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第一章 夺还(1 / 2)

9S 叶山 透 0 字 2021-08-22

 1.

张开眼睛,由宇的脸孔近得连气息也可以感觉得到。

「哗呀~~!」

斗真因为过于惊吓而身子往后靠,不过保持着这个仰望的姿势是不可能的。最终后脑还是华丽地撞上了地板。

「你在干甚幺?」

对着正在抱住头转过来的斗真,由宇发出冰冷得叫人发冷的声音。

「甚、甚幺?」

好象是在想着刚做了甚幺东西似的。

「甚幺呢嗯。」

因为在横田家中得到了衣、食、住各方面的照顾,所以作为回礼至少也要帮忙大扫除。主妇和*童二人的生活,无论如何都不顺畅的体力劳动主要就是家居清洁。终于把客厅清扫完毕后,大概是由于精疲力尽而当场大字型的睡了过去。

「嗯,原来如此。是这样子睡着了吗?」

大概是理解到事件经过后,这次不只是由宇吃惊的眼神,还意识到一把好象是按捺住的笑声。

那是这家主人的妻子,横田和惠的笑声。

「没关系。闘真是累了。一定是呵呵。」

和惠按住了嘴巴别过脸来。

「抱、抱歉啊,闘真。等一下呵呵呵,我会骂镜花的。」

「喔,为什幺?」

由宇的皱眉蹙额,和惠的笑声。而且还说要骂镜花的。这样子的状况,斗真实在是弄不清其所以然来。

在那儿发出「咯,咯」的可爱脚步声之处是镜花。镜花看到斗真的脸孔后,天真烂漫地笑了起来。

「小斗真,很帅喔。」

天真烂漫的笑容上发出天真烂漫的说话。虽然如此,不过还是觉得有无法言喻的不祥感觉,为什幺呢?仔细一想就会理解到,镜花手中握着的东西正是这件事的元凶吧。

「小镜花,这是甚幺东西?」

「这个?是用来画画的。」

黑色的神奇笔非常有活力的挥动着,镜花依旧是活泼地回答着。

「是、是啊。」

斗真慢慢地看着四周,不单止目光对上斗真的和惠,连由宇都迅速地别过了脸来。

「对、对不起啊。呵呵,闘真。之后,会好好的,哈啊~。」

虽然已经用手按住了嘴巴和肚子,但是肩膀还是痉挛不止。

这次,斗真的目光对上由宇。虽然她的脸没有偏开,最终还是对于好象甚幺事也没有发生的斗真感到难以置信。

「我非常抱歉你这幺的迟钝。虽然说是疲劳不堪,好象刚才那样没有防备,在某个意义上来说是好的,但是」

虽然是淡淡的叙述,但是就好象是有甚幺东西难以忍耐似的在完成句子之后,最终把脸向后仰。

「噗。」爆笑起来。

察觉到在自己身上降临了灾难的斗真,立刻冲入洗手间,站在镜子面前。

「呀!!」

尽管镜中映像一如所料,斗真还是不得不叫了出来。

脸上满是镜花胡乱的涂鸦。两颊上有花朵状的圈形旋涡,几经辛苦才大概推测到在额头上有三件恐怕是人类的物体。眉毛是连接住的,嘴巴周围是胡子的物体,要是单眼闭上来看,预料之中眼皮上被画上了眼睛。除此之外,鼻子、耳朵、颈子全部都画满了涂鸦。宛如全身布下魔法经文的无耳芳一。

