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上不必在意这件事啦,是神裂大姊头自己要想到这些的。自己被自己的内心创伤搞得心情不好,关别人什么事?」土御门挥挥手说道:「她是在闹小孩脾气,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虽然土御门笑着如此告诉上条,但上条的忧郁心情却没有获得舒缓。
沉默了片刻。
住宅街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偶而传来几声被遗留在家中的狗儿吠叫声,听起来好似半夜的狗吠声。此外,就是从极远处传来的电车声音。
隔了一会儿,上条在毫无人烟的住宅街道上左右看了看。
「话说回来,神裂怎么这么慢?该不会是被警察发现了吧?」
「不可能有那种状况。神裂大姊头即使是被战车中队逮到,也有能力正面突破。不过大姊头虽然是伦敦前十强的魔法师,但她的法术向来并不严谨。张设结界并不是她擅长的事情,或许是因此而花了比较多时间吧。」
「对了,我到现在都还不太习惯当你是个『魔法师』呢。这么说来,你的职业也是神父,也会穿修道服啰?」
「卧底刑警是不用穿制服的。神父的工作我不熟,虽然有圣经但是沾满了灰尘。我的魔法理论基础也不是卡巴拉,而是综合了道教与日本文化的阴阳道。」
「阴阳道好有日本文化气息啊。」
「是啊,不过卡巴拉跟阴阳道其实挺多相似处呢。」
土御门连点了两次头,接着说道:
「例如象征五大元素的记号,东西方都一样是五芒星。此外东西方都会为每一种属性决定颜色与方位,张设魔法阵的时候都会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设置守护神,不过在西方称为四大天使,在东方则称为四大式神。」
「喔」对上条来说这些都是未知世界的东西,因此随口敷衍:「真是不可思议。」
「没什么不可思议,这些并不是偶然。将阴阳道集大成的是平安时代的安倍晴明,那个时代到处充斥着从丝路传过来的外来物,根据我个人的看法,阴阳道应该有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就连阴阳道的源头经典『金乌玉兔集』也是从中国大陆流传过来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过一阵子可以拜托**从她脑袋里找这本书出来看。」
接着土御门以自嘲的语气说道:
「不过,我擅长的是风水。对于土地的看法,东西方就完全不同了。」
「风水?就像『小林老师』(注:日本有名的建筑师兼风水师。)那样?」
在RPG游戏里面确实曾经见过「风水师」这种职业。这么说来这是他的副业啰?
「对了,阿上,我要澄清一点,原本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风水师这种职业的。看风水在中国原本是道士的差事,在日本当然就是阴阳师的工作。」
土御门扳着手指头开始数了起来。
「风水原本只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风水师、占术师、炼丹师、咒术师、祈祷师、历法师、漏刻师等等。这些都是从道教、阴阳道中分化出来的职业。」
「喔就好像少林拳的一部分流传到冲绳,就变成了空手道一样吗?」
「很接近,类似那样的感觉。道教的『道』是把『气』灌入他人体内的术式,一样的概念应用在土地及地球上就成了『风水』。以科学的观点来看就是所谓的盖亚理论。简单来说就是把地球当成生命体的一种医学。」土御门接着好像想起来什么,又补上一句:「而其中我又特别擅长黑术式,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制造水路』。」
「制造水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制造水路。藉由水流来安排出巨大的魔法阵,借以保护城堡或都市。将水路排成阵型的行为在世界上并不罕见。虽然跟风水没关系,但意大利的『水都』就是其中之一。二次大战末期的日军据说也打算打通所有地下防空壕,创造一个巨大水路阵,但可惜失败了。」
土御门似乎回想起了遥远过去的回忆。
「我原本最擅长的就是靠水路来布置陷阱。其实阴阳师的本质就是这样,在没人看得见的远处偷偷召唤出式神,或是藉由在敌人周围排列魔法阵来隐藏自己。平安京的人们害怕阴阳道,并非它有多强,而是因为阴阳道是种卑鄙、阴险、狡猾、无耻、专门用来暗算人的『禁忌』。」
说着说着,便看见神裂在阴影之间快速移动,回到了上条等人身边。
她的表情相当冷静,已经不带任何情绪。
「禁丝结界已经发动。包围着上条家的机动部队,如今应该把三百公尺外的空屋当成了『上条家』,开始转移包围网。」
「好吧,那我们现在可以上没人看管的阿上家叨扰一番了。」
土御门若无其事地说完,便大踏步走了出去。米夏跟神裂也跟在他的身后,只有上条一个人在原地发愣。神裂转过头来问道:
「快走吧,还是你打算留在这里,让我们去对付火野就好?」
「啊喔」
上条回应之后慌忙跟上,跟特地等着他的神裂并肩追上土御门的背影。上条边跑边想,是不是应该为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而向她道歉?
