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制造你的复制人?为什么计划要从第三名的家伙开始?其中应该有问题吧。那是你根本不能理解的某些事。」
一方通行笑出声。
「你这混蛋」
他嘀咕道。
嘴唇破了,牙间跟喉咙深处充满了鲜血的味道。
「你比我还搞不懂那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
「嗯?」
木原微笑,他用双手抓住工具箱的握把,确认感触。
他笑着说:
「真感动啊。就连她本人听了也很高兴。」
一方通行觉得心脏快要停了。
他的身体没有动。
倒在地上的他,以匐匍的姿势转动头。
在距离一百公尺的场所。
在那里。
就在前方。
娇小的少女被一身黑色装束的男子抓住上臂,
她的手是颓软地晃动着。
「也就是说,回收完毕啦。」
木原数多的声音,在一方通行耳里听来越来越远。
倒在地面的他,视野前方有三个人。其中两人是并肩走在一起的黑农男子。剩下的一个是有如行李般被抓住的最后之作,她看起来就像个装了重物的塑料袋,脚底没接触到地面,就像下垂的无力绳索般,脚背无力地碰到地面。
从这里看不到她的表情。
跟手脚一样,她低垂的头有如树枝般晃动。脸上的表情被浏海跟影子遮住。姿势看起来很痛苦,却丝毫没有挣扎,恐怕已经昏迷了。走近一看,可以看到她娇小的身体到处都有新伤口。
可能因为用一只手抓着很累,男人粗暴地将最后之作推向身旁的同伴。这段期间,最后之作的手脚无力地晃动着,她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木原笑道:
「啊啊唉呀,你听不到啦?上面是说主要目标得活捉啦,看那样子真的还活着吗?因为这种事要写悔过书我可受不了。」
「别开玩笑了」一方通行低语道。
她还活着。她不可能会死。如果最后之作死掉,对仰赖妹妹们dai理演算的一方通行也会产生影响他心想。
(混蛋,没有确切证据)
一方通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咬紧牙关。
(如果那小鬼死了,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具体影响!我没想过要尝试这种事,所以根本不知道会怎样!!)
男人们抱着全身无力的最后之作,完全无视被打倒在地的一方通行走近。更正确的说,是朝着厢型车走去。
木原说他们的目的是最后之作。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将她带到哪里,一旦被塞进停在那里的车子,一切就将结束。
那个少女将会再次被拉回充满鲜血及黑暗的世界。
然后。
接下来再从那边安全返回的机会,大概是零。
(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做?)
一方通行的手指抓着被雨打湿的地面。
他将剩下的力量注人全身是伤的身体。
「最后之作!!」
他拾起头大叫。
被呼叫的少女,肩头好像微微动了一下。
他倒在地上举起手臂。
能量方向的操作无法弹开木原数多。就算使用操纵空气的暴风,也会马上被吹散。光靠这种攻击方法,无法打倒那名白衣男子。基本上,在这种状态下不应该考虑打倒对方,他还有更优先的事要做。
这么一来。
「!!」
一方通行咬紧牙关,手敲在湿掉的柏油路上。
轰!!破坏声响起。
被庞大力量吹起的柏油路碎片往四面八方飞散,逼得木原略微后退。
丝毫没有一秒迟疑。
在有限的时间中,一方通行这次总算抓住了「风」。
暴风开始起伏。他操纵了能量方向。
「啧!!」
木原咂舌的声音传来。暴风之枪穿过木原身旁,冲向被黑衣男抓住的最后之作。
风速一百二十公尺。
就连车子跟房子屋顶也能掀开的烈风,将少女娇小的身体从黑衣男子粗壮的手中抢走,飞离地面。最后之作飞越过高十公尺以上的大楼,消失在风景深处。
一方通行的喉头,发出奇怪的声音。
他才想忍住,血块却忍不住呕了出来。脸再度落在被雨打湿的路面。即使电池还有残量,意识已经无法应付「反射」。混杂着鲜血跟泥水的雨水,从嘴角渗入舌头上方。
「啊啊啊啊」
木原发出悠闲的声音。
「又不是高尔夫球,竟然以码为单位把人给打出去?这种飞行距离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你以为是谁要做回收工作?我可不干哦。」