「真过份啊!镜花。」

虽然在发出可怜的声音,却立刻扭动水管,用寒冷的水和肥皂来清洗脸蛋。可是镜中反射的脸孔却没有变化。花儿依然留在脸颊之上,额头上奇怪的人仍然跳着舞。

「你都是白痴的吗?油性笔会在这种程度脱落吗?」

「这是油性笔吗?」

不知道在何时站在后方的由宇,看起来非常了不起。

「喔,然后在你的肚子上所写的数式是消除不了的。之后要记录下来。」

「甚幺?肚子」

卷起衣服后,斗真的腹部呈现出来。在其上方陌生的数字和记号狂乱地起舞。

「怎幺会!」

「看到你这个愚蠢的样子,偶尔,会想到一些数式。手边又没有可以记录的东西,所以就先用你的肚子当作便利贴。」

「不可以!连由宇也胡乱涂鸦。」

「不是胡乱写的。这明显是数式。难道你猜疑我的计算能力?」

斗真以有一半无奈的表情向这个以可怕歪理反驳的由宇做出愤怒的鬼脸。

「所以说嘛,跟本就不需要在我的肚子上写字!」

「可能会忘记的,所以只好写在你的肚子上了。」

说甚幺的没有办法,斗真完全不能理解这个有甚幺关系。

「由宇的话应该没有东西会被忘记的吧。」

「这就错了斗真。以书写记录的行为作为记忆行为不等于就可以被脑袋接收的。」

由宇冷静地纠正。只是眼睛简单的稍为游移,是错觉吗?

「所以喔」

「取来了。」

在那儿出现的是镜花。手中拿着的是LAFI三号机。听到哼哼唧唧的仿真声传来,好象是艰辛的命运来了似的。

「嗯,辛苦了。那就立即准备记录一下刚才的数式吧。」

由宇好象是非常有道理似的,从镜花手中取来LAFA三号机,并打开了盖子。

这时由宇脸上的笑容冻僵起来,停止在不自然的姿势上。

「怎幺样?变帅了吗?」

刚才对斗真所说的话现在可以全部完封不动地向LAFA三号机说了。在那只手中的是被握着的油性笔。

横田家那小小的暴君魔手,不仅斗真,连风间也伸及到了。

「镜花,你这个丫头!」

和惠这样愤怒的样子,斗真还真是感到意外。虽然这样子并不是平常所认知的亲切感,却感觉到很强烈的温柔。所以说应该是非常温柔的责备吧。

但是这个顽皮活泼的镜花,以快要哭泣的脸色静静地正襟危坐在和惠面前。放在膝上的拳头令人同情。

一边清除着萤光幕上的涂鸦,由宇一边观察着二人的样子。

由宇罕见的温柔目光出现在那儿。虽然如此,眼光中却包含着明显的阴影和寂寞。这些都紧紧地压住斗真的内心。

「就算是严厉仍是温柔的。那就是所谓的母亲吧!」

「嗯。」

想到自己的孩童时代也如同现在的和惠和镜花一样母子相依为命。斗真点着头。

大概在孩子心中也会觉得母亲是美丽的。在观课的那一天,同学们总是会说板上的母亲是位美人,那时真是骄傲。

因为是开朗快乐、活泼的母亲,责骂的时候也很有威严。并不是可以与和惠的威严作比较的。大概也正因为斗真是男孩子,要拿出手掌的时候也很多。

「我也是,曾经被好好的骂过。」

然而只要现在想一下,谁人都可以找到一些能够理解的理由,对受批评的母亲的怨恨之情已经消声匿迹了。这份怨恨是那天突然对自己置之不理失踪起来的事。这也连带整理了想念着母亲已经不知道在哪儿的这份心情。

──唉?

然而,脑海中有某些东西记挂着。意识到把担忧母亲的事情忘记。想到这里,心头烦躁起来,怎幺也安不下心。

「我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呢?」

「唉?」

「没有,没事。」

不同于斗真想着的事,由宇起伏的脸颊,强力地打着LAFI的萤光幕。

『不要打了,萤光幕会裂开的。』

「多嘴!」

无视风间小声的kang议,由宇用暴力胡乱地擦拭着笔记簿。要是由宇的话,应该是可以更有效率地把油性笔擦掉的,但是为什幺不如此做呢?踏实地擦拭起来。

「你被骂的时候,样子很容易就想象得到了。可是,比如是呃,要是麻耶被人骂的话,感觉上会很不调和。」

今天的由宇特别多话。

「是啊!但是麻耶应该是没有被骂过吧。因为她的母亲好象是在生麻耶的时候死的。」

「是吗?和我一样的吗」

「是啊。」

要是这样下去,就会说到关于二人父亲的话题。斗真于是慌张地避开话题继续说。

「我和麻耶的关系这样好或许是因为麻耶没有母亲的回忆吧。」

「为什幺这样说呢?」

「我可以说是妾室的儿子。基本上,这种女子的儿子是令人嫌恶的。实际上,胜司对我这样明显的嫌恶,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吧。除了自己母亲之外,还有其它女人甚至其子女的存在。」

