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第二章(1 / 2)

 请先咽下口水的起头线

南侧,相当遥远的地方接连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这连宗介也听到了。两声AS用的大口径狙击炮的射击声。

然后还有一声机体中弹的爆炸声。

从宗介的位置上看不见,而且要为了看而伸出头的话马上就会被射中。所以只能推测,但看来瞬间的狙击战的结果,是有一台AS被击破了。

Uruz6。报告情况。

没有回答。

Uruz6。敌人怎么样了?

果然还是没有回答。

克鲁兹,快回答

ADaModem,我查了,没问题,就是先进型数据调制解调器)的连接中断了。

操作着终端的泰莎沉声说道。

所有的数据传输都停了。就连救难信号都没有发出。这只能认为是M9的机能停止了

被*掉了吗?

背后应战中的雷蒙怒吼道。

不清楚。可是,恐怕是被击破

那家伙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掉的。

边往小屋外面射击,宗介说道。

这种事情有过好几次了。没事的。

残弹所剩无几了。也就20发左右。此后再压制敌步兵的攻击是不可能的了。

嗯。可是,这种情况下

别放弃,泰莎。

还有能干的事情吧。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别说丧气话。

是。

可是就像要彻底击碎宗介的打肿脸充胖子一般,敌人的AS袭来了。在他们死守的小屋的正面,敞开的道路的正中央着地了。驱动器搭载型的机体。地狱君王型的强化改良版,被称为地狱骑士的AS。

(不会吧)

装备了大口径的76毫米炮,狙击式样。克鲁兹一直在警戒着的狙击兵,像这样光明正大地现出身形也就是说

威巴先生。怎么会

快趴下!

红色的地狱骑士抡圆了胳膊,扫倒了宗介他们藏身的小屋。老化的水泥墙和生了锈的屋顶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靠着迅速卧倒才艰难地逃过一劫的宗介他们的身影,从外面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被崩塌的水泥碎块埋住,雷蒙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救援不会来了。』

从AS的外部扬声器里传出男性的声音。

『克鲁兹威巴已经死了。死心吧。』

没有怀疑这个男子的话的理由。毕竟比起任何其它的来,狙击兵可是像这样现了身啊。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可能

『女的我来帮你救。从那儿起开。如果不交出来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一块儿杀了。』

泰莎闭上了双眼。她已经强行压制住了精神上的冲击。伴随着强烈的意志,微微摇了摇头,嘴唇做出了NO的形状。

不能把己方的情报交出去从这个意味上来说,的确拉泰莎一起上路才是合理的。她自己也是如此希望的。可如果她活着的话,早晚会被伙伴救出来,对汞合金进行反击的机会也还会到来的不是吗?而且,也能替自己想办法治好变得不正常的小要不是吗?几乎可以称之为盲目的希望的心中的动摇,让宗介犹豫不已。

就在这时,戴在耳朵上的携带用FM无线电的频道中,有人悄声地说话了。

『宗介听得见吗』

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声音。

是克鲁兹。他还活着。

啊啊。听得见。

『我干了件大蠢事。机体全废了。我大概,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宗介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那家伙是在就自己的身体这样说。那大概就真是那样了吧。M9被击破了,他也受了致命伤。

『可是一发左右我还是能打的。听好了,宗介。那个红AS的操纵兵,想办法让他出到外头来。』

外头?这该怎么

『怎么都可以。干就是了。』

红色的AS正在看着这边。在后方待命的步兵们,虽然没有解除警戒但已经停止了枪击。己方的弹药,卡宾枪里还有差不多15发。然后就只剩下一枚发烟弹了。靠这些还能怎么虚张声势呢?要怎么让那个既没见过脸也不知道名字的狙击兵,到机体外边来呢?那个狙击兵

狙击兵。对了

我试试。

对无线低声说道,宗介把卡宾枪丢在了地面上。然后从腰间拔出小刀,迅速地抓住泰莎的手腕将她拉过来,用刀尖抵住了她的喉咙。

宗介!?