「该怎么办?」
身穿黑色装甲服的男人中的一人,低声寻求指示。
木原用包着手套残骸的右手不停搔头:
「这个就这样吧,分成三组人马。一组追主要目标,另外两组留在我身边。我这边得善后,还有回收那边被打倒的部下,有一大堆杂事要做。」
「不过,最优先命令是要捕获最终信号,人员的构成」
「咦?」
木原数多惊讶地盯着部下。
他不经意地问道:
「你应该是最近加入『猎犬部队』的人吧。」
「咦?不是。」
「没事没事,我并不是要打听你的来历。我不打算问你这种满身汗臭味男人的悲惨故事。只是你似乎不太懂规矩,就让我来教教你吧。」
木原兴味索然地咳了一声。
「你们都是人渣。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权,人渣要补充多得是。如果打扰重要的作战,就算杀了你们也不要紧。知道吧?你刚刚死过一次了吧?我确认一下,懂吗?」
雨滴沿着身体滑落的滑溜感消失了。
被他这么一说,黑衣男子身上甚至感觉不到不快的情感。
「我凭自己排定计划。根本就不需要因为那种死小鬼伤脑筋。简直蠢透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得为了你这种笨蛋伤脑筋?你说啊?」
冰寒的情感从木原的身体流窜到周围。
看到部下无言往后退一步,木原简单地点了点头。
「很好,明白就好。现在没这么紧急,有问题我可以回答。」
「这这个上面说要活捉最终信号,现在变成这样」
「这点那个死小鬼也考虑过。他应该把她丢到哪里的河川去了。」
「如果是水面,考虑到最终信号已经昏了过去,很可能会有溺死的危险」
「你是笨蛋吗,她会因为碰到水面的冲击而醒来。在那样之前应该就有些意识了吧?总之你们要找出有可能造成冲击的地点,在那附近调查。就算她多少有些逃走的技巧,基本规格仍然是小鬼的脚。这样就跟丢目标,那真的是会笑破人家的肚皮。」
「是!」好几个声音重迭发出响应。
这组人马几乎没有交谈,他们只靠眼睛跟手指的信号,就四散消失在暗巷里。
木原看着滚倒在积水里的一方通行狼狈的样子。
「接下来。」
「这个也要回收?」
「错,我要杀他。看到这家伙这么努力真的让人很火大。而且也没有理由抓他。这家伙很惹人厌吧。像这样爱钻牛角尖,只会阴森地自我满足的笨蛋,还是在这里杀了他比较好。」
他的眼神仿佛在盯着在树枝上的毛虫。
装甲服中的一人伸出。木原摇了摇头。针对一方通行反射的对策,只有微妙的手脚「回应」动作才能成立。那是子弹无法再现的动作。
当然,这是直接开发一方通行能力的他,才可能做到的攻击方法。说明完构造后,只有木原能以实战等级操纵这样零点几秒的微妙时机。
木原屈身举起手中的工具箱。
那是比铁槌还要重的原始钝器。
他的动作像要压扁地面上的空罐般,瞄准一方通行满是伤口的脸。
「如果要出其不意攻击,就应该先杀了我才对吧?也许那是起死回生的一招,不过那家伙十秒内就会成为我的笼中鸟哦?」
「闭嘴。」
一方通行吐出这么一句话。
咦?木原眼睛圆睁。他大概没想到对方还清醒着。
「混蛋,你这家伙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是哦?那我要杀了你,刚刚那算是遗言吧?」
「你就给我成为肮脏的污渍吧。」木原嘲笑道。
「混蛋。」一方通行面不改色地说道。
正如木原所说,这样下去最后之作会被抓。她虽然有某种程度的逃走能力,但情况对她却是压倒性地不利。
黄泉川在做什么?芳川还不拿着枪赶来?一方通行心想。他很明白答案。当然不会有人来,不可能这么巧刚好就赶来。遭遇到自己的力量无法处理的状况时,如果像找到拼图块般刚好有人出面解决,就不会有任何人走错路。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都能笑着过着幸福的日子。这是极为祥和的幻想,但实际上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谁来)
即使如此,一方通行仍旧这么想。
(让幻想成真吧这功劳我给你,就算践踏我,把我当笨蛋嘲笑也无所谓。)
他滚倒在被雨打湿的地面,头盖骨即将被敲碎,模样实在令人不忍卒睹。
(谁啊,无论是谁都好,救救那小鬼)
他的愿望不可能成真。
工具箱毫不容情地挥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咦?木原停住举起的手臂。
