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妈不防朱愫问自己这个,眼睛眨巴了几下:“让姨奶奶欢喜,自然是姨奶奶教的。”朱愫一笑:“说太太那几句。”刘三妈看着朱愫的眼,她的眼里很平静,定是姑娘也想知道,这怎么在太太屋里安穴眼线,姑娘果然开窍了,凑近一些:“姑娘你不知道吧,刚来我就和太太屋里一个小丫头说好了,有什么话,先来告诉我。”
朱愫把杯子重重放到桌上,说出的话已经冷成冰:“刘妈妈,在太太屋里放眼线,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朱愫的突然变脸让刘三妈有些不知所措:“姑娘,我这不是为你好?”
为我好?朱愫冷笑一声:“今日为了我好,自然安穴人打听别人的事,明儿我若要得罪了你,自然你也要捏住我的把柄到处去说,其心可诛。”刘三妈扑通一声跪下叫起屈来:“姑娘,这都是姨奶奶说的,她……”不等说完,朱愫已经拍了桌子站起来:“你胡说些什么,姨娘历来对母亲十分尊重,哪会做这些事情,定是你这奴才自己想出来的,到时捏住我的把柄,再撺掇着我掌家,自然是什么都由着你,你打量我是傻子吗?”
说到后面,朱愫的声音已经极高,在外面檐下等候的晓倩她们听到里面的动静,忙进来伺候,见刘三妈面红耳赤跪在地上,朱愫虽坐着,脸色也不好看,还当是刘三妈说什么话冲撞了她。
晓倩忙上前道:“姑娘,刘妈妈是从京里跟过来的老人,有什么话,姑娘好生说,别气坏了身子。”朱愫板着脸不说话,也不看晓倩,晓倩伺候她这十来年,还从没见她这样过,不由看一眼跪着的刘三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另一个晓环见晓倩说话后朱愫依旧如此,一眼稍见桌上的茶杯撩在那里,里面的茶一口没动,忙拿起新茶杯给朱愫另倒一碗茶:“姑娘,先喝口茶。”
朱愫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茶,晓环已经对刘三妈道:“刘妈妈,姑娘脸软,又还是新新的媳妇,你有什么话,就该和软着说呢,惹姑娘生这么大场气,姑娘气坏了身子,谁都赔不上。”
刘三妈在朱家时候,虽只是姨娘身边的人,朱愫得朱夫人的喜欢,朱夫人是个宽厚体下的,朱愫生母在朱夫人跟前也有几分脸面,带的刘三妈在下人中间,也是有脸的。
方才被朱愫大声说了几句,已觉得几辈子的脸都丢了,哪禁的起晓环再来这么几句,嘴里嘟囔道:“我也不过是为姑娘好,姑娘不肯听也就罢了,此时还说起我来,姑娘若不喜欢我,何不把我送回京里?”
刘三妈这话带有要挟,晓倩给朱愫捶着肩,听到刘三妈这样的话,眉头不由皱一皱,朱愫已经开口:“你既嫌伺候我跌了你的身份,我这就去回太太,说你念着京中,遣人送你回去。”说着就起身。
刘三妈没料到朱愫竟应了,本来这话不过要挟她的,这把陪房遣回去,打的可不光是自己的脸,还有朱愫的脸,刘三妈这才料定朱愫不会应说出这话,见朱愫要去回太太。
想了又想,总不能被遣回去丢了差使,急的上前拉住她的裙子:“姑娘,小的不过是说几句气话,伺候姑娘,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敢说跌了身份的话?”朱愫连眼角都不稍她:“那你是不回去了?”
刘三妈僵在那里,这话自己说出口的,还是要自己把这话收回去,伸手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全是这张烂嘴,说的什么话?”
说完转向朱愫能看到的那方,只是抓着她的裙子哀哀哭泣:“姑娘,你念在小的年老,又伺候了姨奶奶一辈子,求姑娘了。”
朱愫只凭着她抓住裙子,一直看着外面,晓倩晓环明白定是有些她们不知道的事,哪敢上前求情,都低头垂手而立。
过了许久,朱愫才低头看了眼刘三妈,她此时脸上满是眼泪,再晚一些,只怕连鼻涕都出来,朱愫哼一声:“起来吧,日后可要明白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刘三妈羞中带惭的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
朱愫回头瞧着自己那几个丫头,晓倩晓环已经齐声道:“姑娘说的是,奴婢们随着做就是。”朱愫的神色还是没有变化,背着自己在太太屋里安穴眼线,这样的事,哪能容的?不过是因了刘三妈是陪房老家人,自己又是初嫁到杜家来,若按了母亲的教导,这样的人就该撵的远远的才是。
母亲?朱愫把握紧的手松开,虽叫着母亲,也知道谁才是亲娘,平日还是有些嫌雀儿礼数不周,对着杜太太声声唤娘,此时倒有些羡慕起来。
晓倩见刘三妈站起来,这才上前扶住朱愫重新坐下:“姑娘再歇一会,太太那边想还没什么事?”晓环已经把茶端上来,朱愫看一眼刘三妈,刘三妈讪讪站在那里站了一会,也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