(不,道歉反而会让她再度想起那些事。)
既然是不好的回忆,就不要再让她想起。上条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神裂这时以疑惑的表情看着上条,为了避开神裂的视线,上条加快了脚步。
6
写着「上条」的姓氏名牌,被贴在水泥围墙尽头的门口处跟邮筒及门钤摆在一起。
上条等人躲在「上条家」对面民宅的矮树墙后面窥探。
看起来非常平凡的一幢两层楼预建式木造建筑。
但是这么炎热的夏天中午,所有窗户却都被关上了遮雨窗并拉上厚重窗帘,光这一点就极为不对劲。虽然丧失了记忆,但本来应该多少会感到有一点怀念的上条,如今看见眼前这幢充满邪气的房子,却只会联想到家庭暴力或是少女监禁案之类的悲惨事件。
而事实上,这样的感觉也不能说不对。
在这间拒绝太阳光的宅邸中,的确正隐藏着一个以恶魔崇拜为理由,将二十八个人残杀献祭,并且让全世界陷入「天使坠落」危机之中的逃狱死刑犯。
神裂从矮树墙后面往二楼那个被窗帘遮住的窗户偷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嗯,从这里看不出火野到底藏在哪里。如果史提尔在,或许他可以靠热源感应来侦测出火野的位置。」神裂的语气略带惋惜。「不过既然关得如此密不通风,想来火野应该也没发现我们已经接近他了。要进行突袭就得趁早,上条家的钥匙在哪里?」
「在这里!」
不知为何,土御门竟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银色钥匙。上条急忙伸手往口袋内一探,钥匙已经不见了。看来是土御门摸走了上条的钥匙,但下手时间跟手法却是个谜。
神裂似乎也对土御门这种无意义的坏嗜好颇为感冒,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我们采声东击西的战术,土御门从大门闯入,尽量发出声响。我跟克洛伊洁芙听到你的声音之后,再偷偷从其他路线侵入。」
「了解。米夏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土御门向米夏问道。米夏只说了一句「解答一,肯定。」接着便从腰带上抽出锯子,在完全没有助跑的情况下,一跳就跳上了上条家的一楼屋顶,然后躲在二楼小窗户旁边。
上条才刚吃了一惊,便看见眼前的神裂也跳了上去。完全没有助跑的垂直跳跃,竟然越过一楼屋顶上的米夏头顶,毫无声响地在二楼屋顶着地。神裂接着往屋顶的另一端面对庭院的阳台方向奔去。
这太荒唐了。简直不合常理。这就跟当小孩子问道「要怎么样才能跑得更快」时,大人认真地回答「在身上装引擎」一样不合常理。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已经被颠覆了。
以一切都理所当然的表情目送神裂及米夏离开之后,土御门也从矮树墙后走了出来。一个人被丢下的上条急忙向着土御门的背影问道:
「啊喂!那我呢?」
「神裂大姊头完全没提到你,这表示你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这里吧?」土御门回头说道:「你刚刚也看见了吧,阿上。这里可是有三个超越人类极限能力的魔法师,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啦。」
「可可是其中有两个是女孩子耶。」
听到上条这句话,土御门隔着蓝色墨镜以啼笑皆非的眼神望向上条。
「拜托,阿上,神裂大姊头可是拥有圣痕的圣人哩。那种具备圣人威力的兵器,能被归类为女孩子吗?」
「圣人兵器?」
「没错,阿上。我昨天不是跟你说明过偶像崇拜的原理吗?虽然教会屋顶上的十字架是假的,但只要形状跟用途相同,就可以获得某种程度的力量。」
土御门说得很快,而且还边说边注意着先行离开的神裂两人动向。
「同样的原理也可以套用在『神的复制品』上。人类是依照神的模样创造出来的,所以『让人类的身体受到神力加持』也是有可能做到的。当然,只有极少数人有资格称作『近似神的人类』。而像神裂大姊头这种天生『受到神力加持』的人就称为圣人,并拥有身为圣人的证据:『圣痕』。当她解放『圣痕』的力量,就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获得超越人类领域的能力。现在的大姊头,一个人就可以攻下一座城市哦。」
土御门最后向上条丢下一句「掰掰」之后,便躲在大门旁边,将手上的银色钥匙轻轻cha进钥匙孔。
独自被遗留在矮树墙后面的上条,开始在心中自问自答。
把一切都交给他们,真的好吗?的确,这些魔法师都是战斗专家。想到昨晚米夏曾以压倒性的实力击退火野神作,就让人觉得似乎根本没什么好担心。
但是
这些人真的清楚,在封闭的黑暗中战斗有多困难吗?
