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广总督穆时、闽浙总督龚照禹、福建水师提督韩靖远。我朝东南名将、知兵之人比比皆是,未必不能一战。”薛显把穆时放在第一位的心思,在座的都心照不宣的看向首辅高拱。
“黎人不过数万乌合之众,屡屡祸乱州府,不念天子仁德,列位大人的意思,本相也深以为然,不如我等具名上书,请朝廷发王师征讨,改土归流,绝了黎人之患,也是功在社稷的千秋大事。”
不说高拱在内书房定下方略,两广奏折的内容不过片刻,京城权贵几乎人人知晓,所有人都在看着朝廷风色,年轻一代的亲贵倒是人人请战,毕竟天下太平,这等军功却是极为难得的,一朝凯旋而归,封爵是必然的事情。
东平王府中,穆易和周勉对座饮茶,穆易沉声说道:“勉公以为朝廷此次是剿是抚?”
“王爷。”周勉顿了顿说道:“朝廷自天顺年间起,对琼州黎族一向以羁縻为主,就是天聪年间,宣抚使黄洛归途死于非命,朝廷也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如今的几位阁臣,沈、杜二人素来唯高相马首是瞻,至于顾大人出身望族,八闽顾家三代为相,门人故吏,遍布天下。顾大人本是个锐意进取的性子,怕是要主战的。金陵四族,向来同气连枝。忠靖侯府的两位小公子都去了广西军前,怕是薛相、贾相也是要主战的。至于高相本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怕也不会反对。”
“噢!”穆易心中也明白,朝廷八成是要剿的,他比周勉看的更深远,高拱等人辅政多年,军事上,尤以边事被天下颇多诟病。此次有此难得机会,必然是不会错过。就是皇上也存了一战的心思,这几年虽然北静王水行云在东南屡胜海贼、靖北侯王烈在天山也是常胜不败,到底没有一处一战而绝的,无不是劳师费饷、迁延日久。天山与鞑靼一战六年,至今还在相持,早就被天下清流所不满。错非靖北侯王烈垂天下名将之名三十载,四海仰望,无人敢缨其锋芒,天山之战早就是另一番光景。
“勉公以为朝廷当以何人为将?”穆易的话让周勉心中一凛,略作思忖才说道:“若是朝廷之中,北静王水战名将,无可争议。至于两广、闽浙,提督福建水师的韩靖远、署理两广军务的宣抚使葛平章都可为将,风闻定远伯徐廷旭亦会由川入桂,未必皇上不属意这位川中名将。”
穆易点了点头,他没有表露出自己心中的隐忧,毕竟奏折出自自己的小王叔之手,而那奏折末尾:“臣愿为天子戈矛,宣武四方、昭示仁德,不死封疆,绝不还朝。”
昭昭请战之意,不言而喻,皇上未必不会起了心思。穆易心中一凛,若是小王叔出征得胜,本是列侯的穆时再进一步,怕是要惦记东平王府的爵位了。
想起当年夺门之变,穆易看着朝阳初起,心想天子未必不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那位的手段他当初就见识过,如今那敢报任何幻想,不过自己更不是随意捏的软柿子。
两广的奏折入京不过数日,穆易就接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朝廷明诏定远伯徐廷旭署理两广总督,舞阳侯穆时挂“平蛮将军”印,节制福建、广东水师、两广八镇兵马,克日征剿琼州。
北静王府。
水行云微微苦笑,本是空白的宣纸上,良久没想到写副什么字送给西宁君王耿继懋。却在穆时出征的消息一传来,挥笔写下:“满城风雨迫重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