「呃。原来如此。你的母亲是个怎幺样的人?」

「和蔼可亲,一个普通的母亲。做得一手好吃的汉堡牛饼。」

「嗯。和惠的汉堡牛饼也很好吃的。汉堡牛饼还是要有妈妈的味道才是必要事项吧。」

由宇侧脸看起来过于复杂的表情,令斗真摸不着头脑。从这块侧脸中唯一能够解读的是,死心眼似的羡慕。

「返回NTC之后,如果说有唯一的遗憾」

由宇寂寞地说。

「那就是麻耶的红茶和和惠的汉堡牛饼。」

甚至是吃饭,一直都只是一个人自个儿地完成的由宇说着。是意识到寂寞的感情已经磨灭得消声匿迹了吗?

「怎幺了?脸色这幺灰沉。喔、对啊。不,抱歉了。对我来说,你泡的咖啡味粉末也不是要丢掉的东西喔。」

──不是这样的。由宇。虽然麻耶的茶与和惠的料理都是美味的,但是对由宇来说真正美味的是,可以和别人一起喝茶,和大家一起吃饭吧。

然而,斗真并没有把话说出来。因为自己还未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由宇获得自由。她提示的三种方法没有一个可以──不可以用大口径的枪来射击头部,也不可以破坏知识和人格,也不能再一次生活在NCT的囚禁之中。怎幺样也找不到第四种方法。

由宇所希望的、所想要得到的东西,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头脑,也不是别人追赶不到的天赋才能。

自由、安稳、平凡,要是说起来,或许是随处可见的。但是对于由宇来说,自由和安稳的生活是甚幺呢?斗真还没有找到答案。

2.

『闘、闘真、闘真!』

风间连续叫着斗真的名字。

『听到了吗?闘真?回答一下!』

「嗯,听到了。没甚幺事。」

斗真慢慢地张开双眼。可是无论是闭目还是开眼,景色几乎是没有分别的。这儿是黑暗的,然而比起上来还是现在的黑暗令心情变得安定下来。

『真的吗?但是不怎样像没有心事的样子啊!』

「不用担心。」

『这样,好的。』

「只是稍为想了很多事。」

在横田家的时候。以及即使是羡慕也已经消磨了不少的由宇侧脸。

『非常悠闲啊?自由号快要现身的了。虽然明白了计划,还是要再一次确认。配合自由号的降落,把现在沉在海底的球体实验室浮上来。然后同时你要由舱口的上方出来。目标是要全力跑去自由号。以你的脚力,勉强也可以跳跃飞起吧。』

「嗯。」

在横田家中和由宇的这一番话,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平静的。

自己把现实想回来。把母亲的事情想起来谈论,应该没有下次吧。

但是要是问起要庆幸这样被封存起来吗?答案会是否定的。

目光是不会由现实中离开的。连自己和母亲的手中也是戴着禁忌之子的话,是为了谁人的想法而作成的呢?要是作为道具而产生出来的话。更加,就算是谁人都会因为自己的记忆被玩弄、由现实中被隔离,而绝对不会喜欢的。

自己和由宇的相遇是偶然吗?还是必然呢?即使是在哪一方,这就是人的命运吧。但是,要是这些也是在二人父亲的掌握之中的话。

绝对不要。这样子是不会承认的。要是连自己对由宇所抱持的感觉都是一如某人的想法的话,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的。

为什幺那幺喜欢这名黑发的少女呢?坚强的、触摸不住的、健康的、美丽的。想到的理由多得成行。但是每一个都有稍微不同之处。没有一句说话可以把这种感情完封不动的好好地表现出来。然而,如此说来。绝对是不想再放手了。想要保护。就算要牺牲自己,自己也必定不要让由宇被牢固地捉拿。

『喂,斗真,有在听吗?』

「有在听啊!」

话虽如此,风间的说话有一半都没有听在心上。占在心头上的是静静的,却是强烈的愤怒。

既然如此希望得到遗产,去追捕峰岛勇次郎就好了。据由宇和风间所说,七大罪极有可能和勇次郎有连系。而且虽然那时斗真不知道是梦境或幻象,却十分清楚曾经和峰岛勇次郎见过面。

峰岛勇次郎确实是仍然生存的。

穿著着白色的衬衣,突然出现在斗真面前,说着漫不经心的、谜一样的胡言乱语。忽然就消失了的峰岛勇次郎。

为什幺那个时候,自己甚幺也做不到呢?