黑暗之中的室内战,最可怕的不是「来自敌人的攻击」,而是「自己人彼此相互残杀」。在黑暗中面对面的两个人影,或是突然从角落冲出来的人影,都会造成不小心攻击到同伴的状况,而这正是最可怕的一点。上条虽然不是夜间战高手,但当他在街头斗殴中,若因为逃不掉而被迫应战时,也知道要尽量选择空旷的地点,因为阴暗角落难保没躲着伏兵。
而这些想必火野神作也很清楚。
他应该很了解如何在黑暗中让敌人与敌人之间互相攻击。或许昨晚的偷袭事件让上条过度高估了火野的实力,但毕竟他是故意关上窗帘及遮雨窗,创造出黑暗空间的。预先设想他的目的可能是打算让敌人互相残杀,也是很合理的推论。
(啧如此一来,同伴越强就越危险啊!)
上条急忙跟着土御门的脚步奔向大门口。在跑到土御门身边之前,还差点撞到大门旁矮树枝头上的人工鸟巢。
「等等我,土御门!」
土御门咒低声骂了一声,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跟上条慢慢争论。他以非常轻,但是却让人印象深刻的声音向上条说道:
「我现在要冲进去了,阿上你躲在我背后吧。不过,可别以为自己是待在安全地带,尤其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身后。」
上条也知道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地方是「安全地带」。他正想要像个孩子一样反讥土御门,却见土御门已经转动了穴在钥匙孔内的钥匙。
土御门短短吸了一口气,便用力将大门撞开。
砰!如同炮击一般的巨大开门声,在无人的住宅街上回荡。
(呜!)
往门里一探头,上条差点便叫出了声音。
从凝聚了黑暗的建筑物内部,缓缓流出一股闷热的空气。而且这股聚集在密闭建筑物内的热气还带着某种奇怪的臭味。就好像将腐烂的螃蟹放进水槽中,一直放到水槽里的水变得浑浊时所发出的臭味,不断刺激着上条的鼻子与眼睛。
从黑暗深处传来「嘶」的奇妙声响,听起来像是轮胎被放气的声音。
门户大开的四方形入口,看起来宛如某种神秘巨大生物的血盆大口。
到了这时候,土御门也不打算做无意义的交谈。土御门默默地往前进,而上条也跟在土御门身后,往这个人工创造出来的黑暗中踏入了一步。
大门的门板简直像是装子弹簧一样,在上条的背后自动关上。
凝聚的热气将上条整个包围,宛如来到了野兽的巢穴。
虽然藉由窗帘及遮雨窗将光线阻挡在外,但毕竟不是完全的黑暗。遮光性良好的厚重窗帘跟窗框之间的细微缝隙,依然有微微的光线透入。如果用胶带将窗帘与窗框贴在一起,或许可以制造出完全的黑暗,但火野并没有这么做。
(可是)
正因为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微微透着光线的阴暗空间,才更容易让人有不好的联想。因为看得到东西的轮廓,所以平凡的伞架也会被误认为是蹲着的人影。如果墙壁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恐怕会忍不住在确认身分之前出手攻击。鞋柜上的狸猫及红色邮筒形状的摆饰变成了可怕的黑影,穴在伞架里那把旅行纪念品木刀看起来就像被斩断的手臂。把走廊的地板翻开,里面可能有腐烂的尸体,把墙壁的壁纸撕下来,说不定会看到被钉子钉住的古老木门。
屋子里充斥着南美的巨大面具、小摩艾像之类宗教色彩浓厚的摆饰品,这些应该都是刀夜去海外出差时买回来的。
进人大门后的右手边有扇玻璃门,正面则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旁边又有两扇门。其中一扇门上有锁头,应该是厕所的门吧?
(神裂她们呢?)
上条抬头看了一下,什么声音也没有。当然,如果在这里就可以听见她们的声音,那她们偷偷潜入就没有意义了。
土御门继续往前走。
他朝厕所的方向走去,无声无息地打开门,往里面张了张。接着他又把门关上,看来火野不在里面。然后上御门又把厕所旁边的门打开,这时上条也跟了上去。
门一打开,如同气球漏气般的嘶嘶声变得更大了,不断刺激皮肤的刺鼻臭味也变得更强烈。
门的后面是脱衣间。
隐约可以看见洗衣机、烘衣机及洗脸台的影子。旁边有个毛玻璃的拉门,不难想像后面连接着浴室。
土御门将毛玻璃的拉门慢慢拉开,往里面看了一眼确认。
浴室变成了一个带着湿气的阴暗空间。地上有一个塑胶制的乌龟,应该是在浴缸里可以浮起来的玩具吧。整个空间看起来不像个浴室,反而像个监禁着小孩子的地下室。
土御门往空浴缸中望了一眼。
上条回头看向脱衣问。洗脸台的镜子深处是一大片黑暗,宛如夜晚的大海。洗脸台上排列着发胶、T型刮胡刀、西洋棋棋子及玻璃切割成的小瓶子。这些也是刀夜依个人兴趣所选择的海外纪念品?
