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旅行途中(1 / 2)

 小要真是可怜啊起头线

软禁生活变得比以前更严格了。

千鸟要在被从尼可罗带走之后,就一直被迫在各地之间辗转着。

先是在德克萨斯的某处的农场逗留了两周时间,之后被带到瑞士,搁在一所破旧的别墅中待了一周。无论哪一个,都是和尼可罗的高级别墅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简陋的环境。也没有像样的食物,净是些罐头和野战粮。

那之后,每隔几天就要跟着移动。

比利时,丹麦,意大利北部。

经由土耳其到了利比亚,在那里的便宜旅馆里待了一周。

虽然几乎都是靠车和直升机在移动,但光是长时间的旅行本身就能把人弄得疲惫不堪了。睡床和饮食的恶劣程度也丝毫没有改变,她日渐一日地消耗得愈发厉害了。

在欧洲和中东,以及北非度过了一个半月以上之后,又回到了北美。

虽然在拉斯维加斯的超高级旅馆里住了一个星期左右,但却一步都没有被允许走出屋外。可就算如此,能有正经的床和食物,任何时候都能洗澡的环境,小要已经是从心底里觉得感激了。

然而,这次又突然被拉着飞到了斯里兰卡。

小要的身体终于垮掉而病倒了。从空调设备良好的新哥特式旅馆换到了只有电扇的热带的恐怖分子训练营也是原因之一。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紧绷的弦已经放松的情况下,又突然被丢到了严酷的环境中的缘故。

发起的高烧怎么也退不下来。在设在密林之中的那个训练营中的,又是最小的小屋的简陋的铁管床上,她一直卧床不起。(各位好,这里是小道努力屋特制的防拷贝编码)

这里是迄今为止最糟糕的场所了。炎热自不必提,湿气更是严重。恶臭的气味从训练营的某处飘来,悄悄地溜进禁闭着小要的小屋。厨房垃圾和便宜酒还有吐泻物发酵般的馊味,和硝烟以及汽油的刺激臭交织在一起,刺痛着鼻腔。

不分昼夜的枪声和爆炸声,起降的直升机和AS的引擎声响彻四野,男人们粗鲁的谩骂声不断传来。几乎没有一刻能够安心。

然后还有虫子。

从地板,从窗户,不知名的虫子们大举入侵,在地上墙上爬来爬去,绕着电灯泡的周围来回飞舞。而且还超大。比日本的大一倍以上的飞虫,发出啪嗒啪嗒让人后背直冒凉气的声音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着实让人难以忍耐。还曾经有一次,不知何时,衣服里已经钻进了一条看来有半米那么长的大蜈蚣。

虽然想要发出悲鸣大声哭喊,但小要还是拼命地忍住了这股冲动。

因为不想输。如果把自己软弱的一面表现出来的话,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被他们认为是看见虫子就会大哭大叫的千金小姐,她可是绝对不要。

(他们正想方设法让我变得衰弱)

如今她已经可以这样确信。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理由,但是以明显的形式虐待似乎不太好。因此才用软刀子割肉的方式。就算只是简陋的床铺,难以入口的三餐,不卫生的房间,对于完全习惯于文明的小姑娘来说也是足够充分的考验了。恐怕他们的如意算盘,就是通过在恶劣的环境间一个接一个地移动,让自己变得疲劳困顿吧。无论怎么意志顽强也好,人类如果体力下降的话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顺从。拉斯维加斯的旅馆正是为了让气力衰退的作战。

雷纳德似乎还活着。

不过,自那之后就完全没有出现过。

自己的这种待遇,也不知道是不是雷纳德命令的。那个波兰女孩莎比娜莱夫尼奥虽然什么时候都跟着小要,但关于雷纳德的消息,她就只肯告诉她还活着这一点。

另一方面,加里宁倒是见过好几次。在德克萨斯的农场一次,比利时的小飞机场一次,然后在拉斯维加斯的旅馆还有一次。哪一次也没能进行大的对话。而且与其说是来见小要,那感觉更像是来确认俘虏的情况的。仅仅是来确定手脚和脖子有没有变得极度消瘦啦、有没有殴打或烧伤的痕迹啦之类的而已。小要本身也没有想向加里宁询问什么,或者向他投以非难的言辞。对他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因高烧而倒下的期间,她做了许许多多的噩梦。(本次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小要的高热问题)

