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郡王府位于都中的东侧,占据了整个街首,东平郡王府这支子息不盛,诺大的东平王府,除了穆易还有当年祖父的遗腹子穆莳,穆莳虽然比穆易长上一辈,年岁却比穆易小上近十年有余,就是比起西宁郡王耿继懋也要小上两年。kenwen.
当年老王爷穆萌去日,曾为其幼弟讨封,所以穆莳也是得封列侯,依旧居住在王府的北院之中,穆易自幼便不喜这个小叔叔,故而两家之间的情份淡淡的。加之三年前,穆莳授了两广总督,两家越加不同往来。
穆易呆坐在王府的银安殿之上,穆易有两子长子穆弘、次子穆引都是侧妃所出,没有一格是成器的人物,此时坐在穆易下手的周勉是穆易门下的心腹。
“王爷,这代行王事说的好听,朝廷架空王位已是不争之实。那郡公不过是三等公,这可是降三等袭爵啊!”穆易摆了摆手示意周勉,这样的话太过露骨,要是被镇抚司的缇骑听闻,转眼就是不测之祸。
周勉也晓得自己急于表功,说话失了分寸。抬头见穆易脸色灰暗,料到自己的话是打到王爷的心坎上了。
“朝廷自天聪年间,就不再封国公于诸大臣,想那靖北侯王烈、忠靖侯史墉那个不是功在社稷,也不过是封了超等的侯爵,连个五等的乡公都不曾封赠。朝廷封郡公已经是天大的隆恩,为臣子的当感念天子的雨露,岂可心生怨望。”穆易不愿意在门下面前露出自己的心思,表面说的冠冕堂皇,心里却在想若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封了郡公,这穆家还能兴盛多久。那小叔叔穆莳贵为封疆大吏,两广总督,又那里是个省心的人物。
周勉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否则也不会在穆易上百门人中脱颖而出,当下没有点破穆易心中所想,只是随口奉承了一句,便与穆易彼此心照不宣。
不说穆易与周勉主仆二人暗打机锋。
京城的夜晚依旧繁华似锦,歌舞升平。
北静王府里的情形却要混乱的多,西暖阁里北静郡王水行云已经不见了白日里,在南安王府的谈吐从容,只看那面上焦灼的神色,可见其心更为慌乱,水行云手里虽然拿着一卷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只好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人生鼎沸的和瑞斋,焦急的跺着步子。
伺候得侍女见水行云就是当年海匪四路进犯福建,面临那般风雨紧迫的危局也没有如此慌急,捧着茶海进来的侍女锦宁笑着安慰道:“王爷,生孩子的事情,急不得的。”
水行云干脆摔了书,坐下舀了一匙汤喝下,依然觉得实在是食不知味,他年过四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那里能不紧张,愣怔了半晌,他丢下汤匙,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整个北静王府的女人几乎都围在了和瑞斋,北静王得姐姐福慧郡主是个极为冷静的人,看着急惶惶而来的水行云,不由哭笑不得的说道:“王弟,你怎么来这了。”
水行云一向与王妃恩爱,一生从未纳妾,便是一直膝下无子无女也没有起纳妃的念头,北静王夫妇恩爱和睦,向来誉满京都,无人不知。
如今王妃近四十的年纪第一次有了子嗣,夫妻二人欢喜之余,对于生孩子的凶险更是知道的很清楚,水行云生怕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焦急的问道:“奇儿怎么样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福慧郡主看着手足无措,如同孩子般的儿子,只好安慰道:“生孩子是这样的,太医已经说没什么大碍,王弟就放心回吧,产房不祥,别叫血气冲撞了贵气。”
水行云夫妻二人相守多年,个中真情已经不是外人可以领会。
水行云大手一挥,神情坚定的说道:“现在那还在乎这些,我是个丈夫也是个孩子的父亲,我要进去陪着奇儿。”
福慧郡主却没有了原先温和的劝说,神情更为坚决的说道:“血房三日,王弟不可入内,请王弟自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