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汉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表示的是这种意思。
而且,那怪物大概也在附近。
「到外面来,小子」
杰基耶夫毫无语气的命令道。虽然事态的变迁已经让真九郎陷入混乱,但他还是无法违抗这命令。不管怎么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自己是无处可逃的。
真九郎看了看那警官,他只是在旁边看着,就像已经放弃了一样。退到墙边,不愿正视自己。不管是谁都会爱惜自己的生命。这以他的职业来说虽然是个问题,但就生物来讲,这是个明智的判断。真九郎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站起身把案卷和圆珠笔递了回去,说着「告辞了」施了一礼后走到派出所外。
而在那里迎接他的,是寒风和开朗的声音。
「噢,出来了出来了!」
自己猜中了。
那红发少女正单手拿着酒瓶靠在街边的护栏上。
她在暗黑世界中的绰号是,《孤人要塞》。
「嗯,自那以后过了三小时四十分了吧?你还真会逃呢。车站停电的时机很漂亮。那个,是你事前准备好的?还是说,那不过是个偶然?要是那样的话就更~厉害了」
星啮绝奈这么说着愉快的笑了起来。
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哪儿?
关于这方法,绝奈很爽快的说给他听了。
主要是因为,真九郎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把自己逃跑的地方选在闹市区。
另一个是,忘记了自己和恶宇商会的关系。
「接到部下报告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呢。你的名字就写在我们会社的黑名单上。将《铁腕》和《大脚》打败,还和《断头台》战成平手?很辉煌的战绩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想找你非常简单」
危害组织利益的人,当然会成为被监视对象。作为那其中的一个手段,组织利用了某种东西。就是在当今社会,公共场所中必然会存在的东西。不知疲劳的机械之眼。无数的监视摄像头。绝奈就是通过它们检索平时就在监视下的重点注意人物『红真九郎』的位置。找到。之后直接前来。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不管真九郎怎么拼命逃跑,还是费尽心思在哪儿潜伏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真九郎太小看组织的力量了。
在他前面,是红着脸的星啮绝奈。而后面,是无言的杰基耶夫。
而相对的,真九郎现在身负重伤,体力也仅剩少许。
要老实评价这眼前事实的话,只能说。
太糟了。
能让自己抱有希望的要素等于零。不管怎么想,要平安度过眼前的危机都是不可能的。
看到垂头丧气却还在勉强握紧拳头的真九郎,绝奈一脸不可思议的「嗯?」了一声。
「你从刚刚开始为什么一直这么消沉?」
「你问为什么,那是因」
「啊,是争夺战啊!抱歉。那事的话已经算了。因为争夺战今天就此结束」
「」
「这是因为,在你逃跑的那段期间,发生了点麻烦事」
在满不在乎大笑着的她面前,真九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今晚实在是发生过太多事了。那势头就像马上要超过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一样。
结束?那就是中断的意思了?
自己在车站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她说过「讨厌半途而废」的。
可现在这又是怎么一种心境变化啊。
在这种紧要关头,在这么有利的情况下,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绝奈不管在那里困惑不已的真九郎,从容的把酒瓶送到嘴边。那是45度的白兰地,格拉帕。在意大利是作为餐后酒饮用的。在把那瓶酒喝掉三分之一吐了口热气后,绝奈开始说明事情的经过。
那麻烦的发生是在真九郎从车站逃跑的数分钟后。正当绝奈也随后来到街上,准备开始追踪的时候。她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发信者不明。短信上只简单的写着『在总社大厦安装了炸弹』。之所以没有将这作为普通的胡言乱语处理,是因为看到接下来收到的第二条短信上所写的内容。
「第一级机密。我社所在地,以及详细记录着相关的警备情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来的,不过绝不是个简单人物。没准,是红君你认识的人?」
绝奈试探的向真九郎看去,不过他没有任何反应。
不管心里有没有数,这时候保持沉默是正确的。
这也是自己现在能做到的,微不足道的抵抗。
看他没有什么反应,绝奈就继续说明道
「因此呢,虽然平时对这种威胁向来是不加理会的,但这次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应对一下。四处联络,动员人手,直到一个小时前才完成安全检查。不过,也是在同一时间察到你的所在所以我就觉得很扫兴。就算现在把你绑了,或是完全击溃也让我不大高兴的起来,就是这样的感觉明白了吗?所以,今夜就到此结束了。发短信的犯人交给总社去找,而我为了准备明天的会议也要去睡一下。如何?情况都明白了吗?」
「嘛,基本上是」
在四处徘徊着鬼魅魍魉,充满权谋术数的暗黑世界。如果能结成恶宇商会这种规模的组织,应该会削减很多恶意吧。站在真九郎的立场上来说,这只能解释为意外的幸运。
不过还有一点让真九郎放不下心。
「那个,你就是为了说这些而特意到这里来的?」
像这样的口信,只要让部下来就足够了。就算是因为争夺战是由她本人引起,也没必要亲自在这种时间到这种地方来。
对真九郎的疑问,她笑着回答道
「我会到这里来呢,是因为,无论如何也有话想要问你」
「是什么?」
「今晚的感想」
真九郎马上就理解了这话的意思,觉得有些吃惊。
她所要听的,并不是单纯的感想。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谁是强者,谁是弱者。她想确认的是这个。她只是为了听对手亲口说出,才来见自己的。无聊的执着。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特性。
真九郎不想含糊其词,正直的说道
「是我败了」
「谢谢你能够承认」
绝奈眯起眼睛开心的笑了。
那毫无疑问是胜利者的微笑。
「既然你已经老实承认,那就已经足够了。而且也有大收获」
大收获。
虽然真九郎想详细问她,不过败者是没有提问权利的。
不知是否是因为达成目的觉得痛快了,绝奈很高兴的靠在护栏上,将剩下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之后把空瓶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些犯困的打了个哈欠。
「那么红君,辛苦你了。什么时候,我会再联系你的」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绝奈没有理会真九郎的话,转身翻起她的长夹克。
背向着真九郎,在皮靴嗒嗒的踏地声中缓缓离去。而像影子一样跟在她后面的,是杰基耶夫的巨体。当两人的身影从真九郎视野中消失,又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他一直紧握的拳头才松开。立时,瘫倒在地上。
体力已经到极限了。再加上这意外的发展让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紧张感已经完全被切断。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涌不起来了。真九郎什么也不想的躺在柏油路上,伸展开手脚。地面虽然像冰一样冷,他不在意。即使路人惊奇的看着自己,他也无视这些。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他边长吐着气边思考着。
单方面失败,一事无成的自己。
敌人的强大。如山的问题。
连最终这工作的黎明是否会到来都不知道。
但,即便是这样,现在这个瞬间还是乐观点吧。
应该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今晚自己是拣了条命。
只是身上的伤和心中的迷团留了下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