某天早晨,她像平常一样去高中上学。于是看到银色的AS正在破坏校舍。中庭里堆叠着的无数同班同学的尸体,正在熊熊燃烧。就算想要移开双眼也不可能移得开。流着大颗的泪珠,她的视线紧紧地钉在逐渐化为焦炭的常磐恭子的尸体上。

另一个早晨,她在公寓里醒来。不认识的男子们站在她的卧室里,正面带邪恶的笑容俯视着小要。她跳起身想要逃跑,却没能逃掉。被抓住按倒在地上,强行剥掉了衣服。男子们的手变成了蜈蚣的脚。救命啊,宗介,她这样叫着,然而他却没有来。那家伙的话已经死啦,蜈蚣们边笑边缠住了她的身体。

某天早晨她在中学里。许许多多漠不关心的眼睛。那些阴湿的冷笑。教科书又不见了。打开的笔记本上传来无数的骂声。去死。臭死了。好烦啊。她觉得想吐,冲进厕所,在隔间里被人从上面泼了一头脏水。主谋的女孩子在笑着。那家伙牵着宗介的手走掉了。不可原谅。那是我的东西。她哭喊着,狂怒着。都死掉就好了。这个也好那个也好,所有人都死掉就好了。

这样多到数不清的阴郁的早晨,不断向她袭来。

强烈的光线灼烧着眼帘,小要发出轻微的呻吟。

太阳的光从窗户的缝隙间射进来,停留在床上的她的颊边。床单和衣服、头发都湿漉漉的,紧紧地粘在皮肤上。

现在大约是几点呢?大概是正午,或者稍前吧。

但是从在这训练营里倒下后已经过了多少天呢,她并不清楚。

烧似乎已经退了。

她想从床上站起来,却失去了平衡一下子瘫倒在地。她试图抓住旁边的桌子,而把空的马克杯碰到了地上。大概是听到那个声音了吧。门锁发出响声打开了,莎比娜莱夫尼奥走进了房间。

就连她也没做西装打扮。虽然穿的是素色的黑T恤和橄榄色的短裤,但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中她也仍然是一滴汗都没出。

看来您醒过来了呢。

莎比娜说。

刚刚一直呻吟得很厉害的样子。

水给我点水。

那个先等一下。测一下ti温。

我嗓子干si啦。

无视小要的话,莎比娜从桌上的小包里取出数字式体温计。塞进耳朵里,测量很快就结束了。哔的一声清爽的电子音。对这原始的丛林小屋来说是不太相称的声响。

呐,给我水

降下来了呢。

莎比娜将体温计的液晶面板递到小要眼前,上面是37.30的数字。(由于是在炎热并且湿气严重的地区患的发热性疾病)

虽然事到如今才说啦,莎比娜。你好像很讨厌我呢。

我应该怎样回答您才能满意呢?

毫无感情地说着,她在还脏着的杯子里倒上水,递给了她。

小要喝着杯子里混浊的水。既不凉也不温。什么感觉也没有。

雷纳德命令说让这样的?

您指什么呢?

老是把我关在这种糟糕透顶的地方,来消耗我的体力。

想要您的身家性命的人有很多。

并不回答小要的提问,莎比娜淡淡地告诉她。

为了确保您的安全,也不能总是住在舒适的地方。而这个训练营,比起维加斯的旅馆来要安全得多。

这样啊?

理由仅此而已。只能请您设法习惯了。

不过雷纳德也真是薄情呢。恢复了的话至少来见上一面也好啊。

您是说想见他吗?