土御门将上条往旁边推开,朝脱衣间的另一边走去。那个方向似乎是厨房。
(等一下)
上条的身体内部有种不好的预感。奇怪的臭味、空气外泄的声音、厨房。这种越接近越强烈,从厨房流出来的刺鼻臭味应该是
「(土御门!快离开!)」
上条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压低了声音,没想到在黑暗之中,自己的声音却听起来非常响亮。意料之外的音量,让上条的心脏不自然地突了一下。
但土御门却什么话也没说,他只用眼神向上条问道:「什么事?」
「(是瓦斯!这是瓦斯的味道!那家伙把瓦斯开关打开了!)」
经上条这么一说,土御门似乎也颇为吃惊,肩膀震了一下。
说不定火野早就发现上条等人想要侵入,而且已经早一步逃出去了。他可能打算从建筑物外面放火,将上条等人(或许火野以为入侵的是机动队员也不一定)全部炸死。上条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尽量远离厨房。这时土御门或许也认为留在这里很危险,于是朝上条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突然间,一晃眼,
土御门背后的厨房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削瘦的影子。
「土!」
上条才正要叫出口,那人影已经举起弯刀画出一道可怕的曲线,朝土御门的头顶挥下。
有谁能够预料得到?
在这种充满了瓦斯,整幢屋子随时可能爆炸的状况下,打开瓦斯的始作俑者竟然还躲在最危险的厨房中。
被掌握了心理上死角的土御门,还没有察觉背后的死亡气息。
弯刀静静地朝土御门的头顶落下
「!」
千钧一发之际,上条将土御门的身体撞到一旁。虽然脱衣间非常狭窄,只要往旁边移动一公尺就会撞到墙壁,但在距离上已经足够避开从头顶挥下来的弯刀了。
刀刃在黑暗中呼啸,将土御门撞开的上条,感觉到手腕一阵灼热的疼痛。
被砍到了,不过伤口很浅。上条不顾疼痛,直盯着前方的人影。火野神作手中挥到下方的弯刀又往回勾上来,由下而上攻击上条的脸部。
面对直逼而来的银色刀刃,上条打算随手抓住身边的某样东西,挡住这一击。但是伸出去的右手还没抓到任何东西,一个恶梦般的可怕念头突然出现在上条脑海。
虽然还不到充塞整个空间的程度,但这里的瓦斯浓度已经相当高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以坚硬物体挡住刀刃,进射出来的火花可能会将脱衣间整个炸掉!
「你这混帐东西!」
站在旁边的土御门急忙将几乎要刺到上条脖子的火野手中弯刀(正确来说是握着弯刀的右手)用力踢开。弯刀脱手而出,掉在洗衣机上。上条吓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冒出火花。
好机会。上条打算以身体冲撞火野的腹部,让他动弹不得。
但是,这时火野却张开了沾满黏糊唾液的血盆大口,
「嘎啊!嘎啊啊!」
如同野兽般吼叫。看见火野那沾满黏液的嘴角,上条不禁感到一阵思心而迟疑了一下。就趁着这一瞬间,火野突然冲过上条的身旁,抓住洗衣机上的弯刀,朝大门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别想逃!」
土御门叫喊着,从后面追了上去。这时候,上条才好不容易从不到一秒钟的僵硬中获得解脱。他犹豫了一下该不该跟着土御门追上去,但最后他决定先跑进厨房。
厨房的瓦斯味浓得可怕。这样的浓度只要衣服摩擦出一点静电,或许就会爆炸。上头摆着三个老虎造型玩具的微波炉、黏着木牌造型磁铁的冰箱、放着五颜六色玻璃小瓶子的不锈钢流理台厨房所有的金属及电器用品都有可能成为爆炸的起火点,令上条不禁全身发抖。
(总之总之得先将瓦斯开关关掉才行!我可不想在自己家里被炸死!)