对震惊的雷蒙,宗介严厉地告诉了他一句不许动。背靠所剩无几的建材,将泰莎作为朝向正面敌人的盾牌,巧妙地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泰莎没有表现出像样的抵抗,好像是在观察事情的走向。

『哼。你什么意思?』

红色AS的操纵兵说道。

我想进行交涉。

『交涉?』

想要这女的的话就给你好了。不过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如果不能满足这一点的话,我就先杀了这女的。

『我说过了吧。那小姑娘只是有可能的话才想抓活的而已。你们要是抵抗,那就一块儿杀了也是没办法的。她就只有那点儿程度的价值。』

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没有比让她活着更好的了。放我走。那样就能毫发无伤地把她弄到手了哦。

『别傻了。就凭你?』

红色AS摇晃着肩膀。那是对操纵兵失笑动作的反应吧。

『你叫相良宗介是吧。你的事儿我早就听说了。你不可能只为了让自己得救,就杀了那个女的的。无聊的虚张声势就免了吧。』

是不是虚张声势,并不是问题。

紧紧地贴着泰莎的身体,宗介宣告道。

我还不能死。只要能做的事情我什么都会做。现在马上把道让开。

『你是说就这样让你走吗?』

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把我们一起炸飞好啦。只用一眨眼的功夫。

如何?

你当然不会有放我们逃走的意思。你认为就像刚才说的,把我们一起炸飞也无所谓。那台AS的话只要一瞬间。再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没错。实在是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你才应该讨厌那个选择。尤其是在这种压倒性的有利的状况下。

没必要非得跟他说不打中挡在前边的人质,只巧妙地射穿我这种绝技,你是做不到的。那样的挑拨太过分了吧。要刺激到你,光靠这个行动应该就十分足够了。

来吧,怎么办?靠你的机体和装备,可是不能只杀死我一个人的哦。

来试试呀。

唉呀呀呀。虽然我也听说过你很顽强啦

来啊。

经过了极其漫长的数秒,红色AS的胸部敏锐地滑开了。驾驶舱盖的开放声。还直立着的机体僵硬了,后头部的舱门渐渐开启。

操纵兵握着来复枪从舱门深处现出了身影。被阳光晒得黝黑的印欧系的男子。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士兵的容貌和目光。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宽额头和鹰钩鼻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叫相良是吧。作为垂死挣扎来说,这是不是也有点儿太过分了呀?

站在AS的肩膀上,男子说道。

随便你说什么吧。我一定会活下去给你看的。

泰莎好像也察觉到他的意图了的样子。可以感觉到由于那个男子的现身,另一种紧张感传遍了她的真个身体。之后就只有等了

没错。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已经没有枪了。只剩下一把刀子和发烟弹。即使把刀子扔向站在AS肩膀上的那个男的也没有意义。在那之前就会要不就变成蜂窝,要不就成为那男子准确的射击的饵食。也就是二者择一吧。

来复枪在男子手中闪着黯淡的光。他就是打算用那个来打。一点都不伤到作为盾牌的泰莎地。要击穿我的额头是肯定不会错的。

男子摆好了姿势。不带一丝慈悲的眼神。没有逃走的手段了。

克鲁兹。

我按你说的做了喔。

可应该是你所在的地方,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了

1650米。

克鲁兹威巴以瞄准镜上的刻度为基准推算出的距目标的距离,是1650米。虽然既没有方便的激光测距仪,也没有替自己计算的观测手,但那个数字应该是没错的。

身体已经残破不堪。

右腿几乎不听使唤,左腿则从膝盖往下都弯向了别的方向。岂止如此,就连下半身是不是还连着都搞不清楚了。金属的碎片撕裂了后背,把肋骨弄得七零八碎,连内脏都被搅成了一团。头上的出血不像能止得住,右耳也完全听不见了。

已经没救了。我接下来就要死了。

只有这一点,他觉得自己还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还没死。还有能做的事情吗?我唯一能做到的一件事。

