊?」

然后,我在鼻子堵塞、被水分泡胀的视野中发现了一样东西。一个停止打转、中央被我的头打凹的

「金、金脸盆!?哇,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金脸盆呢!就是这个砸到我的头吗!?不过,它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

「阿樱、阿樱,过来一下?」

朵库萝对着边擦掉渗出的泪水,边战战兢兢地仰望着、应该位于遥远上方天花板的我招了招手。

「咦?怎么了吗?」

「我们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哟!」

莎芭多也「快点、快点」地催促我。

「奇怪的东西?不就是金脸盆吗?」

我抚摸着头顶肿起的大包往墙边走过去,芭蓓露也皱起眉头,盯着掉在地上的大型金脸盆,跟在我的后面。

「就是这里。」

莎库萝指着安装在墙壁上的东西,我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得出神。

「这个是操纵杆?」

那是一排从墙壁缝隙里突出来的金属棒。高度正好到我胸口的控制杆,前端都镶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红色圆球。

「一、二、三、四、五、六一共有六根呢。」

「虽然一看就知道了,但还是谢谢你的说明,莎芭多。」

「被称赞了耶!」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咦?这是」

我发现整排控制杆的最左边那根是向下的。

「啊,那是我刚才扳动的哟?结果那个就掉下来了」

朵库萝指着滚落到地上的金脸盆。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

我揉着仍然刺痛不已的头顶,看着剩下的五根控制杆。

「呃,芭蓓露小姐,请问你知道这些控制杆是做什么用的吗?」

我回过头,向这件魔法道具的主人丧服天使询问。

「不知道。」

缠绕在她右手上的念珠发出了的声音。

「看样子还是别乱碰比较好呢,这些东西总之大家先分头调查一下,看看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吧。」

于是我们再次开始检查,这间天花板高得遥不可及的石造密室。狭小的正方形牢狱,每边大约是我步幅五步的宽度,墙壁和地板铺满深灰色的方形石块结果,就只有这样而已。这里果然只是个没有天花板外,完完全全是一间毫无特色的密室。除了刚才发现的控制杆。

「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了吗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好试着把这些看起来格外可疑的控制杆向下扳扳看了。搞不好,其中一根就是逃出去的关键」

「嗯~嗯~!一定是这样的,阿樱!」

快步走来的莎芭多两手一拍仰望着我。

「这么一来,我们也许就能从这里逃出去也说不定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试着扳下控制杆呢!」

朵库萝也像只小狗般地靠过来,一脸微笑地如此说道。但我知道那一定是瞎掰的!

「阿樱,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莎库萝叫唤着被两名兴奋呱噪的天使包围住的我,她从刚才就一直在控制杆的周围调查,看看是否有任何蛛丝马迹。我蹲下身来迎向跪在地上的,她的视线。

「请你看看这里,在控制杆的下面,好像雕刻着什么图案。」

「真的耶,这是什么啊」

朵库萝和莎芭多也被吸引过来,从我的左右两侧凝被墙壁。就在莎库萝伸出的指尖前方,刻在石壁上的,是乍看之下有如小孩子的涂鸦般、类似象形文字的简单记号。六个图案整齐排列在控制杆的下方。

「你们看最左边的这个,这就是金脸盆掉下来砸到我的控制杆,而这个图案瞧,像不像从上面掉下来的盆子?难道说,这些图案所代表的,就是扳下控制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阿樱好厉害哦!」

在我身旁的莎芭多,她困倦的金色眼眸正闪闪发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根据图案的提示,来预测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进而找到连结出口的控制杆了」

「哇啊啊!太、太完美了!」

我情不自禁地和她拉手站起来。此时此刻,这间阴暗狭小的密室确实充满了希望。

「那阿樱,你觉得旁边的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我觉得这个看起来很像『电梯』呢!这个一定能让我们出去哟!」

「不会吧!?哪个哪个??」

朵库萝在最左边的「扔下脸盆」旁边,也就是从右边算起来第五根的控制杆下方向我招手,我立刻往那里的雕刻图案看去。

「呃呃我觉得,这个怎么看都像是『被降落的天花板压扁』的图案」

「可以扳扳看吗?怎样?可以吧?肯定是这根没错。」

摇曳着微带黑色的银发,朵库萝把身体向我挨近。

「等一下!?这、这种事情,还是经过大家的慎重考虑再决定比较好吧!」

「厚阿樱最没用了,总是优柔寡断毫无魄力。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那天晚上是哪天的晚上啊!?」

「草壁樱。」

「什、什么事?」

叫我的是丧服天使芭蓓露。她那夹带妩媚的语调,让我整个背上都起满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