上条在昏暗中找到了包覆着铝制遮油罩的瓦斯炉。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望去,可以看见瓦斯管线被拔开了。上条谨慎地伸出手,宛如正在切断炸弹上的红色电线一般,轻轻转动瓦斯的开关。
可怕的嘶嘶声停止了。
没有爆炸。上条松了一口气。接着,他把后门整个打开。盛暑的直射阳光让已经习惯昏暗的双眼感到一阵刺眼。皮肤可以感觉到有毒的瓦斯气体正在逐渐流出去。原本一直认为对身体绝对有害的炎热夏天室外空气,如今却是如此美好。
这时候,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沙哑吼叫声及激烈的脚步声。
上条回头一看。打斗声应该是从通往客厅的黑暗空间深处传来的。一定是火野跟土御门。二楼也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响,想必是神裂跟米夏认为已经不需要再压低脚步声了吧。
上条急忙冲出厨房,往客厅奔去。
客厅很宽广。墙边放置着一台大型电视,距离电视适当距离处摆着一张矮桌。地板上铺了短毛地毯。电视对面的墙壁旁有置物柜,置物柜旁边的多余空间,摆着一台旧型的组合音响。
土御门跟火野正站在电视跟矮桌中间。火野疯狂地挥动弯刀,土御门则完全不加格挡,完全以「闪避」来应付,并等待反击机会。土御门的身旁有烟灰缸、铁制桌上型时钟等适合拿来挡下弯刀的物品,但土御门似乎也不敢随便制造出火花,怕引爆空气中的瓦斯。
(难道这也在他的计算之内)
上条再次体认到火野的可怕。藉由游走于死亡边缘的行为,从心理层面让对手的行动受到限制。上条过去从来没见过这种战斗方式。
这种情况下,上条根本无法上前帮忙。如果随便拿武器冲上去,很可能会造成撞击而引爆瓦斯。如果不拿武器,上条又没有自信能够躲过杀人惯犯火野那变幻自如的刀子。
土御门似乎也已经察觉上条心中在想的事情了。
「阿上,别过来!」
土御门大叫的一瞬间,火野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了上条身上。
但就在这时候,
趁火野注意力被转栘的瞬间,土御门竟然往前奔,冲进火野怀中。原来这是土御门的计策。
「!」
吃惊的火野急忙想挥动刀子,但已经太迟了。几乎跟火野贴身而立的土御门扭动腰部,以全身的重量挥出手臂。但他并不像一般打架一样用拳头对着火野,而是以手肘朝火野的胸口顶过去。灌人了全身体重的这一击,很有可能打断肋骨、刺穿肺脏,完全是一记杀人招式。
而火野神作,
面对像铁鎚一样朝着自己毫无防备的胸口顶来的肘击,
竟然以折断的左手手腕将它挡了下来。
咕吱!传出彷佛用牙齿咬下一颗腐烂水果的声音。
上条忍不住紧紧闭上双眼,并且反射性地别过头。似乎有些温热的液体喷到上条脸上。
上条再次怀疑火野神作是不是疯了。
严重的恶心感让上条两脚发抖。一股讨厌的感觉,沿着两手十指逐渐往上爬。「嘎啊!」上条听见火野发出开心的叫声。这也是火野的心理战术。就算心里明白这一点,也会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火野是打算靠这个方法,封住土御门的行动。
唰!原本应该已经迟了一步弯刀发出破空之声。
「土御门!」不敢面对这可怕景象的上条不禁开口大叫。
砰!
响起来的不是刀子的斩击声,而是肘顶的撞击声。
「咦?」疑惑的上条不禁张开了双眼。
原来土御门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他没有转过头,没有全身僵硬。他确确实实地看着眼前的敌人,毫不犹豫地将铁鎚般的手肘撞在敌人的脸上。
「这有什么了不起?」
土御门若无其事地说道。
土御门在笑。而且不是陷入疯狂、精神失常或是看开一切的笑容。他只是像个孩子一样,露出非常平凡、非常自然的笑容。
心理战术对他无效。
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受到剧烈手肘撞击的火野,身体宛如被全力挥出的金属球棒击中一样飞了出去。完全没有碰到地面,飞了两公尺远。受创严重的火野在地板上不断翻滚,直到撞到置物柜才终于停下来。
「好了,赶快把该问的事情问一问吧。」
土御门狰狞地露出虎牙而笑。
蓝色墨镜后面的双眼正如同野兽般闪耀着光芒。
火野似乎还有意识,但已经没有反击能力。他的身体失去平衡感,手脚只能勉强微微颤动,看起来像一只濒死的昆虫。
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结果,让上条几乎完全停止思考。
这时,神裂跟米夏才终于从二楼跑下一楼。
「你没事吧?土御门!」一句话说完,神裂才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味道?」