那样的话就一定了。就是来复枪。

他用还能活动的双手,爬出了被破坏的M9的驾驶舱。身体每动一下,就有恐怖的剧痛袭来,可就连那种感觉都在渐渐远去。

他爬到被炸飞的武器架的滚落的地面上,费了很大的力气从里面取出了来复枪。古老的栓式枪机来复枪。这家伙也还活着。

取下缓冲材料的包装,举好枪。然后从瞄准镜中目测距离。

1650米。

不行。打不到。要是能再多前进400米的话,明明还能有点办法的。

在瞄准镜中,他看到卡斯帕从红色AS的驾驶舱中现了身。宗介漂亮地为自己做到了。可是距离实在太远了。

没辙了。就这样结束了。

宗介。抱歉。后面你就替我想想办法吧。我是没辙了。

泰莎。赶紧放弃那个闷骚男,找个好男人吧。

毛。其实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到寂寞的梅莉莎。我本来还想再多疼爱疼爱你的。像你这样的女人也会哭吗。到底怎么样呢。我好像希望你哭,又好像不希望你哭。果然那时还是不抱你更好也说不定哪。

还有,卡斯帕。

我或许的确是个落第生。是个半吊子吧。事实是,我直到最后也没能战胜你。既没能叫来幽灵,也没能成为真正的狙击手。

可是啊。卡斯帕。

在那复仇的一击的时候在黎巴嫩南部的战场上,用瞄准镜捕捉到了我苦苦追寻的家人的仇敌的时候我没有开枪。因为在站在楼梯上的那个男的的身后,有着毫无关系的拉娜。一个年仅8岁的女孩子。贯穿那个男的会伤到拉娜是十分明显的。

你说让我开枪。说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可是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于是你就开枪了。

啊啊。是啊。托你的福我的猎物死掉啦。复仇结束了。只不过,是用拉娜的人生来交换。你那正确的弹道不仅打飞了那个男的的头,还顺便捎走了拉娜的脊髓和几个脏器。

她啊,现在还在住院呢。如果是普通的医院的话,老早以前就该死啦。

是知道这一切还开枪的啊。你。

所以我离开了。如果那才是真正的狙击手的话,我可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没错。你就是个异形。

(要是那样)

能把伙伴们就这样交到那家伙的手里吗?交到那个怪物的手里?要死了心抛弃他们吗?

就因为到那家伙的距离,是1650米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

(试试看吗)

弹药只有一发。能保持住意识的时间,大概也所剩无几了吧。10秒呢,还是30秒呢。自己就是即将熄灭的蜡烛的火焰。现在,即使光是像这样盯着瞄准镜看,渐渐被吸入深邃的黑暗中般的感觉也正在袭来。

他以最为安定的伏射姿势摆好了来复枪。不过原本,现在的他也只能采取这个姿势。因为两腿都不能正常地动弹了。

1650米。

那是以这支来复枪的三〇八口径子弹,根本不可能达得到的距离。那样的狙击记录之类的,他也从来没听说过。

比他亲眼目睹的卡斯帕的纪录,还要再远130米。

他令枪托紧紧地贴住肩膀。握住握把,让枪托的下部穴入土中使其稳定。左手抱住右肩,采取屈曲上身的姿势。让枪身贴在右侧的颧骨上,右眼和瞄准镜摆成一条直线。

他读着风。面前是西北方向15节。远处是西北偏北方向10节。还有乱流。必须要全部计算好才把弹头送出去。

当然温度和湿度也有关系。空气阻力,装药的燃烧速度,枪和弹头的膨胀度之类的,会给予弹道巨大影响的要素也有很多都有关系。

弹头的横摆、前摆各有多少程度呢?被称为滚摆(tumbling)的这种现象,会以距离的平方为比例渐渐增大。即使是极小的横摆,这种远距离也会造成巨大的影响是毫无疑问的。

还有更大的要素。由于地球自转而产生的科氏力也一定要考虑进去才行。尤其这里是北纬60度附近由于是高纬度,科氏力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这种情况下会往东侧偏30厘米以上吧。

其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并且是微细的问题存在,他考量了所有这一切并决定了最终的瞄准。这是靠现在的计算机也不可能完成的复杂的计算。能做到这种绝技的,就只有人类而已。

克鲁兹在将所有要素装入头脑的基础上,又一度将它们忘记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就只有弹道的想象了。