不。刚才我说的是至少来见你一面也好啊的意思哟。

莎比娜的呼吸有极短的一瞬间停止了。

你不爱他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普通来说这很让人火大嘛。因为,要来照顾开枪打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女人,还是被喜欢的那个人本人命令的。而且那个他,都不好好地来见上自己一面。这谁都会想抱怨个一两句的吧。

您似乎有所误会呢。

她的声音自始至终都一样平静。

雷纳德大人能够恢复是最近刚刚的事。在那之前我都无法从他那里获得指示。因为命令没有变更,所以我只是和迄今为止一样地照顾您而已。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永远都是他忠诚的小旺财啰。(穴花:狗,狗是叫旺财没错吧|||)

小要像是挑衅般地说。要怎么做才能惹莎比娜生气呢,她用还不太清醒的头脑拼命地试着去想。

雷纳德。那家伙也真是可悲呢。明明有肯这么对他死心塌地的女朋友,却还拼命地一个劲儿来讨我这种人的欢心。到最后装酷装过了头,连脑袋都开了花。这简直是超越了愚蠢,已经到招人可怜的程度了。真的。

虽然自己也觉得这说法实在太过分了,不过在这种场面中,罪恶感之类的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不竭尽所能地令对方不快的话,从一开始就算不上挑拨了。

啊。我明白了。所以才不露脸的对吧?因为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来跟我解释。而且模样也太难看了所以在害臊呢,肯定是

突然,莎比娜握着的玻璃杯破掉了。只因为握力破掉了。(在中医中应当属于温病学暑温的范畴)

她就那样攥着玻璃的碎片,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住小要的喉头,以恐怖的力道将她的后脑勺按到了床铺上。

不许说他的坏话。

莎比娜说道。从喉咙中硬挤出来般的愤怒的声音。鲜血顺着右手握着的玻璃杯的碎片上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到小要的脸上。

尤其是你。千鸟要。你虽然被他选择,却对此表示拒绝还企图杀死他。明明连这份傲慢都已经罪该万死,你居然还在此之上继续侮辱他,嘲笑他。不可原谅。无论他所想的是什么,我都不能原谅你。

就算想申辩也发不出声音。莎比娜的体格和自己明明差不了多少,却像是体重100公斤的摔角手骑在身上一样。

我出生在名叫罗兹的垃圾堆一样的小镇。最初杀掉的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爱好的警官,跟着杀掉的是把我卖给他的母亲。从接下来的一天开始,我的工作就变成了杀人。被华沙的黑手党饲养,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人类的待遇什么的,谁都没期待过。把这样的我拣去,包容我的就是他。他的话,能把所有的账都清零。他身上拥有能让我这样相信的东西。即使他不爱我也无所谓。能对他有用就可以了。我一直是这样想的。(穴:罗兹,波兰中部城市,详细见百科)

迄今为止,我不知有多少次想唆使护卫的那些男的上了你。因为要杀杀你这种不识人间险恶的人的锐气,靠那点儿程度的事情就足够了。但是我没有那样做。而这也全都是因为他不希望如此。只把他的态度当成是令人反胃的你,是无可救药的蠢货。连超度都难以超度的傲慢的女人。这一点我不能容忍。绝对不能容忍。

莎比娜将玻璃碎片高高举过头顶。苍白的脸上染着某种愉悦的神情,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要的喉咙。那是杀人者的眼神。是已经非常习惯自己工作的人,将要手法利落地解决掉对手时的眼神。绝不是看人时的眼神。

所以,已经够了。我要杀了你。

是你不好哦。

玻璃片**进了喉咙。坚硬的,锋利的,冰冷的东西向深处侵入,在气管上开出了一个风洞。代替悲鸣漏出的是咻咻的气息,口中漾满了温暖的液体。

莎比娜剜大伤口,拔出玻璃,继续刺下去。

似乎只刺咽喉还不够满足。她又撕裂了小要的脸。在因绝望而扭曲的脸颊上扎了不知道多少次,削掉鼻子,撕破嘴巴,戳烂眼睛表示千鸟要的**上的记号渐渐地被全部消去。手脚与意志无关地抽搐,指尖痉挛着,抓破了被鲜血浸透的床单。

对着化为一堆咕嘟咕嘟冒泡的肉块的她,莎比娜冷笑着。

发狂了般的她的娇嗔之声,蜈蚣们的,中学生们的笑声混合在一起。骑在身上的莎比娜,变成了另一个少女。沐浴在溅回的鲜血中,露出恍惚的表情的,黑发的少女。那是自己。

该换人啰。(暑温是感受暑热病邪引起的急性外感热病)

那个千鸟要,将脸贴近曾经是千鸟要的肉块,开始轻声低语。

不觉得差不多也该随着我的意思来了吗?