「啊」上条茫然地在心中想着,或许是因为瓦斯比空气重,所以在二楼的神裂及米夏一直没有闻到。
米夏一看见火野,便伸手要抽出腰带上的L形钉拔,但这时土御门抓住了米夏的手。如果随便挥动钉拔而制造出火花,一切就都完了。
上条说明了瓦斯的事情之后,神裂的模样也略显紧张。
「火野神作的逼问工作由我们来执行,请你立刻打开窗户增加通风好吗?」
乍听之下,神裂的决定似乎很合理,但上条还是不禁提出质疑:
「喂,为什么我们不先把他带离这里比较安全?」
「我打算在这里逼问,直到问出我们需要的情报。我不想让他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喔。」上条虽然不太认同,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决定这么做,就必须赶快让家中的瓦斯散去。否则要是自暴自弃的火野企图引发爆炸可就惨了。上条走遍一楼的每个角落,将窗户及大门都打开。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刀夜搜集来的外国民族特色纪念品。这种奇怪的嗜好实在让上条哑口无言,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将所有窗户都打开之后,上条回到客厅。遮雨窗及窗帘也都被拉开来,这里已经不再像个黑暗的魔境,而是摇身一变成为相当平凡的客厅。
「不知道」
一走进客厅,便听见全身疲软,倚着置物柜的火野如此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天使坠落我不知道啦天使大人,这些人在讲什么我听不懂,请告诉我吧好奇怪好奇怪怎么会变成这样」
火野以极细微的声音不断喃喃自语,宛如正在播放一卷因受热而被拉长的古老录音带。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好像是故意要吸引魔法师们的注意。
土御门露出既愉快又诡异的笑容。
「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审问』吧。记住,想投降的时候?***觥禾焓棺孤洹坏摹阂鞘较殖 弧D俏颐谴幽母霾课豢急冉虾茫肯热檬种夤亟诜掷肴绾危渴种夤亟诜挚螅挚梢陨斓煤艹む福还颐且还帧⒁还致础!?br >
土御门那轻松愉快的口吻反而让上条听得背脊发麻。米夏则手里握着螺丝起子与锯子,默默站在土御门旁边。本来只是木工用道具,换了时机跟场所,竟然会变成如此让人害怕的凶器。
但是火野的态度却丝毫没有改变。
软弱无力地瘫在地上的手脚完全没有动,火野只是在嘴里持续念着: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完全没有抑扬顿挫的平坦声音,让上条感觉背脊冒出一阵恶寒。
这时火野那瘫在地上的食指,突然像毛毛虫一样开始蠕动。
手指自顾自地移动,仿佛手腕肌肉遭到电流刺激一般。手指在短毛地毯上不断写着类似文字的东西,但因为没有墨水,无法形成文字。
火野以满足的表情看着手指划过的地毯。
「啊啊天使大人,天使大人」
溢出唾液的嘴巴不断重复那诡异的咒语。
上条不禁出言询问。
「天使大人?」
「是啊天使大人一直都在我心中天使大人永远都会回答我的问题天使大人绝对不会有错天使大人只要一直服侍您,我一定可以获得幸福」
火野口中说着,手上像痉挛一样不断地颤动。而神裂一直对火野的手心存戒心。
「没错天使大人永远是对的所以我打开了瓦斯开关天使大人说只要利用救护车我就可以趁机逃走」
上条看见火野神作的腹部有他自己用刀刻出来的文字:CALLANAMBULANCE。
「直译就是『叫救护车』的意思吧?」
沿着上条的视线,望向火野腹部的土御门说道。
原来如此,上条心想。原本冲进屋子里来的不应该是上条等人,而是机动部队。而且是穿着全罩式头盔与装甲服的机动部队。
火野神作原本打算躲在浴室或是某个结构上比较安全的地方,等到机动部队冲进来后就引爆瓦斯,之后再夺取受伤队员的装备,乔装成受伤者让人抬上救护车这样说不定就有机会逃出包围网。
但对于火野口中所说的那个有问必答的「天使大人」,上条总觉得不太对劲。
火野以几乎要折断手指的强大力道持续在地板上写着文字。
心生警戒的神裂以高昂的声音说道:
「停止你手上的动作,火野神作。这不是虚张声势,如果不听的话我就拔刀了。」
神裂的声音如同刀刃般冰冷,但火野的手却毫不停歇。
不断、不断、不断地在地板上划出文字。
「呜哇停停不下来的!天使大人是没有办法停下来的!」
但火野本人却似乎对神裂的冰冷声音感到相当害怕。
火野的表情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惟独右手依然像另外一种生物一样动着。
(?)