身穿装甲服的人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距离不到二十公尺。声音的主人大概是从那里细小的岔道,出其不意地出现。下着小雨的夜晚街道,人影没有撑伞站立着,在街灯的反射下,微微地发着光。
那个人影有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白皙的肌肤和碧绿的眼眸。她穿着红茶杯一般,白底刺有金色刺绣的豪华修道服。但是,衣服上到处别着安全别针,这点使她身上的衣服显得极不平衡。
她的双手,抱着一只跟这种生硬世界完全无缘的三**。
一方通行倒在地上回想起来。
她是
她的名字是
2
「混蛋,茵蒂克丝那笨蛋。好不容易找到又马上不见影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上条当麻环视四周嘀咕着。
地下街一旦过了最终放学时刻,人潮就减少了不少。虽然这里是昼夜不分,完全无法看出天气,由白煌煌的日光灯形成的世界。从人流跟店内播放音乐种类的差异,还是可以稍微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对上条而言,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茵蒂克丝会跑出宿舍来到地下街。
附带一提,刚才遇到茵蒂克丝时两人的对话感觉如下:
「学园都市的构造既复杂麻烦又难懂,害我找当麻花了不少时间。算了,赶快回去吧?」
「为什么妳要做到这种地步跑来找我?反正一定又是因为肚子饿了吧。」
「真是的,当麻是大笨蛋!」
「呜哇,干嘛突然咬我啦!?」
「如果你一直认为我是因为肚子饿才会行动,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应该说妳会因为除此以外的理由行动才稀奇吧!!」
「当麻,你真是不温柔耶。我来这边之前遇到那个白头发的人,完全没问我事情就请我吃汉堡哦。当麻你也应该变成那样温柔的人。」
「是啦是啦。反正我跟那种人无缘。对了,妳有好好跟人家道谢吗?除此之外还有收到什么?」
「呜,我当然有好好道谢。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跟他借了这个。」
「什么,不就只是包面纸?」
「啊!那个人没了这个最尖端日用品,现在应该很伤脑筋吧!当当麻,我现在要去还这个给他!!」
「咦?可是这不是普通面纸吗,而且还搓成一团变得皱皱的。就算还给人家,对方也会很困扰吧不要全力跑走听我说啦!茵蒂克丝!!」
用手机联络可能会比较快点,不过那个修女一定跟平常一样没打开电源。心里这么想的上条在地下街徘徊。他查看过附近的快餐店,却没发现茵蒂克丝。上条心想她好像在找人,既然人不在地下,就到地上去找吧。那个修女虽然拥有完全记忆能力,却仍会在学园都市平白迷路,也许不是没有理由。
上条爬上阶梯,走出地下街。
「咦!?下雨了」
上条抬头望着夜空脱口而出。哗拉哗啦的小颗雨滴将地面打湿成黑色。到了九月的最后一天,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寒冷起来。
(应该没晒棉被吧。茵蒂克丝有好好关上窗户出门吗?算了,总之要先找到茵蒂克丝。)
看到被厚厚的云层覆盖的夜空,上条开始走动。虽然下雨,却不至于要撑伞。考虑到学生宿舍就在附近,还有每次下雨就去便利商店买伞,结果弄得宿舍的伞架穴满了伞,他不打算回地下街买雨具。
(不过,警卫人数好像很多?)
可能是因为时间或天气的关系,漆黑的道路上,难得没有什么学生。到处走动的都是警卫。
身上穿着积层塑料及耐冲击氨基钾酸酯等材质防护具的警卫们到处徘徊。虽说那些装备具防水性,看到他们在有点冰冷的雨中,没有撑伞巡回的样子,还是有点可怜。
(嗯。太晚还在外面行走,可能会被警卫辅导。要是我还知道脱逃的方法茵蒂克丝那家伙就不行了。很有可能会越描越黑,结果被带到警卫办公室。)
在演变成麻烦的事情之前赶快把她带回家吧,上条的视线正准备从警卫身上转回来。
就在那之前。
「砰」的奇怪声音传来。
「?」
上条的动作停止。
刚才站在附近。全身都是防护具的警卫,突然毫无预警地倒在地面上。匐倒的身体浸在地面的积水里。即使如此,对方却动也不动。虽说他身上的装备行防水机能,却不是普通反应。打个比方,会有穿着雨衣跳进积水里的笨蛋吗?