终于发出了哀鸣声,小要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里是斯里兰卡的训练营。其中一角的简陋的小屋。日光正从窗户射进屋内。

呼吸紊乱。头很重。因为出汗和湿气,内衣已经完全湿透了。

房间唯一的门打开,莎比娜莱夫尼奥走了进来。黑色的圆领背心和橄榄绿色的短裤。在如此的炎热中仍然一滴汗都没出。

看来您醒过来了呢。刚刚一直呻吟得很厉害的样子。

水给我点水。

那个先等一下。测一下ti温。

我嗓子干si啦。

莎比娜取出数字式体温计,塞进小要的耳朵里。有印象的电子音。

呐,给我水

降下来了呢。

体温计的液晶面板。37.30的数字。和梦中完全一样。后背开始发凉了。

莎比娜。

是?

罗兹这个地名,你知道吗?

莎比娜正在往没洗过的杯子里倒水。那双倒着水的手瞬间停了下来。

那是我以前居住的城镇。

是吗。

您是从哪里?

不知道。

强行夺过杯子,她喝掉了水。

伴着涡轮螺旋桨的轰鸣声,C-130运输机在雷昆岛着陆了。

只是在延续了差不多一公里长的平坦的沙滩上,铺满铁板制作成的跑道。因为跑道的长度还是不够,所以起飞的时候必须要借助一次性的火箭推进器的力量。

从天没亮起就一直忙于起降作业的宗介,在过午的时候得到了久违的休息。

这里是雷昆岛,一个漂浮在加勒比海一隅的孤岛。

它是现在的强袭两栖潜艇丹努之子在大西洋的活动中所利用的物资的聚积地,真要说的话也是扮演着暂时的基地的角色。当然,因为没有足以容纳巨大的潜水艇的船坞,丹努之子现在正在离海滩两公里左右的海面上待机,全面开放飞行甲板的舱门,大量地接受着运输飞机运过去的物资。

宗介已经有一年没有像这样在海岸边钓鱼了。

上一次的海钓,是在美利达岛上,和千鸟要一起度过的那段短暂的时间。仅仅不过三十分钟就算如此也依然是最最美好的三十分钟时间(穴花:翻到这儿,想起那时的情景来突然觉得恍如隔世|||)。关于她不在这里这件事,宗介一直拼命尽可能地不去想。因为就算一味郁郁寡欢也只是徒增消耗而已。(T-T)

将带有卷线轴的巨大钓竿穴在地上,边等待着看起来也不像会上钩的鱼,边在青空之下悠闲地阅读着简氏年鉴(关于简氏年鉴,请看之前的贺东老师访谈后面的百科)。

钓竿是从后勤部队的法尔考斯克二等兵那里借来的(穴:关于丹尼斯法尔考斯克这个倒霉人,请看《老兵们的赋格曲》。亏贺东还记得他)。反正估计到不了一小时之内就必须得开始准备从这岛上卷铺盖走人,但若是这样还能享受到如此奢侈,那背后的临时跑道上经过的运输机的轰鸣声之类的,就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唉,虽然还是没法儿跟关岛的海滩一样啦。

在宗介的身旁,梅莉莎毛这样说道。(发病急骤,初起即可见高热、烦渴、汗多、脉洪大等阳明气分热盛症状)

不过,光是能这样日光浴一下,也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不是么?

她正在沙滩上铺着的垫子上,一身泳装打扮,懒洋洋地横躺着。在她旁边的是技术士官诺拉蕾明,再过去是泰莎的秘书官杰克利奴维兰,还有通信下士官萨琪筱原也正以同样的打扮,在日光下展示着光洁水嫩的肢体。她们整齐划一地,都是蓝色和绿色的迷彩比基尼装束。四人每扭动一下身子,充分地涂满了防晒油的肌肤就莹润地闪着光辉,大颗的汗珠从光滑的曲面上慢慢流下。

由于基本上是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啥都没带就从美利达岛上逃了出来,本来应该是根本没机会弄到泳装之类的东西的,不过这好像是利用在舰内的空余时间,用多余的都市迷彩的布料自己做出来的。

也就是说,只要想着穿的日子总会到来,就能给前途一片渺茫的一天天的生活增添几分勇气。

丹努之子战队的女性官兵尤其是年轻的女性官兵是极其有限的。她们之间似乎一直有着超越阶级的不可思议的连带感,特别是从美利达岛逃出来之后,这条纽带好像更是增强了。恐怕在东京战死的那位女性驾驶员艾娃桑托斯的事情也是原因之一吧。(献花:请为桑托斯姐姐默哀)

就是说啊。这种的可真是久违了。

蕾明边把紧贴在丰满的胸部上的比基尼的罩杯扶正边说。

你看,还是做了的好吧?

