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朱想了一阵,难以索解,却又多了一层担忧:他曾见书中说起,天魔乃是上两界的修罗族苗裔,外貌与人类无甚差别,但比之人类寿元更长,肉身更为强悍,且更易修炼得道,但其胎儿却是极其凶恶贪婪之物,以血气为食,不知餍足,如果女性天魔怀孕,为防被胎儿吸尽血气,便要下界大量捕食人类,以其精血为饲,否则便寿命大减,如果人类女子怀了天魔胎儿,即便是狠下心来食人,体质所限,也无法吸取血气,则怀孕时定然大损寿元,产下天魔后代之后,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
想到此处,凌朱心道:“如今我投胎到了天魔身上,那我便是天魔胎儿,天魔胎儿便是我,若是胎儿害死了孕育我的女子,那便是以子杀母的滔天大恶。天道冥冥,报应不爽,作了这种恶业,冤孽纠缠,必然要受极其惨酷之报,再想要修炼成道,那真是妄想了——即便是我天魔门人不禁杀戮,也不敢犯此重罪。不过也不必担心,既然这天魔已成了我的肉身,那不让它狂吸滥食便是,也算我救了生母一命,反而无罪有功。”
凌朱微微一笑,闭了眼睛嘴巴,掐断了魔胎吸食血气的道路。那魔胎虽已和凌朱魂魄一体,但肉身依然有着本能,被断绝了血气来源,凌朱顿时浑身难受,仿佛瘾君子想要吸毒一般,几乎又要张嘴狂吸。
“看来魔胎需要元气滋补啊!既然如此,却也不必非要用母体血气,如今这世界,天地灵气充沛,我大可运功吸取,来满足魔胎所需。道德经有云:‘专气致柔,能婴儿乎?’婴儿乃是先天之体,对天地灵气最易吸收,倒是修行的大好机会,不可白白浪费了。”想到这层,凌朱便运起本门玄功,收集起天地灵气来。
不想刚一运功,就觉得天地灵气沛然莫能御,,如潮水一般滚滚而来!凌朱前世的世界,天地间灵气淡薄之极,早已习惯了练功时细细搜索,便有一丝灵气也当宝贝,如今却象被丢进了灵气的汪洋大海之中,根本不必搜索,只要运功,就自有灵气涌入。
“有古怪!此世界虽然灵气充沛,可也没到如此浓郁的境界!”凌朱心下奇怪,仔细体察了一番,发现身体四周的灵气运行自有脉络,纵横往复,竟然形成了一个繁复的法阵。
“这是……玄牝之阵!这女子……哦,母亲体内,竟然自成一先天阵法!此阵只在书中见过,却没想能轮到我身上?这可真是得天独厚的修炼之所!”凌朱大喜之下,连忙加紧运功,将母亲引导而来的天地灵气,一丝不漏的摄入天魔之体,锤炼经脉,锻造肉身,渐渐的,便入了忘我之境。
玄牝之阵神妙无比,能极快的吸取天地灵气,在子gong内形成一处灵气充裕之极的小小洞天。此阵并非人力所能造就,而是天然在女体内长成,拥有此等天赋的女子,若是怀胎受孕,胎儿自母体内便感受灵气,出生后定然加倍健壮,百病不生——但对凌朱而言,玄牝之阵的意义还不止如此,他并非懵懂无知的普通胎儿,而是懂得自主修炼的修士,在此间极其浓郁的灵气之下,凌朱的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修行一天,足足顶得上前世百日,当真是赚了天大的便宜。
母体之内修行,不闻不见,最易入定,凌朱进入忘我之境,混不知星移斗转,日月如梭,但世间风波诡恶,种种恶缘牵绊,却早已层层缠绕在他身上。
……
“夫人,这几日,你觉得身子怎样?”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只见他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浓眉大眼颇有威势,颌下三缕长须,却又显得风度翩翩。此人衣衫华贵,气派俨然,一望便知乃是久居高位之人。此刻,他面带微笑,望着面前一位二十多岁的婉约少妇,柔声询问。
被他问话的,便是凌朱此世的母亲殷好女,她见丈夫和颜悦色,不由受宠若惊,却一脸担忧的神情,怯怯的答道:“谢老爷关怀,妾身……妾身近日常觉身子沉重,恶心呕吐,似乎……似乎是有孕在身的模样,只是……”
那中年汉子哈哈大笑,说道:“夫人真乃赤诚女子,毫不欺瞒为夫,甚好,甚好。夫人不必忧惧,虽然你我长久未曾敦伦,但前些日子,你不是喝醉了酒么?为夫那日见你海棠春睡,煞是诱人,于是便……嘿嘿,嘿嘿,你腹中的孩儿,便是那日种下的,夫人可不必疑神疑鬼,妄自猜测了。”
殷好女啊了一声,脸上飞过一层红云,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低头说道:“原来如此,妾身……谢过老爷宠爱,这个孩儿,妾身定会好好保养,希望能给李家添个麟儿!”
中年汉子连连点头,站起身来说道:“如此最好。那夫人你好生将养,为夫还有公事,这便告辞了。”说着便走出屋来,殷好女躬身相送。
转过屋角,中年汉子脸上的温和笑容顿时不见了去向,却换成了一脸冷笑,喃喃自语道:“添个麟儿?嘿嘿,怕是没这机会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天魔种子,正好借你这玄阴天女之体孕育,等你产下魔胎,我便可用来炼制法宝,顺便么……除了你这眼中之钉!”
中年汉子的眼中满是狠厉之色:“你是当今商帝殷子辛的族妹,便自以为了不起么?嘿嘿,我李靖虽然出身寒微,又岂是受你们摆布之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