上条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情形好像在哪里看过不,好像听谁说过。
不对,是在课堂上。
暑期辅导的时候,小萌老师确实在上课中提过。
印象中好像是关于一个身体是否可能具备两种超能力的研究
「对了,双重人格!」
假设把一个人的精神当成一个网路,如果这个人为了不再想起自己无法承受的回忆,而把一部份的网路封锁住,这就叫精神分裂症。而如果被封锁的部分,形成一个独立的网路开始运作,就称为解离型人格障碍也就是俗称的双重人格。
电视中也曾经提到。
火野神作在过去的事件中,曾经被诊断为双重人格患者,甚至就他是否该为杀人负责而引起过广泛讨论。
双重人格并不见得像漫画或电影中那样,人格A与人格B是完全「独立」的。有些时候,两种人格会互相「干扰」。
例如说,曾有一个案例是双重人格患者满怀恐惧地告诉医生,他在照镜子的时候,发现镜子中的自己会说话。但医生调查之后发现,其实只是该患者自己对着镜子说话而已。也就是说,人格A没发现自己的嘴巴已经被人格B操纵了。
火野的右手会不会也是相同状况?
如果火野只是个双重人格患者,他的右手只是另外一个人格在操纵?
「对了,『天使坠落』的副作用是『内在』跟『外表』发生替换状况,对吧?」上条向神裂问道:「那双重人格患者会怎么样?算不算一个『外表』而有两个『内在』?」
「咦?」神裂看着上条。
「我的意思是说」上条看着神裂的眼睛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火野神作体内的『人格A』跟『人格B』互相『替换』了?」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傻住了。
「如果只是火野神作这个『外表』里的两种人格互换,那么在别人眼中,他当然还是火野神作吧?」
上条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火野神作其实也受到了『天使坠落』的影响,并不是犯人哦。」
哑口无言。
魔法师们全身僵硬地听着上条的发言。
「答案是哪一种?双重人格算是『两个内在』吗?还是算『具有两种人格的一个内在』?」
「」
神裂回答不出来,只好望向上御门及米夏,但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天使坠落」发生之后,大家根本没有遇到过双重人格患者这种特殊案例。
这时,第一个打破寂静的竟然是火野神作。
「你你你不要胡扯!你你怎么也跟那个怪医生说一样的话!天使大人是存在的!天使大人是真的存在的!为什么你们都不明白这一点!」
对火野来说,被人否定天使大人的存在,想必比性命被夺走还要痛苦。毕竟火野甚至可以为了天使大人,而毫不犹豫地犯下杀人罪行。
但是他这些话,没办法证明任何事情。
反而只是让神裂等人的眼神中,流露出更多的怀疑。
「曾经有医生跟你说过这种话?你的天使大人曾经被诊断为单纯的双重人格?」
「呜!」听到这个问题的火野抖了一下。「别别这样!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那个医生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
火野像个小孩一样全身颤动,上条忍不住移开视线。
虽然眼前是个杀人犯,却依然让上条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看来没错了」上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火野神作是双重人格患者。他并不是没被『替换』,而是体内的『人格A』跟『人格B』互相『替换』了。」
上条满嘴苦涩地作出结论:
「也就是说,火野神作不是引发『天使坠落』的犯人。」
7
所有人都傻住了。
跟整件事根本毫无关系的火野,或许是因为太过疼痛,也或许是因为「天使大人」被认定是假的而大受打击,已经失去了意识。
现在,追查「天使坠落」犯人的线索已经完全断绝。浪费了好多时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从何处下手,也不知道剩下的时间够不够让大家又像瞎子摸象一样再次胡乱行动。
「如果火野不是『天使坠落』的犯人,那犯人到底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
上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完全没有头绪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上条等人只能一直呆呆地站着。
这时
「咦?」
不敢跟神裂四目相交而移开视线的上条,偶然间对视野中的某样东西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但是上条也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
上条朝着视线的方向也就是火野倚靠着的置物柜走去。
置物柜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非常多。经常到海外出差的刀夜,似乎把他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纪念品都杂乱无章地往这里摆。
其中唯一一样并非搜集品的东西,是一个相框。虽然上条已经失忆,但他似乎是在幼稚园毕业的时候搬进学园都市的,所以照片里的人应该就是小时候的上条及年轻的双亲。
「这是」
「替换」的现象并非只有**而已,包含照片也一样。蓝发耳环能够非常合身地穿着茵蒂克丝的修道服,也是这个道理。衣服及鞋子的尺寸、指纹及血液等情报、照片或影片等,跟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会被替换。
这个相框里的照片也因「天使坠落」的关系而变得怪模怪样。虽然上条因幻想杀手的效果而逃过一劫,照片中的上条依然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但照片中的母亲已经变成了茵蒂克丝,而照片中的父亲
照片中的父亲
「等等」
上条不禁喃喃自语。沿着上条的视线看去的魔法师们也渐渐察觉到一个事实。
刀夜呢?
上条刀夜为什么没被「替换」?
不久前才谈论过的话题,如今却宛如非常遥远的回忆。
有个少年,他是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怀疑这个少年就是犯人,难道不合理吗?