维兰说着,将红唇凑向运动饮料的吸管。

不不过,我觉得,如果设计能再保守一点儿的话就更好啦,啊哈哈

筱原露出有些心神不宁的讪笑说道。

筱原和宗介一样都是日本人。平时是位只作朴素淡妆配黑边眼镜这种打扮的女性,但今天好像是跟着毛她们随大溜了。因为听说是大学毕业在航空自卫队待了几年之后才加入秘银的,所以应该已经是二十岁的后半期了,然而,只用看的话,那幅容貌就算说是和宗介同年龄段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那副稚气未脱的面容,还是这些人中军衔最低的中士,再加上保守的性格,所以筱原居于毛等人的妹妹的地位的情况相当多。特别是泰莎不在场的时候更是如此。不过实际上,恐怕她才应该是最年长的一个。

看到筱原的模样,毛她们都笑了。

你在说啥米呀。这不是百年难遇的机会嘛。

如果连太阳都没照着就死了,你会后悔吧?

能享受的时候就一定要享受啊呵呵呵。看看吧,臭小子们的视线。

就是那种视线才让人难受啊!

从运输机上下来,正准备开始补给物资的装运作业的士兵们,正从远处又是吹口哨又是拍手。

(要打扮成这样倒是随便啦,可是为什么非得要在我旁边日光浴不可啊?)

宗介暗自这样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不,理由大致上能够想象得到。是因为这片海岸中适合放松的宽敞的沙滩有三处,而这三处已经全都被男铜志们占领了。享受日光浴和美餐的人,为了保持技能而埋首于射击练习的人,这样的那样的。

宗介远离开士兵们的圈子,正在一块总算能钓鱼的沙地上充分地享受着久违的孤独(没错,孤独这种东西是一种奢侈品,他最近渐渐开始明白了),就在这时,毛她们一股脑儿地拥了过来。视线姑且不论,似乎被一大堆男人没完没了地搭讪到底还是太麻烦了。

按她们的说法,就是很养眼吧,感谢我们吧,而且你已经有女人了也不会在意,这样。(并且因为夏季地湿蒸腾,容易兼夹湿邪,导致胸脘痞闷,四肢沉重等症状)

不知是不是在墨西哥南部,那次尼可罗的战斗后,和千鸟要的对话已经四处传遍了的缘故(穴花:也就是说木头恐怕已经被整个潜艇的人嘲笑过一遍了|||),宗介对队内的女性们来说,似乎是变成了比以前更可以无拘无束地相处的存在。岂止如此,现在她们甚至完全不在乎宗介的存在,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进行着与恋爱有关(听起来像是)的对话。

举例来说,长一点的

哎,最近布鲁泽怎么样啊?

进展得不错啊。也很温柔。

哎。可是外表看起来很粗暴的样子。

才没那种事呢!虽然指的不是那方面啦,不过你看,他也是个整备兵嘛呵呵呵。

喔喔!

也就是说,手指头很灵巧啰!?诺拉小姐!

还好啦?不过他老是不肯给我时间。你看,这种时候就得找各种各样的。一扯上AL那借口是要多少有多少。(穴花:|||AL你退役之后开婚介所如何?)

啊啊原来如此啊!

那么说来,威巴君如何呀?都说狙击手的手指头很柔软的。而且还玩过乐器。

啊啊,说吉他手很危险是吧!

那是都市传说。

所以说,黄段子还是别说啦。怎么说宗介也在这儿呢。说起来,那什么意思啊,克鲁兹的事情找我问?

嗯。没有吗?

没有是肯定的吧!?别闹了。那种白痴。

啊,这样啊

哎呀,真意外。

喂!等下,这种流言到处在传吗?

没,只是总这么觉得。

我也是。长得也挺帅的,不是挺般配的嘛。

哎哎!等等等等,饶了我吧!