仅凭直觉为自己导出的,超计算、超数学的想象。

十字线合上了必要的那一点距离目标还有好几米的空中。

但是,还不够。

由于呼吸的不规则,瞄准镜内的十字线在上下左右摇动着。即使只是毫厘的误差也会致命。此后被追求的集中,远不止拿线穿针的程度。而是像给画在针上的龙的图画,点上眼睛一般。

这样的瞄准不可能做到。

一般来说都会这样想,然而浮现在克鲁兹脑中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句话。

(啊啊。能行的)

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他只是平静地这样觉得。

迄今为止从未见过的东西都被读了出来。正在失去力量的肌肉的移动,正在不断消失的自己的血的温度。能够看到风的运动带上了色彩。弹道的想象图变得鲜明,周围的一个个分子,所有的能量的作用他都能够掌握,能够理解了。

他已经没在考虑宗介他们的安全了。

也没有考虑毛的事情。住着院的拉娜的事情,死去的家人的事情,中学时代初恋的教师的事情,当然也已经全都忘记了。不只如此,连现在瞄准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人都渐渐搞不清楚了。

那是谁呢?

不,是谁都无所谓。我只是要把弹头送到那里去而已。

那个瞬间马上就要来临了。将自己的生命射入目标的那个至高的瞬间。

啊啊。不要啊。

我明明还能瞄得更远的

在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降临了。位于物质的反面的,无法看见的什么东西。包围着他的空间扭曲了,就连时间的先后都变得暧昧不清。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扣下了扳机。

击发。

一切都像想象的一样。撞针像所想的一样落下,弹药像预测的一样燃烧,弹头像期待的一样膨胀起来,在枪身中边旋转边向前而去。

魔弹飞出去了。

它撕裂了大气奔走,几乎完美地读取了风,画出抛物线,简直像被吸引着一般向指定的位置聚焦过去。

1650米。

已经知道会命中了。

克鲁兹威巴最后想了一句活该之后,紧紧地抱着来复枪,沉入了虚无的黑暗。

会被打中

就在宗介如此认为的瞬间,敌人的胸口喷出了血花。

从后背到前胸。从某处飞来的枪弹,确确实实地击穿了男子的心脏。

由于震惊,他的双眼瞪得老大。他已经不再看宗介了。而是靠勉强残留下来的背肌的力量转过身去,盯着遥远的远方被击破的克鲁兹所在的地点。

不可能到得了的。男子一张一合地动着嘴巴这样嘟囔着。

可是确实达到了。克鲁兹的射击它

男子的双腿失去了力量,从AS的肩膀上掉了下来。

克鲁兹

宗介在同时已经行动了。他一面投出最后剩下的武器唯一的一枚发烟弹,并按住泰莎的后颈让她伏下身体,一面喊道:

Gebo6,狙击手收拾掉了!把AL送过来!

『了解!』

Gebo6的机长,菲舍尔在无线中答应道。他应该也已经掌握了情况了。他现在正在山脊的另一侧,使用ECS和静音模式待机。应该是已经接近到将将不被发现的距离了。

如果狙击兵被成功无力化的话,强行突破投下烈焰魔剑,再立即以地形为掩护退避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前提是在这十几秒间,雷纳德的AS不出现就是了

泰莎,定向!

是!

有必要在滚滚冒起的烟雾中,通知伙伴自己的位置。泰莎就那样平趴着操作终端机,以无线标识将位置发了出去。

从AS操纵兵被射杀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敌人的步兵们开始射击。子弹在头顶上蹦来蹦去。边往原来的地下道方向开火,雷蒙怒吼道:

后面也来了!我也快没子弹了!

想想办法!

边回应着他,宗介在瓦砾中匍匐前进,拾起了刚刚扔掉的卡宾枪。还剩下15发都不到了。在烟雾中冲过来的敌人的身影。发射。一发没打中。又打了一发解决了他。接着对后续的敌人进行威吓射击。

Gebo6,还没好吗?

泰莎喊道。于是乎,比Gebo6还早地,男性的合成声音越过无线应答道:

『怎么回事?舱门自己』

螺旋桨声和引擎的轰鸣声,以及从油压锁上切离下来的AS的声音几乎同时响彻了四周。从横越上空的Gebo6上,以最合适的时机空降下来的烈焰魔剑,边全自动地射击着头部机关枪边在宗介眼前很近的地方落地了。

AL!