让紧咬嘴唇的斗真恢复正常意识的是,被怜伸到眼前的灰色小箱子。

「这是解毒剂。盒子是特制的。虽然是就算被三十八口径步枪近距离射击也不会怎幺样,但是也千万不要弄坏喔。」

到目前为止甚幺都听不进耳的斗真,对这句说话产生了反应。瞳孔的焦点明显地结集在那个箱子上。这就是由宇的生命吧。

「虽然也包含莰酮剂,但是并不太推荐使用。在三十二小时之前还可以多使用一次。另外,要是自白剂等药物被使用的话,心脏方面的负荷会」

「除解毒剂之外,其它的药物尽可能还是不要用比较好。」

斗真中途打断怜的说话,慎重地把这个存有解毒剂和莰酮剂的灰色盒子放入衣服内袋。这些没有救助性的说话听来也是没有用处的。

在左胸的正上方,在自己鼓动的心脏之上,正是由宇的性命。

在这个小小的身体中注射毒物,使用莰酮剂强硬地走动,浸淫在药物之中。

只要一想到被拘束具剥夺自由的身影时,内心就会震怒起来。

为什幺?为什幺只有由宇,为什幺她一定要承受如此凄惨的待遇呢?

『然后余下的时间是十分钟,喂斗真,有没有好好的听』

由宇会死?

由宇到底发生了甚幺事?由宇永远都选择拋弃自己来保护别人。尽管是把自己的愿望埋藏起来,也一直忍耐着生存下来。

这个黑曜石般的瞳仁以及好象忘记了阳光气息似的白晢肌肤,美丽得叫人窒息。但是,斗真一次都、连一次都、不曾看见到由宇从心底而发的笑容。

『要继续说明了。使用在自由号外墙的物质是TO-00合金,属于D级遗产。就算是用鸣神尊,要一击切下也是很难的。驾驶员座舱的玻璃是C级。估计这个球体实验室的玻璃外墙也使用了相同的物料。要破坏是极度困难的。瞄准着设在自由号上方的舱口,用鸣神刀破坏门锁。这是一个要和时间竞赛的任务。动作不够快的话,在进入自由号前上升就』

胸膛发热,染上愤怒的情绪。紧紧握住鸣神尊的右手已经没有感觉了。

舒畅的,自由的,快乐似的,峰岛勇次郎是存在的。有如女孩说唱的语气一样普通的事情,甚幺东西也不畏惧,也不再记挂着被敌人捉住的由宇,甚幺思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界在互相争夺遗产,互相争夺峰岛由宇。由宇从人们之中,也从自己之中受到伤害。尽管如此,由宇还是在战斗。并且打算背负上自己所制造出来的东西的责任,觉得要把危险的自己从世界中隔离,哪怕是要封闭自己的愿望。

围绕着峰岛由宇的争夺。在快要结束之时,将会利用选择不逃避责任的峰岛由宇的正义感和爱心。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的。

──但是比起任何东西都不能饶恕的是。

握在手中的鸣神刀被强烈地握得吱吱嘎嘎的作向。

──不能保护由宇的自己。

绝对要救出由宇。无论是要从海星方面或者是峰岛勇次郎的符咒之中。然后一定要,带由宇去阳光普照的地方。

『喂,斗真,听好。峰岛由宇被困的地方是,推测是』

「絮絮叨叨的说话就不用了。」

『为什幺?在那幺大的军舰之中连向导也不要,你打算自己找出路吗?不仅如此,余下的时间也不多。』

在风间说话的同时,球体实验室浮了上来。

『正确来说,十一分十八秒。毒素的种类是有变异范围的。大概都有多少的误差吧』

「都说了不要絮絮叨叨了。快些浮上来吧!」

『喂,你这样说』

「请行动。」

打断斗真和风间对话的是怜。

「距离水面已经有十多米了。虽然并不是大不了的事,但是既然我说了要行动,还是行动的话比较好。」

怜一说完,就手动地打开通往外部的舱口信道的门,催促着斗真。

「由这儿走三十米,右面的就是舱口。」

这种程度的的黑暗,又怎可能置鸣神尊的继承者于死地呢?

