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想逃,但或许是因为已经吓得腿软了,她运站都站不起来。
我的身体有那么丑陋吗?就连直视我都让你受不了吗?
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三只手腕擦拭嘴唇。
小纯想要转过头不去看眼前的异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束缚住了。
再多看我一眼吧。!!!
即使她张嘴想要大喊,她的嘴唇也只能不断地开合,完全发不出声。
即使她想要转过头去,两眼也只能直视前方,无法不去看他。
都是因为你主人的血和我的DNA产生了排斥反应,害我变成了这副德性。看来他似乎是相当高阶的吸血鬼哪。
你、你吃了我的主人!
她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来。
他得意她笑着。
他一边浮现出有如绝对零度般的冷漠眼神,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
听这声音,你是女的吧。正好,那就请你负起责任来吧。
什、什么责任?
让我稍微润润口吧。
窗户所射进的光线在他的利牙上反射出光芒。
之后,少女的悲鸣在僵尸之屋中回荡不已。
当他走出宅邸时,已经回复成普通人类的模样。
这时有一只像是一直等他出来一样,在空中飞舞的乌鸦降落在他身边。
喔,吉儿死了啊。
听到为了至爱而牺牲的女人的死讯,使得他高兴地喃喃自语了起来:
她找到真正的莉莉斯了吗这次我一定要把它弄到手!
在他锐利的目光中,燃起一股充满野心的火焰。
而吉儿的死,早已被他志得一干二净。
他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之后,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个人就是路.德.比戈。
而这是朱利安造访此处的一个小时前的事了──
*八年前,阿尔诺村
形状有如笑靥般的新月挂在空中。
即使没有时光机,记忆也能够随时跨越时空。
──回到八年前的阿尔诺村。
姊姊!姊姊!
欧仁妮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声音已经传不到姊姊那儿了。
由于卡莲拖下咒法,使得欧仁妮被关在一个像是口袋里的空间之中。
这里是阿尔诺村,欧仁妮被关在仓库里。
虽然她能听见外头传来的声响;虽然她能听见人们发出的叫声;虽然她的身体能感受到大地在震动,但是她所发出的一字一句,却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从那道摸起来毫无感觉、却又无法穿越的墙壁外,不断传来怒号、悲鸣及爆炸的声响。
(姊姊她为了救我!)
面对这个现实,欧仁妮的心中有如刀割,因为可能只剩下一无是处的自己得以继续存活下去。
姊姊,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欧仁妮一边害怕地喃喃自语,一边像是腿软了一样跌坐在地上。
一个人好寂寞。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根本就活不下去。
对于年纪尚幼的欧仁妮来说,比起不知是谁在袭击村子的愤怒,父母亲和姊姊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她孤单一人的不安,更令她感到害怕。
妈妈爸爸!
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欧仁妮知道自己正在哭泣。
她从小就讨厌哭,因为眼泪会让她觉得心好像变得**裸地、毫无防备一样,即使如此,她还是
(总比没人在我身边好。)
虽然她紧咬嘴唇、死命地想要抑制住眼中的泪水流下,但是欧仁妮的心中还是想紧紧抱住某个人。
好想扑进那片厚实的胸膛,好好地大哭一场。
──此时,外头突然一片寂静。
没有任何声响从墙的彼端传来。
除了余火燃烧的声音及呼呼吹着的风声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
突然在心中涌起的不祥想像,令欧仁妮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围住自己的墙壁倏地消失了。
这代表着什么意思?虽然欧仁妮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她的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但是那其实是因为她的内心根本不愿意去想,脑袋里的思考回路才会因此而停止吧。
欧仁妮站起身来,迈开了步伐。
透过被烧掉了一半的天花板,可以看见逐渐转为紫色的天空。
已经天亮了。
欧仁妮一脚踹开打不开的仓库大门朝外面走去。
然后她开始奔跑了起来,一心不乱地向前奔跑。
这一定是场恶梦,此时的欧仁妮打从心底希望这是场恶梦。
村子里一片死寂。
建筑物化作一片残骸,在崩塌的瓦砾下露出了一个发黑的东西。
看到那颗光亮的秃头,欧仁妮马上知道那是喜欢做天体观测的乌里尔叔叔。
一具曾经是乌里尔叔叔的尸体。
姊姊!
从口中发出的声音,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呻吟还是悲鸣了。
欧仁妮一路边奔跑边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姊姊、爸爸、妈妈,还有比戈的身影。
(如果,他们已经死了)
光是想像那个情景,胸口就痛苦得快要涨破,欧仁妮连忙摇头将这个想法赶出脑中。
她拼命摇头,希望醒来以后会发现一切都只是场梦;但是,她也不想看见现实。
自己到底想不想找到他们呢?她愈来愈搞不清楚了。
究竟自己是在找他们,还是在逃避呢?真的是愈来愈不明白了。
真要说起来,现在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真的是那个充满绿意的阿尔诺村吗?
会不会其实我早就已经死了,而这里其实是在某一层地狱里呢?欧仁妮的心中不禁浮现了这个念头。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欧仁妮想要确认刚刚与自己错身而过的东西,但是在意识之中,却有人对着自己大喊不要回头。
她紧闭双眼,想要忘掉刚才所看见的东西。
她努力地试着说服自己,那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欧仁妮不可能会认错爸爸的脸。
爸爸!!
