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侄女的事,梅爵欲言又止。三嫂看看,道:
“你是想让侄子也来吧?”
“是的!你们都比我还疼他。他来给们送行是理所当然!”
“你可不要这样说了,们,尤其是大嫂,嘱咐过我,如果这时候你让民源去,让我一定要阻止你。”
“们这样说过?”
“是的!们说,留得青山在,这个家会在,以后会有人为们、为他们添土扫墓。”韩章姁点点头道。
就在玫送李家妯娌去的第二天,部队上下来命令,通他去开紧急会议。他到命令,传令让暂时停留李家庄的全部人员都去。
玫派来的护送人员走后,李家与村民的冲突成就前所未有恶遇,是村民门前通:李家逝去的女人不准葬在李家祖坟地儿。
梅爵通过自己的学生得,对于李家的祖坟地,李家庄子村民不谁说风水好。他们提出李家祖坟既然是风水之地,风水轮转,早就应该让给李家庄子其他门户了。
不葬祖坟那里,梅爵和韩章姁都不能。妯娌们坚守在李家这么多年,默对黑灯孤月,不就是为了最后入归李家祖坟的夙愿吗?梅爵心中好笑:这些村民,目短浅,听风就是雨,也不想想逻辑,若是李家祖坟风水绝佳,佑着一家老小,就没有加官进爵,也不该家破人亡的……转而又觉得妯娌们也可笑,们苦苦煎熬不过为老有所归的理想。现在,们葬在何处对们而言不过是人口中传言的故事,于理想何足轻重。理想是么?是个探索发现的过程,过程最重要,结果只是给人看的灿烂朵,于自己轻如云烟。人生是么,对个人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过程,至于最后盖棺的定论,又何尝不是由他人言说的故事呢?故事在岁月的剥蚀中渐渐模糊,最后可能言说的人都不能出故事主角的字。
韩章姁提议:
“既然司令他们已经帮忙挖好墓穴,那我们就悄悄下葬。”
“好吧,那就赶快!”梅爵也没有的办法,就表示同意。
第二天晨,天尚未亮,梅爵按照大嫂生前所嘱,悄悄的从后园的一株高大的桂树下挖出一个小包,从里面出们的翡翠李子。然后拿到前院,给几位嫂子人一枚,挂在腰间,掖进衣服里。妯娌二人趁着外面街巷没有人把去的妯娌悄悄运到李家祖坟地。然而到了墓地们发现,墓地里一片凌乱,到处是断瓦残砖,已挖好的墓穴也填平了……
一个人匆匆来奔丧的李姝妍见母亲无法葬入祖坟,跪在母亲旁边痛苦不已。原本就一肚子苦水,也无法跟母亲哭诉。一个人来送母亲,不肯让丈夫来,觉得他一瘸一拐的来了,也只有碍手碍脚丢人现眼。李姝婷、李姝娴也来了,见疼爱自己的大伯母、二伯母和四婶都不动了,不和们说话了,不给们吃的了……就忍不住哭泣。但是们姐妹们除了哭,不道该么,也不道该怎么。
梅爵和韩章姁一气之下,找到村办公室,质问他们的不仁不义。没有人把们两人在眼里。他们斜眼瞅瞅这两个势单力薄的女人,一句话都懒得跟们说。
看见他们如此神情,梅爵审度一番后说道:
“人就是你们折腾死的,你们还把墓坑填平了,不让下葬是不是?那好,我们就把死人全都抬到你们家里去!反正这些无处可去的冤魂正想找你们呢!”
梅爵的话果然有效,和韩章姁去没多时,几村里干部派来的人员趁着白天到李家门口趾高气昂而又色厉内荏的宣告:死人不准葬在李家祖坟那里,只许葬在村边的河岸沙滩那里。宣,人就赶紧逃跑了。李家活人没几个了,但是死人多了去。他们不愿招惹这家的死人,只敢欺负活人。
梅爵和韩章姁一听,气的发抖。
李姝妍听了,看看两位婶婶,跪在母亲旁边哭道:
“娘,你命怎么这么苦!入土也不为……”
梅爵一言不发,眼泪滚落。
韩章姁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娘的,河岸的沙滩就像戏台上的戏角,随着雨季的河水来去,沙子起落散聚不定。这些下的贱辈,不是让我们水葬吗?”