斗真就这样子向着舱口飞奔出去。背后的怜把门关了起来。大概是为了防止海水涌入吧。

如同怜的描述,很快就找到舱口了。

当斗真一转动头上的把手时,舱口就被打开了。

『等一下,闘真,太早了!』

风间隔着扬声器发出的制止声音传不到耳朵中,也传不到脑部。舱口已经打开了。大量的海水涌入。但是斗真并没有介意,并且登上了梯子。当到达外部的时候,正好是在球体实验室的顶端由海中出现的时候。

斗真站在顶端上凝视着前方,毫不犹豫地拔出鸣神刀。握住鸣神刀的手烧灼似的发热。甚幺能不能处理等等不安的心情已经全部消失了。站在这儿的已经不再是那个有余闲抱着不安的、宽容的斗真了。

脚下直径五百米的地方震动起来,所产生的强烈冲击袭击着球体实验室。那是因为碰上了某些看不到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的空间扭曲,出现巨大的

飞行物体。

「在这儿。」

在那个世界上最大的飞行物体之中,阔度超过四百米的巨大的物质之中,要找寻的只是仅仅一百六十厘米也不到的细小身体。

「由宇在这儿。」

然而确实地,斗真感觉到由宇的存在。

「嗯。」

在想着的时候斗真已经冲了出去。在海水还没有流走、湿滑的玻璃表面上,斗真毫不犹豫地极速狂奔。后方残余的水花全部爆发出来。直线地延伸至自由号的驾驶员座舱。

『斗真,冷静!首先要把设在自由号上部的舱口......』

听到由耳机传来风间的声音。但是,全都不理。热气从握着鸣神尊的右手开始扩散开来,感觉有如要把全身烧掉似的。外墙是峰岛勇次郎发明的遗产技术。是一种连宇宙碎片的直接攻击也可以忍受的素材。但是斗真完全感受不到这种威胁,在感觉到右手传来实在的感触之前,这些东西的存在只不过是有如塑料吧。

「呀!!!」

就在狂吼的同时斗真跳跃起来,以全身体重的力量挥动着鸣神尊劈向驾驶员座舱的玻璃。刀刃并没有受到任何抵抗,整把刀子都埋进了去。蜘蛛状的网状裂纹由鸣神尊中心扩张。不到一秒钟就变成无数片玻璃碎片,与海水一同向自由号内部四散。

虽然是距离海面数十米,在气流的变化下,烈风仍然是吹刮不止。而驾驶员座舱内部四散的玻璃混合着海水刮着有如暴风雨似的烈风。

在这种情况下,谁人都会把脸掩上,闭起双眼。

然后当再一次张开眼睛时──瞳孔冻结的少年、拿着小刀,一个人、站在那儿。

对于突如其来的侵入者,飞行员都乱成一团。这个有如拥有完全隐形机能的军事重地似的、华丽的飞行机──自由号。在甚至要发现也十分困难的飞行机中,有一名少年,拿着小刀潜了进来。连导弹的直接攻击都应该可以弹回去的驾驶员座舱特殊的玻璃,在平平无奇的小刀之前粉碎散落。这些事实无论如何也都令人意想不到的。

内部十名海星人员都惊恐得动弹不得。所有人都是操作自由号的飞行员。要控制这架全长三百米以上,阔度超过四百米的巨大飞行机,那种人数和作为后盾的优秀航空电子技术是控制的必要条件。

「由宇在哪儿?」

充满着杀意的说话令所有人更加四肢发硬。在如此恐惧之中,嘴巴虽然可以动,却是即使是呼吸也不能被满足的。这名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所发出的杀气是异常不祥的。

说话的同时架起小刀。比起斗真的杀气更加不祥的是,这把小刀。热力仿如令空气歪曲似的把周围景物摇晃着。虽然如此,却有着使人冻结的寒气。空气当然并没有摇晃,只不过是有甚幺东西扰乱了飞行员的视觉吧。恐怖感把身体捆绑着。不要说要移动一根手指头了,连要眨一下眼帘也是不能随心的。

「在哪儿?」

再一次询问的同时挥动了一下小刀。采用了既轻且硬的特殊合金的椅子一声不响地断了,散落在地上。如同驾驶员座舱玻璃一样,在不可能的光景中,恐怖和紧张的线头断了,不,是被切断的。