骗你的骗你的。抱歉抱歉。我就想果然还是没这事儿呢。

真的别闹了!

对不起啦。啊哈哈哈。

说真的,总觉得哪块儿老有种弟弟的感觉呐。果然这种的还是

哎,那就是和上尉先生啰?

没听太明白,哪个上尉啊?

笨蛋。肯定的吧。是本啦。本。

不,本这个人啊。怎么说也是直属。现在可是有点儿

也是,他完全不是那种机灵的类型嘛。

话说回来,完全没那么回事儿嘛。

是吗。

啊。但是上尉大人好好啊。该说是超级不近女色呢。还是说有点儿武士的感觉呢。

噢哟~。萨琪你原来好这样儿的呀。

要不要给你安排安排呀?

哎哎~~~~~~~~!好,好啊!可是该怎么办太让人为难了啦!

你倒是说清楚了啊,就因为这样日本人才

可是,可是。

就像这个调调。

是谁在说谁又是怎么说的,这会儿对宗介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又没有打算把这场对话的内容对别人去说,而且原本就连其中的一成也理解不了。不过,只有这一点,就连宗介都能理解了。

看来,我多半是被当成路边的狸猫雕像或者地藏菩萨之类的了。

以前的话他大概什么都不会想,然而这样有这样的空虚感,宗介现在也逐渐模模糊糊地明白这一点了。(兼夹湿邪的特征还有缠绵难愈,因此她的高烧才怎么也退不下来)

就在这时

扶正太阳镜的位置之后,毛说:

说起来,艾米莉亚和伊埃塔呢?

好像还埋在工作里头拔不出来呢。大概是已经没辙了吧。真可怜。

蕾明说道。按照宗介的记忆的话,艾米莉亚应该是指挥室成员中的通信士官,伊埃塔则是动力机械部的工程师。她们本来应该来参加这次日光浴大会的,不过貌似是物资的搬运作业太忙而分身乏术了吧。

她果然也是不行了吧。

谁呀?

上校嘛。

啊啊,泰莎啊。

毛嘟囔着,稍微沉默了一下。

好像有很多的事情要商量。那孩子到底还是脱不开身啊。

唉,也是啦

明明早就连她那份泳装都做好了。

机会的话,到时候还会有的吧。(穴花:真的还会有吗其实有时最担心的是,因为是最重要的配角泰莎真的能活到最后吗T_T)

话题一转到泰莎身上,迄今为止的那种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收敛了不少。肯定都是在担心她繁重的工作吧。

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吧?

筱原这样问道。

嗯。她本人是那么说啦。

没觉得她瘦了吗?

蕾明说道。

是啊。而且怎么说好呢

毛把说到半截的话硬给咽回肚子里后,对大家耸了耸肩。

什么啊?

啥也没有。没事的啦。那孩子只是有点儿累了而已。

蕾明她们恐怕是没有注意到,然而宗介却敏锐地察觉出了毛声色中的变化。刚刚毛说话的方式,是在部下们面前说别担心,我方的增援马上就会来了的时候的那种语气。大概是和泰莎在个人关系上很亲密的毛,感觉到她现在抱着某种问题了吧。而她正努力让这件事不被周围的人们察觉。

墨西哥的战斗后,他还没有一次机会能和泰莎好好地说上话。虽然倒是有在马度卡斯和另外几名军官、毛和克鲁兹、克鲁佐等人面前,讲述过东京的战斗和在南桑的日子以及直到与他们再会为止的事情了。

从因为个人的关系,曾经数度亲眼目睹过她的柔弱面的宗介的视角来看,很容易就能想象到现在的泰莎的负担之大。毕竟明明秘银都被逼到了毁灭的状态,她却让部队的绝大部分都存活了下来,之后还像现在这样谋求着重整态势啊。

以前,宗介被配属到丹努之子战队的时候,当时的状况,泰莎还不能称得上已经赢得了部下们的信赖。从那时起大约两年不到。现在的她,对于组织来说已经成为了不可或缺的存在。不仅是从军事上的意义,同时也是作为精神上的支柱。