(该不会是昏过去了?)
上条不知道他们的正式装备穿起来感觉如何。
但是,如果是像玩偶装那样的东西,很有可能演变成脱水症状或中暑。对上条来说天气虽然有点冷,但是对穿着那么厚重装备的人而言,可能不是这样。
(糟了。)
上条的视线转向周遭。
没有普通的学生在场,倒是有不少警卫。
即使如此,上条仍旧前往倒下的警卫身边。
就在这时。
声音到处傅来。
「啪哒」声传进上条耳里。那是人类倒下的声响。而且不只一声。啪哒啪哒的声音重复传来,形成了一道长长的杂音。
「什」
上条惊讶地环视四周后,身体僵住了。
巡回夜晚道路的警卫全体倒下,似乎不是受到冲击,只是漠然地滚倒在地面。而且,不仅一根手指头都没动,甚至连身体都没颤抖。从远处看就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完全陷入昏迷。
「等等这是怎么搞的啦,喂!!」
这下子他连忙拔腿起跑。
他跑向最先倒下来的警卫查看。倒在积水中的似乎是个男人。就算是这样的状态也有可能窒息,心里这么想的上条,先将男子的身体移开积水,改成仰躺的姿势。
男子的身体相当沉重。
无法区别那是出自于装备品,还是人类本身的重量。
(其他人呢)
他到处奔跑查看,似乎没有人窒息。如果可以,他想将所有人都运到地下街里,但他没有那样的体力。人类的重量就像沙包一样沉重。
呼唤他人前来也很麻烦。
这边是极宽广的马路,学园都市基本上是学生街道的集he体,除了部份教员用的娱乐街外,大部分地方都随着太阳下山停止机能。现在有灯光的店都是拥有深夜营业许可的便利商店跟餐厅。末班电车跟公交车开走后,单边三线道的路上完全没有来车。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担心的事了。
眼前明明有这么多人倒下,周围却没有引起骚动。看来最好还是舍弃希望有人来帮忙的想法。
(警卫明明是为了这种事而存在的)
上条盯着警卫的脸。
对方的身体全都由非金属零件组成,不脱下来就没有办法查看伤势。不过,至少衣服没有染红。他学着电影或连续剧中的动作,将手贴在对方的脖子上测量脉搏。带着生命鼓动的脉搏,送出强而有力的回应到上条的指尖。将手掌贴到嘴边,也可以感受到安定的气息。
生命没有大碍看起来应该是这样。
但是如果没受伤,会是什么原因?
(麻醉瓦斯?不是。)
如果是这样,就无法说明为什么只有上条一个人没事。
总之,不能凭着自己门外汉的判断置之不理。
只好叫救护车。
上条拿出手机,按工三位数号码连接****中心。像这种紧急用电话,光是按下通话键都让人觉得紧张,不过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通报。脑袋虽然有些混乱,他总算还是可以说明状况。
上条将折迭式手机啪地一声折起。
站起身后,将电话收入长裤口袋里。
这个时候,
「唰吱」
脚边可以听到杂音传来。上条视线往下看。倒着的警卫仍旧动也不动。他的肩膀附近,传来收音机杂音般的声音。
「吱唰唰唰唰入侵。重复吱吱唰唰唰唰!!已确认大门遭受破坏!入侵者前往市街有人在吗?我们的部队正受到不明攻击嘎啊!?」
啪嚓!!如电视机关闭的声音响起。
声音应该来自无线电吧。对方应该是别处的警卫,紧张的言词相当令人在意。四角形的机械却只传来均等的杂音,乍看之下很像没装饰的普通手机,但构造完全不同。他根本不想去碰。
刚刚那是什么上条转开视线。
他想起刚刚无线电中混着杂音的台词。
(入侵者。)
也就是说,有人从学园都市外部来到这里。不知道这件事跟眼前警卫倒地的状况有何关联。
但不管如何,上条的脑海里浮现的是
(茵蒂克丝那边没问题吧)
就算是学园都市的敌对者,也不代表全都是魔法世界的人,就算是魔法师,也不代表所有人的目标都是茵蒂克丝。不过,他最先想到的还是她。
糟糕,上条开始转念。
为了预防万一确认安全,早点跟她会合比较好。
此时,
「?」
碰,腹部传来了小小的冲击。
好像有人撞上了他仔细一想,冲击传来的地方很低。并不是胸口附近,冲击是来自肚子下方。