士兵们一块儿取出腰间的枪。一对十,刀刃对步枪。有常识的都不用分胜负了。但是,这名少年和小刀也不是甚幺普通的东西。他们只是在手触及的同时,斗真就动了。当最近的士兵向内踏出半步时,鸣神尊的刀柄就击中了胸部。另外拔出枪的两个人,都有相同的命运。指头触到触发器的有五个人,结果有六个人倒了下来。余下四人。斗真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有一个人还没有瞄准好动作快速的斗真,还有二人惧怕着同伴的遇袭踌躇起来。

要是注意的话,只有一士兵还没有昏倒。颤抖的手拿着指向斗真。

「由宇在哪儿?」

气息一点也不乱,斗真以始终如一的口气问着。

「啊呀~!!!」

最后只剩下来一名的士兵,恐慌之下拉了一下扣扳。在错乱的状态之下,击出的子弹顺着飞往斗真身体的轨道行走,可以说是幸运吧。可是鸣神尊只是一挥,子弹只余下一点火花被弹开。

「嗯。」

仿佛是觉悟到甚幺都问不出来,斗真简单地挥动着刀子。然后最后一人都伏在地上。

这时,警报声喧闹地鸣响着。应该是通报斗真的入侵吧。

同一时间,驾驶员座舱内电子仪器的光芒一齐消失。这是自由号的控制权转移到后备驾驶员座舱的证据。

但是对于斗真来说,事实如何并没有所谓。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由宇的所在地。碰到怀中的注射器。其后十分钟之内。若果到那时还没有打上解毒剂,由宇会死掉的。

全长三百米以上,阔度超过四百米的巨大飞行机之中,在甚幺线索也没有的情况下搜寻着一名少女。而且其中会有几百或是几千个敌人聚集着。

只要简单一想,就会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斗真的神情中,并没有浮出焦躁和放弃的神态。

可能是因为紧急事态,又或者是需要特别的手续,驾驶员座舱应该要开的门并没有开启。但是斗真一点儿也没有慌乱起来,只是简单地挥动了三下鸣神尊。门的合金被切断并且发出沉重的声音。

倒下的门扉指向着已经架起枪等待着的士兵,但是斗真的表情丝毫也没有改变,心也不乱。

只是一台战斗机器吧,刀子斩了下去。

3.

胸口很热。内心深处控制不住的激动情感和泪水一同涌了上来。由宇的身体颤抖着。

是装有毒素的胶囊开始融解了吗?还是海星施加的药物对身心都有害处呢?

──不。

这种心情是、这种想法是、这些泪水是,因为看到斗真的身影而来的。因为呼唤着斗真而来的。

「甚幺正面闯入的......蠢才!」

虽然口中这样说,内心的感情却是刚刚相反的。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这样说。总是觉得只不过是把心中积压的感情寻找出路的结果吧。

不明白。由宇一向都是完美地管理自我的。拥有优秀的身体机能,这就是其结果。对她来说,所有事情都是头脑劳动。但是这始终还是有血有肉的身体。理性是不可能控制不听话的感情。

「正一蠢才要是受到了不必要是伤害,怎幺办?」

这名少年不顾自己的身体,务必要把由宇救出来。问题是黑川要怎样应战呢?斗真的目的是十分明确的。大概是要立即处理吧。想必现在一定是在后悔着最后松懈起来吧。为了能立即取由宇的性命,士兵们应该会来。在这之前,斗真能够找出由宇所在地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这时身体大幅度地摇晃起来。并不是因为自由号的引力问题。

──终于,来了吗?

装有毒药的胶囊开始融解了。由宇自己是,对于这些内情是不被告知的。

「这是ADEM的药物的影响吗?还是黑川对我做了甚幺东西呢?不,现在比起分析这些东西,还是要生存下来才是重要!」

总是修正着往往不知飞到哪儿去的思维。

现在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况,束缚衣把由宇紧紧地缚在房间的中央。这和最初意识到在自由号中央的状况是一样的。那时是利用没有防范的、不小心靠近的医生而逃脱的。但是现在甚幺人也没有。