爸爸原本洁白的衣服,因为沾上了混着血的烂泥而染成了红黑色。
原本美丽的银发散乱着,浏海因为沾到汗水而黏在额头上。
而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欧仁妮紧抱住父亲的身体,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会被弄脏。
她不停地用脸磨躇着爸爸的脸颊,她似乎认为只要将自己的体温分给他,就能将生命也分享给他一样。
但是,爸爸的身体却是一动也不动。
早已冰冷的身体已经僵硬,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啊啊啊啊啊!
欧仁妮回想起爸爸温柔的脸孔。
她的胸口几乎快因悲伤而崩溃。
好难受,好痛苦,但是她硬是咬紧牙关忍耐着。
最后还是忍不住仰天哽咽──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爸爸──────────────!
欧仁妮开始呜咽,然后几乎要忘了呼吸似地放声大哭。
她不停地喘着气,将肺里的空气都吐了出来。
然后又因为空气不足而大口吸气。这股想要求生的冲动,却令她感到无比惭愧。
大家都死了,这副身体却想要苟且偷生,不仅令她觉得丢脸,更感到怨恨。
啊啊啊啊啊啊啊!
欧仁妮回忆着,若是要将灵魂运送到天堂的死神还在这个村里,或许她曾想请他把自己的灵魂也一起带走,或是曾经这么希望吧。
还有个女孩啊。
从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欧仁妮回过头去,身后站着一个神父装扮的男性。
严格说来,他的服装和阿尔诺的教派是不一样的。
但是挂在他胸前的十字架,证明了他们信仰着同样的神。
您是神父吗?
你也是克洛德的女儿吗?
神父!这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朱利安静静地回答:
是比戈。
咦?
八年前的欧仁妮马上摇头否定。
你骗人!不要再说了!比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比戈是从法皇厅逃出来的嵌合体,你父亲应该有跟你说过吧。
不要说了,我不相信!
欧仁妮猛摇着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不想知道也无所谓,只是你以后就必须要闭上眼睛、掩住耳朵,活在你自己幻想出的世界里了。
比戈怎么可能会杀杀了我爸爸呢!
欧仁妮结巴了起来,因为就算只是假设,她也不想把这种话说出口。
若不是这样,像克洛德这么厉害的魔法师,怎么可能会被一击刺穿心脏呢?
听朱利安这么一说,欧仁妮朝着爸爸身上看去。
不过因为隔着一层衣服,上面又沾满了鲜血,根本无从分辨。
在自己紧紧搂着的爸爸的胸口上,有一处凹陷的地方。
在那儿有个衣服的破洞,里头可以看见一根像是骨头的东西。
红黑色的部分应该是断裂的肌肉吧。
欧仁妮不禁想要别过头去,可是她仍咬牙忍耐,往伤口看去。
里头什么也没有。
原本应该有着心脏的地方,却因为被剜去而空无一物
啊、啊啊!
有一头嵌合体从法皇厅逃走了。
咦?
那头嵌合体拥有一种能力,那就是藉由啃食对方心脏获取DNA,以促进自己的成长及进化。
难道说那是!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你道歉。
朱利安低声说道,突然,他的视线像是被地上的某物吸引,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受到他的影响,欧仁妮也低下头去看个究竟。
地面上躺着一支咒杖。
上头系着两条长长的白色缎带。
那两条缎带是在爸爸生日时,自己和姊姊一人一条送给爸爸的礼物。!
欧仁妮赶紧冲向前去查看,然后只觉得心头一紧,为了让自己抽搐而呼吸困难的肺部平静下来,她不停按摩自己的胸口。
这是爸爸的东西。
这是爸爸留给自己的唯一一样遗物。
欧仁妮缓缓伸出手,然后紧紧握住了那支咒杖。
虽然咒杖不会说话,她总觉得光是握住它,就可以感受到一股温暖传了过来。
或许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就算这样也无所谓。
现在,只要能给自己重新站起来的力量,就算要砍掉一两只手腕也无所谓。
(还有我可以做的事!)
不然,就算活着也毫无意义可言。
那么活下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那就是为死去的人们实现他们的愿望。
神父,请您答应我唯一的请求,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要。
──为了复仇而活的人,终究只有死路一条。
没关系。
欧仁妮语气肯定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
她发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么可怕,身体像是感到一阵恶寒般颤抖了起来。
(请给我勇气,爸爸,请你给我勇气)
欧仁妮祈祷着,并紧紧抱住手中的咒杖。
超过自己身高的咒杖,就像是爸爸一样。
如果如果真的是比戈杀了爸爸的话,那我就要为了取比戈性命而死!所以请您教我魔法吧!!
那是距今八年前的事了──
──在睡梦中,我不自觉地紧紧抱住鼓太郎的身体。
泪水从欧仁妮紧闭的双眼中不断滑落。
哥哥,太阳晒屁股啰!
琴子高高兴兴地冲进了鼓太郎的房间。
映入她眼帘的,却是鼓太郎与欧仁妮相拥入睡的样子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被侵犯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