他的视线往下一看。
撞到他的对象,是个娇小的小女孩。身高比上条低一个头以上。大概只有十岁左右吧。一头茶色的头发大概快要到肩膀。
她的名字的确是
「妳不是最后之作吗?」
呜呜的呻吟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的响应之所以会含糊不清,是因为她小小的脸压在上条的上衣。与其说最后之作是撞上他,不如说是紧抱着他。微微的颤抖,被雨水打湿的冰冷体温,透过上衣传来。她浑身湿透,很难想象光是在这样的小雨中会淋得这么湿。
发生什么事了?上条歪着头。
「救救」
最后之作抓住上条腹部附近的上衣,抬起头来。
大大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红,透明的液体沿着脸颊流下。
就算被冰冷的雨水打着,仍旧可以马上辨认出沿着脸颊流下的一淌泪水。
她
她大叫:
「求求你救救那个人!御坂御坂求你!!」
两名少女交错,连结了两个超能力者。
原本应该不可能相交的两条并行线。
当这两条道路交会在一点时,
以学园都市为舞台,真正的故事即将展开。
行间五
人们陆续地倒下。
在冰冷的雨中,毫无抵抗,没有任何杂音,不流一滴鲜血,没有一声悲鸣,只有人们倒下的声音响彻在黑暗的街道。他们都是穿有耐冲击机构装甲服的大人。街灯白晃晃的亮光,照得积水中的枪枝闪闪发亮。
那是维持学园都市治安的警卫。
倒地的他们动也不动。
就连一只指尖也没动。
相较于他们,喀锵喀锵的细碎脚步声响起。
瘦削的女子身影走在雨中的街道,穿过静静躺在潮湿路面上的牺牲者。
走出街灯下的女子并没有撑伞。细线般的雨丝,打在她宛如少女般瘦削的身子。她身上穿的是连身洋装原形的长袍女装,腰部系有细细的皮带,手腕到上臂套着可穿脱的袖套。只要想象成把银行或邮局人员套在手臂的东西,弄得更加华美就是了。她头上戴着一块布,将所有发丝都隐藏起来。
对历史或考古学多少有些兴趣的人,也许会知道那是十五世纪前后法国市民的装扮。但是,基调色彩却是鲜艳的黄色。这样实在很难说有保持原型。
金属互撞的细碎声响传来。
女子的脸上穿着耳环。除了耳朵以外,鼻子、嘴唇、眼皮都穿了洞。张开嘴唇伸出舌头后,一道锁链落了下来。项链般粗细的锁链连结了舌尖上的舌环,延伸到腰边。上面垂着仿十字架的装饰。
她明明知道这样会损坏容貌,却仍付诸实行。
在十字教,「金属贯通」是有极深涵义的字。「神子」原本是被钉或长枪所刺才殉教的。只要考虑穿刺的地方,就可以自由地组成术式。
「哼。」
脸上有许多通风口的女子环视四周后,踢起滚落在脚边的一只无线电。她用单手抓住在空中飞舞的四角形机械。摸到被雨水弄湿的感触后,微微皱眉。
她将无线电像般在手中转动后,将嘴凑近无线电。
然后用在耳边呢喃似的声音说道:
「哈啰亚雷斯塔。」
伴随着杂音传来的,是警卫困惑的声音。她无视于对方的声音,彷佛对着听不到的某人搭讪似地继续说
「反正亚雷斯塔就连这样普通的线路也会偷偷潜入。如果你赶快搭理我,我会很高兴哦。」
可以听到切换开关的噗吱声。
音质明显变得很清楚。
「有何贵干?」
「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我确认一下,妳觉得我会理这种程度的挑拨?」
「是吗。我已经杀了统括理事中的三人,被说成『这种程度』我可受不了。」
女子转动手中的无线电。
脸上有些失望的神色。
「统括理事会的确只有十二人吧。」
「要补充的话多得是。」
「这句话大有问题。」
「我有办法让他们屈服于我。」
「我呢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实际上根本并不存在,亚雷斯塔?我觉得你是不是立体影像,或是在尸体内装入不明机械议尸体动作?」
「真是充满梦想的意见。妳不适合当学者,比较适合当发明家哦。」
「你的意见里隐藏了统括理事会的意思我原本是这么认为,看样子我猜错了。你一点也不紧张。」
早知道应该多杀几个统括理事会的成员才是,女子小声嘀咕道。
对方没要求停止使用无线电。