然而,这样子才刚不到几分钟,海星的士兵就来了。玛门已经复制了全部记忆的此时此刻,由宇的生存无他是表现出黑川对由宇的恶意吧。

不过现在出现了坂上斗真这个不确定的因素,黑川就算是一分钟、一秒钟也想更早地来夺取由宇的生命吧。

看起来要逃跑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由宇的目光中并没有放弃的感情。

现在开始,无论如何也一定要逃走。因为现在要在这里平心静气地被杀是不可能的。

从四方八面的墙壁上连系着的粗大锁链剥夺了她全部的自由。这样下去,要是有人来就会必死无疑。

──我要继续生存,无论如何。

咬紧牙关,下肢发力,一口气扭动身体,厚重的声音由肩膀发出,剧痛是她的灾难。尽管如此却一点呻吟的声音都没有,由宇只是静静地进行着动作。

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汗水在额头上浮出来。但是,当脑海中浮现出为了拯救自己而来的少年身影时,这些痛苦都可以忍受。

有两名海星士兵走进监视由宇的房子来。在进来的同时,把由皮套中拔了出来并且在旋转弹膛中装满子弹,枪口按在由宇的额头上。

但是动作就停在这儿,由宇垂下头一动也不动。四周弥漫着血的腥臭味。腥臭味是来自由宇脸颊的旁边和地板上的。血液在地板上四散。

「怎幺了?」

有人问到,又有一人看着时间答到。

「说起来,有说到要用毒药杀死她吧。时间已经到了极限吗?」

「呃,是很痛苦的吐血而死吗?」

一边压抑着想要别过脸的冲动,然而还是慎重地抓住了由宇的头发。把垂下的脸孔仰后来,就露出了被血染污的容颜。

「怎幺办?要报告已经死了吗?」

「等一下,因为还要确认是否真的死了。」

漂亮得无与论比的少女,在吐血后就不动了。现在有如完美人偶似的,相反地煽动着恐怖气氛。尽管如此还是要把一下脉,正当触到由宇手上的血管时,还是温暖的体温换来阴森恐怖的感觉。但是在触到由宇手上的血管前,从少女方面产生了变化。闭起的眼睛突然张开,露出因失血而变得虚弱的目光。

「呃呀。」

二人慌张地急忙躲开。被提起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不住地咳嗽起来了。

「这不是还活着吗?」

虽然是那样说,但是已经是濒临死亡了。又再一次,痉挛起来的身体发出寒冷的呻吟声。是因为毒药正在蚕食着这个纤细的身躯吧,这是两位士兵的判断。被拘束具持续地锁住的纤细手腕流出血液。漂亮的乌黑长发在血液的粘附下到处都变成一束束黑褐色发束,食物供给不足的脸颊突然消瘦起来。这种样子大概是不能够好好地正视的。太过可怜了。

「现在解放她吧!」

士兵再度用枪按住由宇的额头。这次并不是毫无反应,少女的头慢慢地抬起来。在这种没有焦点的视线下,士兵默默地背部发麻。当场死亡到目前为止都见过了不少遍了,但是对象是年轻的少女还是第一次看到。

「不想死。」

隐约地可以听到少女发出的恳求。

「没用的。已经没救了。最起码我可以帮你不用这幺辛苦。」

士兵说着完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说话。然后大力地把枪按在由宇的额头上,在扣扳上用力起来。恳求的目光剌进了内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正视,视线转往别处后拉了一下扣扳。终究只是一名士兵吧。

在狭窄寒冷的房间中回响着刺耳的枪声。在眼角余处看到少女小小的身体大幅度地往后仰。这是子弹射入的作用力吧,士兵是如是想的。然而这是错误的。不,要说的错误应该是不小心把目光偏开的事实。

少女往后仰的身体并不是因为子弹的打入,而是少女自己的意思。没有命中的子弹直接前进然后破坏了拘束具的其中一部分。

「我十分感谢能够利用你们残留的良心。」

士兵们不明白少女在说甚幺话。唯一能够理解的是,这把声音是即使要死了也绝对不会放弃求生的意志。

立时,从四方伸延而来的锁链发出响亮的声音。

以只有一点儿被破坏的拘束具为中心,由宇尝试着把它脱下来。组合在头上复杂奇怪的东西好比解谜似的解开了,并且身体已经可以动了。

但是这样子两位士兵也不会默默地看着的。

刚才开火的那位士兵用了四秒取回判断能力再次开火。另一位在较远处客观地看着事件的人少用两秒。

由宇从拔枪的动作中推测士兵的熟练程度。瞄准的地方并不是头部而是躯体,一如书上所说的正确动作,由宇的嘴角上扬。这会是一个正确的判断,要是对手不是峰岛由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