一个疑点,开始在上条的记忆中挖起无数的疑点。
这场怪现象,似乎是以阿上为中心扩散到全世界的。
但是,位于中心点的你却又丝毫没受影响。
无数的疑点,都沿着同样的方向,凝聚成一个问题。
我跟神裂是运气好。
「距离」跟「结界」的双重保护,让我们逃过一劫。
是啊,上条心想。就算是魔法师,就算是那些魔法世界的专家,也绝大部分难逃「天使坠落」的魔掌。
「难道老爸」
上条不禁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神裂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难道那个人没有被『替换』,还是原本的模样?」
对于神裂的这个问题,上条反而一时间会意不过来。
但是仔细想来,神裂的反问也是合理的,既然「天使坠落」会替换掉所有照片及纪录,那就算在替换发生后想要搜集「人物A」的资料,也只会搜集到替换成「人物B」的资料而已。所以就算「上条刀夜」的资料没被替换,神裂等人可能也会认为这应该是已经替换过的「另一个人」。
这时,站在上条身边的米夏冷冷地叹了一口气。
「解答一,自己找到答案,锁定目标,只剩下证明答案的正确性私人看法一,真是无聊的答案。」
一说完,她便从敞开的窗户跳到庭院,然后跑得不知踪影。
「等一下!米夏克洛伊洁芙!你说的目标是什么意思!」
神裂急忙大喊,但米夏早已不在了。
目标。
刚刚上条看着上条刀夜的照片,说出来的那句话。
「土御门!」上条深呼吸之后问道:「在这场『天使坠落』之中,像我这样没有受到影响的人,真的那么稀奇吗?」
「不只是稀奇,根本是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土御门隔着蓝色墨镜盯着照片看。「就算像我这样张设魔法阵,或是像大姊头这样刚好在圣乔治大圣堂或是圣米歇尔山修道院的最深处,也没有办法完全摆脱『天使坠落』的影响。好比我虽然知道自己是土御门元春,但在外人眼中我却是『一一一』。」
没错,所以上条当麻才曾经被怀疑是引发「天使坠落」的元凶。
全世界所有人都应该要受到「天使坠落」的影响,但却偏偏有一个人完全没有受到这场大魔法的影响。
这就是答案。
如果说完全没受到「天使坠落」影响的人就是犯人
上条再一次仔细盯着置物柜上的照片架。
照片中拍的三人家族。
上条诗菜被「替换」成茵蒂克丝,没有问题。
上条当麻因为幻想杀手的关系而没被「替换」,这也没问题。
但是
上条刀夜也没有被「替换」。
刀夜当然不像上条一样拥有幻想杀手的能力。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必定会受到「天使坠落」影响,而且这个「天使坠落」是场人为的「魔法」,那么就跟电脑病毒一样,只有始作俑者才能幸免
「可恶」
上条当麻一点也不想承认。
但是,这已经是唯一的可能性。
「可恶!」
犯人是上条刀夜。
上条当麻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发现这件事。
8
「天使坠落」是一场大规模的魔法,需要架设结界或魔法阵。
既然如此,只要破坏那个魔法阵,就可以阻止「天使坠落」。
「回去吧,阿上。」
但是,土御门却在根本还没检查过家中是否有魔法阵的情况下,便叫上条回去。
「这里交给我来检查。阿上你快跟大姊头回去保护刀夜先生。」
(保护?)这样的字眼让上条感到不解,因而皱起眉头。
这些人都隶属于英国清敦。到目前为止,这些人跟上条共同行动的理由只是为了「阻止天使坠落」。如今既然知道犯人是上条的亲人,为什么他们还要选择帮助上条?
面对上条的疑惑,土御门却只是苦笑。
「别太瞧不起我们了,阿上。我们的目的只是要阻止『天使坠落』而已,要是能够不杀人就解决,那当然最好不过。」语气一转,土御门接着抱怨:「米夏那家伙太急躁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只能靠杀人来解决的。」
靠杀人来解决。
这句话让上条不禁背脊发麻。
米夏在攻击敌人的时候完全不会手软。不仅打折了火野神作的手腕,甚至对有嫌疑的上条也曾毫不留情地以锯子抵颈。
难道她打算对上条刀夜做出一样的行为?
虽然不知道刀夜为什么要发动「天使坠落」,
但难道她要对上条当麻的父亲毫不留情地挥出铁鎚或钉拔?
「可恶开什么玩笑」
她绝对不会有丝毫迟疑。
米夏克洛伊洁芙,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
她原本就打算藉由杀死发动「天使坠落」的元凶来解决这个问题。
「开什么玩笑混蛋!」
上条大吼。
但是应该承受这怒火的人,早已经不在这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