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未尽,舞未停,他果然来了。
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只有我没跪,站在水榭上,当时风起,衣袂飘飘,我静默在那片寂寞的枯荷之上,仿佛湖上唯一傲立的一朵荷。
他挥了挥手,宫人如蒙大赦,急急的退了下去,只剩我们站在这里。
“你好兴致。”他看了满地的碗筷,“居然连碗都用上了。”
“没有琴瑟,聊已自娱而已。”我不卑不亢。
“你不好好反省,倒在这里歌舞,过得这么逍遥。”不知道是真怒还是假怒。
“臣妾无罪,不知道有何可反省的。”硬邦邦的顶了一句。
“那难道倒是朕错了?”
“皇后娘娘和张昭仪之间斗争,臣妾不过是个筏子,何罪之有?陛下明明知道臣妾是冤枉的,还要罚臣妾在此禁足,臣妾不服。”深深地委屈,赌的是他心里的我到底有多深。
他突然跨了一步靠近我身边,拉着我坐在长廊上,拨了我头上的珠翠,任满头的黑发飘落到肩上,又摘掉我手上金钹和金铃,坐在一边仔细端详我。
“朕派了很多人去调查你,”他的话阴凉凉地,我忍不住微微一抖:“结果回来的人都跟我说,你不是端平公主。”
“臣妾青漪。”强捺住心里地恐惧。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何意。
“你知道端平公主是什么人吗?”他不等我回答,又接着说:“她不只是前朝地公主,也是朕的未婚妻。这里她最爱地地方,朕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像她,所以让你到这里来。”他顿了顿,接着说:“那天朕第一次来,见到你坐在那里。朕就好象回到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坐在那里。手里握着一卷,不小心惊扰了公主,望公主见谅。”
“你起来吧。”我看他满脸是汗,定是参加父王的端阳午宴会跑出来了,却误闯了我这里。第一次见到外臣,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铆足了劲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却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了,满脸尴尬支支吾吾地问我,有没有如厕的地方。
我忍住笑意,指点了方向。
再也没见过他,过了几日,他却向父王求了亲。
那年,我年方十岁,他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