丢掉卡宾枪,宗介在轰鸣声和爆炸的烟雾中飞奔出去。烈焰魔剑一边打开驾驶舱盖一边伸出了右手。就连短短的一秒钟都等不及。烈焰魔剑让他爬上手掌,几乎像要把他扔进自己的后头部般地一挥右臂。

他总算是保住了姿势滑进了驾驶舱。甚至不用发出命令舱盖就自己闭锁了。AL自作主张地进行着启动手续。超特急。自检项目全部省略。和往常一样的设定,和往常一样的控制模式,和往常一样的索敌模式。简直像被机体催促着一般。!

跳跃。

他千钧一发地躲过了从西南方向袭来的40毫米弹。带着驱动器力量的40毫米炮弹。是雷纳德的攻击。大概是从废墟的某处打过来的。要不是AL强行替自己进行了启动手续,肯定已经被轻而易举地击破了吧。

(好久没吐气的穴花:原来AL也很记仇^_^)

啊啊。是雷纳德。

在空中扭转身躯,飞快地用头部机关枪照看了眼皮底下的敌步兵。必须要保护被留下来的泰莎她们才行。五〇口径弹(12.7毫米)在敌小分队的头顶上倾盆而降,周围一带全部掀起了子弹着地的烟尘。

落地。

把她俩捡起来。

泰莎她们正蜷缩在隐蔽用的小屋前面。一对辅助臂从烈焰魔剑的腋下伸出,抓起了已经瘫倒在地的雷蒙和手忙脚乱的泰莎。一点都没有把已经逃到山脊另一侧的Gebo6叫回来,让泰莎她们坐进去的工夫了。

第二次的攻击迫近了。复数的40毫米弹。和预告的一样,似乎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雷纳德是认真的。

就那样抱着两人回避开初弹,接下来的炮弹用驱动器的防壁来挡住。不,绝不是完全挡住了。也就是勉强能让它错过去的程度。

被它接近了的话就防不住了吧。而且自己这边还没有对ECS传感器。雷纳德的AS应该已经透明化了,却几乎没有发现它的手段

妖精之羽用得了吗?

快点弄!

了解!

装备在烈焰魔剑两肩上的大型增设部件通称妖精之羽短短地滑了一下展开了。机体的发电机发出轰鸣声,达到了最大功率。莫大的电力流进了两肩的零件中,周围的大气由于排气热而扭曲了。

和那个通称相反地,妖精之羽并不是用来飞行的装置。

以小要留在尼可罗的宅邸里的硬盘中的情报为基础,米拉他们制作的这个增设部件,原本被称为驱动器消除器(DriverCanceler)。据说是有将在烈焰魔剑周围活动的驱动器的机能,一时性无效化的能力。

详细的原理之类的,宗介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倒是有被告知过妖精之羽会消耗比使用驱动器时更加巨大的电力,以及烈焰魔剑本身也会变得无法使用任何驱动器的能力之类的事情。

然后还有一点。

据说要让这个妖精之羽最终发挥效果,果然和身为操纵兵的宗介的意识还是很有关系的。和抵挡住炮弹的盾牌的形象,以及贯穿那个力场的利箭的形象之类的一样,必须要在头脑中绞尽脑汁地构建出那种超常现象不会发生这种印象才行。

那种印象之类的,最开始听的时候完全无法想象,可现在的宗介却已经很清楚了。只要像以前一直认为的那样去想象就可以了。

换言之就是想少骗人了,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消失吧)

那一瞬间,妖精之羽对宗介的思念起了反应。已经扩大到周边数百米的消除器的干涉领域发动了,短短一瞬间,所有的空间微微扭曲了一下。

异变就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这可以说反倒是成功的证据。如果说让什么都不发生是这个部件的力量的话

管用了吗?

在烈焰魔剑的前方,大约300米的废墟处掀起了巨大的土烟。是透明化飞行着的雷纳德的黑色AS坠落下来,撞上大楼了。

有效果了。敌人失去了驱动器的力量!