彷佛在宣言这个程度完全没有影响。
「算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知道。我打算在审讯时才会问有关贼人之事。」
「神之右席。」
干脆地。
她说出魔法势力最大深部的名字。
那是沉淀在世界最大宗派,罗马正教最为深邃之处的一个名字。二十亿信徒中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如果被判断是「不配知道的人」,就会立刻遭到处刑,可以说是个充满隐密性的单字。
但亚雷斯塔却流畅地回应。
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咦,恐怖份子指定团体里有这样的名字?」
「哼。」
「这种招摇撞骗的行为,会不会太有勇无谋了?」
「你要装傻也没关系,最后我会让你后悔没在这里求我饶你一命。」
「妳太小看这座城市了吧?」
「唉呀。你连这城市的现状都还没掌握哦,报告机能出了什么问题吗?失敬失敬,我没办法计算自己击溃的敌兵数量。哈哈,就连计算机操作员也倒下来了吗?」
「」
「六成。七成。说八成是有点过火啦。不过很快十成都会倒下。警卫加上风纪委员是吧?就是因为想要靠那样的东西守护自己,才会轻易被取下项上人头。你不知道自己快完蛋了?」
「呼。」
「?」
「加果妳以为学园都市的防卫网这样就会破灭,那就太天真了。妳根本不了解这城市的真正面貌。」
「嘿。L
「不只妳一个人有秘密武器。不过在知道之前,妳很有可能已经被打垮。」
「不管怎么说,我会打倒所有的敌对者。这是我出生时就决定的事。」
乍看之下双方像是在通话,其实只是向对方各自陈述单片面的意见。
女子将沾满泥水的无线凑近嘴边。
「我是『前方之风』。二十亿中的最终兵器。」
她最后说道:
「这里我一晚就能全部解决。你、学园都市、幻想杀手、**目录,全部都是。」
伴随着这句话,自称是风的女子只凭握力就将无线电捏碎。
「人类」亚雷斯塔位于没有窗户的大楼内的一个房间。
在这个四角形的空间正中央,镇坐着一个圆筒形的生命维持装置,而他倒着浮在其中。圆筒内注满的红色液体从他的口鼻浸透进体内,干涉了每个细胞。
平常这里没有任何照明,只有覆满宽阔房间四方墙壁的机械类信号灯,放出星空般微弱的光芒。如今,断续发出亮光的红色警告灯,照射出广大的空间。
如先前所述,这个房间里没有照明机器。
红光的身份,是荧幕上标示的无数错误信号的集he体。也就是说,这样的异常事态比侵蚀着学园都市全体区域。
只因为一个魔法师。
光凭「神之右席」这个名字。
就连「使徒十字」也无法摇撼的学园都市。
才数十分钟,掌管学图都市治安的警卫就有七成牺牲。从生体信号来看,并没有死者出现,只要在他们张开眼前攻陷这里,那他们就再也无法振作。街上到处都传来被害报告跟要求增援的通讯,光是要一一响应就很麻烦。
整座城市快要灭亡了。
但是,
即使如此,
「人类」亚雷斯塔的嘴角浮现的,却只是笑容。
那是可以解释为喜怒哀乐,却又同时无法解释的不明笑容。
「有意思。」
他低声说道:
「真有意思。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无法放弃人生。使用它的机会终于出现了。时机虽然有点早在被计划束缚住的现状,像这种突发状况才是最大的娱乐。」
亚雷斯塔在口中玩弄这样的感情,同时在生命维持装置内部,对仪表下达无数的操作命令。他干涉无线装置之一,送出了频率与密码,链接在学园都市黑暗部蠢动的人们。
「猎犬部队木原数多。」
亚雷斯塔说道。
听到对方短暂的响应,他追加新的要求。
「虚数学区,五行机关;AIM扩散力场。时机虽然有点早,使用保险丝风斩击溃『那些家伙』就算要波及自身也在所不惜。一旦捕获现在逃走中的检体号码二〇〇〇一号,马上送到指定地点要尽快,而且小心。」
他伴随着笑容说道:
「暌违已久的愉快战斗时间,就要开始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