她是个天才,同时也拥有身为领袖的超凡魅力。作为领导者做得非常出色。许多官兵都将她看作特别的人,从没有做出过除此之外的想象。

然而,泰蕾莎泰斯塔罗沙却绝对不是超人。

非要依赖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的聪明才智不可,这作为组织来说不是跟已经死掉没什么区别了吗?熟悉她的人们曾经见过她的欢笑她的哭泣的极少数的部下们,都没有毫无顾忌地把那些摆在嘴边。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她自己不希望如此。

就在这时,基地的警笛响起了。

从设置在数百米外的物资聚积地的中心的帐篷临时本部的扬声器中传出的尖锐的警报声,响彻了海滩一带。

短的两次,长的一次。

这是十万火急,准备撤退的暗号。不知是舰船还是飞机详细的情况不清楚,不过敌对的部队正在接近这个雷昆岛。恐怕是在周边空域巡逻的PaveMare运输直升机和SuperHarrier(超鹞)察觉到了某种征兆吧。基地成员中止作业登上丹努之子。潜艇紧急潜航隐藏姿态。飞机起飞撤退。没来及装完的蓄积物资则予以爆破烧毁处理。要处理掉补给物资是很可惜,但若是被调查了剩余物资的敌人推测出丹努之子有什么样的物资,没有什么样的物资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远远望见的士兵们在沙滩上休息的人和埋首于射击训练的人,正慌慌张张地开始进行撤收的准备。

啊啊,真是短暂的休息啊。

仅仅不过三十分钟的假期。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毛她们一面发泄着不满,一面在泳装外面套上皮大衣和T恤衫,干脆利落地收拾起吃喝的东西。

宗介也开始收拾钓鱼的道具。他飞快地卷起线轴,可挂在钓钩上的,只有不知名的海草而已。(穴花:不觉得更更空虚了么|||)

深度650。速度25节。周边二十海里之内没有追踪的船只。

副长理查德马度卡斯告诉泰莎。

她草草扫了一遍正面屏幕上的情报后,再次确认了副长报告的正确性,并告知了声纳室应当警戒的方向。从大副那里接受了一些报告,明白就船的状况方面也没有问题之后,终于叹了口气。

将警戒水平设定在黄色3级。噪音管制也解除了吧。

是。女士。警戒水平转移至黄色3级。解除噪音管制。

马度卡斯进行复唱,大副将这些旨意传达给了全舰。

从探查到敌人的接近,离开雷昆岛隐身于深海之后,已经过了五个小时。现在这会儿在格纳甲板上,刚刚一直屏息以待的地面组的成员们,肯定正急不可耐地开始补给物资的整理吧。

大体都在想定的范围之内呢。

马度卡斯说道。

是啊。不过也太快了。

那个雷昆岛的基地迟早都会被发现,遭到敌人的攻击,这件事从最初就已经知道了。基地里确实还有剩余的物资,不过重要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运到丹努之子上了。这样子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无视船员的疲劳的话最大将近四个月都能够进行无补给的航行。只要能潜航的话,那么丹努之子如今也依然是世界上最强的舰艇。它目前身在何处,将要驶向何方,以及究竟能够在什么地方出现知道这些的,除了在这个指挥室里的人以外别无其它。

不过虽说如此,敌人察知到雷昆岛并派遣战力过来的速度之快还是很不自然。无法用数值来表现的,极其微妙的敌人的迅速。泰莎正是感觉到了这一点。

您是想说,理由不仅仅是敌人拼命了这一点而已吗?

嗯。西撒哈拉那时候也是,千钧一发到了那个程度了吧?

说得是啊。如果是那样的话

马度卡斯没再多说什么,不过泰莎已经十分清楚他所想到的事情了。

汞合金的组织构成中,正在发生某种异变。

从各种各样的方面来考量,最有可能的理由就只能认为是如此。汞合金的行动与之前相比,正在变得更加高效和主动。

从身为被追赶之身的泰莎等人的角度看来,这是很严峻的状况,不过却也并不完全是坏事。因为,这也是汞合金的意志决定机构发生了某种变化的证据。本来应该是政策决定缓慢的组织,更为迅速地决定了攻击的意志并行动起来。这是不是表示汞合金已经变质成了金字塔状的组织结构了呢?不就算没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是不是也略微接近金字塔状的组织了呢?不过,还不清楚那个顶点在哪里,是何种程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