警报声。似乎虽然从飞行状态掉到了地上,雷纳德机还是调整好姿势成功着地了。停止了ECS,立即就从地面上开炮过来。自己这边也无法使用驱动器了这件事,他大概也看出来了吧。

回避运动。可由于辅助臂中握着泰莎她们,又不能随便乱动。动力也不足。由于机体被妖精之羽夺走了电力,所以只能做出最低限度的机动而已。

可恶!

宗介从机体背部的外挂点上拔下拳师散弹炮应战。

不能使用爆破炮。那个大口径炮可不是没了驱动器还能发射的玩意儿。

而且就算是没有了驱动器,雷纳德的AS还是很敏捷。从遮蔽物到遮蔽物之间移动,时不时地施加射击过来。大概是在防备这边的攻击吧,他没有轻率地接近,但正经地对射起来的话,自己迟早会被压制住的。

该怎么办

右肩侧的妖精之羽不堪重负开始过热了。是由于巨大电力的加热,冷却机构追不上了。

很快就会坏掉。右肩的二号机走上同样的命运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要是驱动器消除器停止了,那就完蛋了。和雷纳德机正经八百地对着干还能取胜的方法,现状下是一点都没有。就连撤退都是不可能的吧。所有人都会被杀死。所有人。

啊啊。

应战的同时宗介回答道。

要逃跑的话,就只能趁现在了。

除了边对雷纳德机施加牵制射击边全力后退,抓住正在山脊另一侧等待的Gebo6,全速逃走之外

别说了

别说了!!

这种事情谁都不知道。现在也是,就算只剩下一口气,或许也还活着不是吗。马上抢救的话,或许还有办法也说不定呢。或许还能救活也说不定呢。我自己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活下来了。又有谁能说那个坚固耐用的混账家伙,那个克鲁兹会因为这种事就死了呢?

居然要这样把那家伙丢下逃走。

这种事情不可能做到的不是吗。

回去的话该怎么跟毛说才好呢?

终于,左肩的零件的保险丝烧断,失去了机能。

没有时间了。屏幕中的数字地图所示的位置关系,无论何时都是那样的冷酷。所有一切的要素,都在告诉宗介赶去他的身边是无法办到的事情。

AL所说的是正确的。

完全是正确的。

除此之外,AL没有再多做催促。

一直耐心地,等待着宗介的回答。

撤退。

将散弹炮以全自动射击发炮进行牵制。所有的手榴弹向四面撒开,用头部机关枪在空中将它们打爆。趁敌机畏缩的空隙,烈焰魔剑使用剩下的全部动力跳跃起来,越过了山脊。

在低空等待着的Gebo6已经开始加速和上升。

无视通常的收容顺序,宗介让烈焰魔剑扑向PaveMare下部的紧急用炮弹架。Gebo6的机长什么都没说地以最大功率加速了飞机。

就那样单手吊在直升飞机下面,烈焰魔剑向东脱离扬斯克11而去了。

逃掉了吗

确认驱动器的干涉域完全消失的时候,相良宗介他们已经快要完成和直升机一起撤退到远处的作业了。

判断不可能追击后,雷纳德让机体转过了身。

再次浮游飞行追上那架直升机的速度本身倒是可能的,可要是到时候又被起动了那个消除器的话可吃不消。没有驱动器的情况下从1000米的高空掉下去还能没事,这台堕天使到底还没那么方便。

可是,取消器?

从理论上的确有可能实现,这他是知道的,可泰蕾莎她们已经完成了它这点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那台红白色的AS本身,也觉得比以前对战过的那什么强弩更棘手了。虽说是远距离的攻击,可那台机体毕竟是勉强闪开己方加了驱动器的炮击给自己看了。

当然啦,自己这边的优势地位还是没有改变。

虽说中途才注意到,可那机体没准儿没有搭载对ECS传感器。原本是以为对第三代型的对手就算使用ECS效果也不大,所以才解除了透明化的

唉,无所谓啦。

下次战斗时再更加慎重地,做好更完善的准备,确实地击破它吧。

比起这个来

卡斯帕,大意了啊。

雷纳德在内心嘟囔道,看了一眼倒在小屋旁边的维尔赫姆卡斯帕的遗体哼了一声。曾经是他的座机的红色地狱骑士也已经严重破损了。是相良宗介在战斗的混乱中,非常恰好地用炮弹击中了没了操纵者的地狱骑士。

失去了卡斯帕损失是稍微有点大。福勒和莎比娜也都是技术相当不错的操纵兵,但就狙击而言却绝超不过卡斯帕。对于此后大概会来临的,炽热而激烈的战斗来说,他原本是很需要的人才呢。

已经出到地面上的加里宁的联络进来了。

『苏联的空降部队正从西南面接近。恐怕有两个中队以上的规模。要交战吗?』

苏联军正在逼近。不知他们究竟是如何察觉到这座废墟中的战斗的,但也没那么不自然。毕竟这里是他们的领土。

不。这里已经没什么用了。赶紧撤吧。

『了解。』

啊啊。还有,卡斯帕死翘翘啦。不过秘银那边的狙击兵好像也被收拾掉了。似乎是你的原部下呢。

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加里宁沉默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对于对方也是个极其重大的损失。因为威巴的技能,不如说比相良宗介的AS还要更成为威胁呢。』

不觉得心痛吗?

『会疼痛的心的话,我早已舍弃了。』

雷纳德和他的属下们,很快地将残存部队收容进直升机,飞离了被抛弃的都市。

尾声

从扬斯克11逃出之后,归途中。

安慰一下意气消沉的泰莎的余力,宗介本身也没有了。

小要抛下自己离开了。而克鲁兹

关于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泰莎都在强烈地谴责着自己。是自己的失误。是自己的无能。要是自己能更早些看出来的话

虽然明明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悲剧的时候,最为激烈地指摘当事者的责任的并非别人,而是当事人自己。越是聪明,越是善良,就越会为自责的念头所苦。对于这样的人,到底能够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机组成员准备了安眠药。强逼着说不需要的泰莎把药喝下去,然后在身边陪着她就已经是极限了。

雷蒙也已经消耗至极了,但性命似乎没有大碍。终于从机组成员那里得到了像样的伤口应急处理,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握着被噩梦折磨的泰莎的手,宗介一直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Omni-Sphere。18年前的事故。倾听者和倾诉者。疯狂了的世界。现在作为它的钥匙而彻底摇身一变的千鸟要。

解决的方法之类,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他想着克鲁兹。

脑海中浮现的,是胸口喷血死去的那名敌狙击兵的身影。后来用数字地图推测出的射程距离,是1650米。对狙击也略知一二的宗介,深知那绝不是人类可能完成的伟业。恐怕,在他的生涯中也应该是最大的射击了。掷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生命般的射击,拯救了宗介他们。

死是人类的一部分。在那片黑暗中,宗介曾经这样对雷纳德说过。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切身体验到这一点。

回到正从南面绕行驶向太平洋的丹努之子上,是离开扬斯克115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通知已经事先送到了,丹努之子的乘员们之间也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先回来的克鲁佐,什么都没有责备地说辛苦了。现在先休息吧。马度卡斯也是一样,只说了真难为你平安地把她带回来了。舰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早已习惯战友的死了。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吧。

然后见到了毛。

在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状况说明室里,两个人单独说了话。

最开始,她一直都以平静的态度询问着那时的详细情况。宗介解释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啦。

随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道。

听说了吗?我和那家伙的事儿。

啊啊。

是吗。唉,也算反弹吧。因为之前都是那种干巴巴的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是吗。

只是玩玩而已。也不是特别尽兴。哎,就跟缓解压力一样啦。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动真感情,而且就是因为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才想着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的。所以说

和他本人以及从泰莎那里听说的太过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更令人痛彻心肺。

毛。

我完全,就不是认真的。他可是比我小六岁哦?那个白痴,又好色,又爱登鼻子上脸我只是跟他玩了一下而已。所以

对不起。

别那么说。

大概已经到极限了吧。她就那样垂着头,双手搂住宗介的后背,拼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你的错。是那家伙傻。这就是全部。

那个白痴。可是我喜欢他啊

我明白。

你不要死。求你了。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