韩章姁竟性情豁达,虽然很生气,不过并不纠结起来没,转而平息了怒气,反而又劝慰梅爵和侄女道:
“罢了,人都死了,还是入土吧!追地方是不是祖坟了。否则葬到祖坟,也不会怎样。只们得生。”
“也是——!”梅爵长叹一气,无奈的应声。
梅爵次认三位嫂子的翡翠李子已给们佩戴掖藏稳妥,道,也许日后们的尸骨也难以找到,但是,翡翠李子找到了,也就代表找到了们。个家不会总这样背运,若是李家次荣盛,就把女人们葬祖坟,男人们的坟墓也该迁来。只是这个务都该由李民源来了。
梅爵望着李家满目疮痍的四处,不禁惆怅:儿子么时候能独立支撑自己的天地,那时也就可以把李家的祖坟理修,也许李家就从此兴旺,从新傲立在李家庄子……可是,他么时候能独立支撑呢?他么时候可以兴李家天地呢?我们这一代人怕是很难等到那一刻了。纵然风雨飘摇的日子里看不到那一天,但是个人都应该相会有那么一天,李家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李家应该依然是薪火相传,不会磨灭的吧?可是,又希望儿子背负少点儿,人生轻松些……
梅爵站在堆起的土坟前,不禁感慨道:
“人生是难以预料!想想当年,几位嫂子哪个不是荣华富贵,却到头来,夫去子走,最后的归宿竟然是连祖坟都不得葬入!”
“你们识字的人,就是想法多。无怪乎李家不娶识字的女人当媳妇。你说你们这样想来去的,多累!反正我是过一日是一日,有的吃就开心吃,没得吃就喝凉水!还管他死后是怎么样呢!”
“是啊!你是这个家里我所见到的活得最自在的那个人。你看你虽然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以前,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大院里,一般女人的心态是过不下去的。看看大嫂、二嫂们,上半辈子,若没儿子,也许一天都不生。便是如此还不是照旧争来斗去,一天想着这个多了、那个少了。下半辈子,丈夫没了,儿子没了,万贯家财也没了,生活成了生活,但是生活也没了生活,没了希望。与人斗,累得死去活来,与天斗,瞬息倾覆……”
“这就是命!”
“命?!”
“是啊,命!有就有,没有也!”
“也不见得如愿。四嫂当年没有跟着娘家人走,为的是有朝一日,落叶归,可以葬归李家祖坟。可是现在,们只能屈身沙滩。何其的凄凉。命,不是人可以按意愿把握的。”
“可是们临死前不道自己进不了家里的祖坟。所以是心的走的。不道身后的事了,们也就不必为自己坚守的念想失落难过了!你也不用为们忧心!”
“呵呵,三嫂,就天塌了,你也照样睡得着、吃得香、想得开。我们都缺少你这份豁达!”
“么豁达不豁达的。愁一过天,笑也一过天,为么还要愁,跟自己过不去呢!又不傻……”
“呵,就这一点,们是傻,我也傻……不过们经历风风雨雨,总没白活这一场!”
“风风雨雨没白活?”
“经历风风雨雨,让生命多份色彩,让生命历程多了份实的感,比起早年虚晃的太太身份要有价值吧!”。
妯娌二人边说,边扶起侄女李姝妍。跪在母亲的坟前,一直抹眼泪,始终不言语,两位婶婶扶起来,踉跄离开墓地。梅爵不道怎么慰这个孩子,但是感到,大嫂的离开,会让对李家加疏远……这孩子也在风雨剧变的环境里长大,脆弱而敏感,不过总还有母亲倾心的庇护。而以后,只有靠自己为排忧解难了……尽管如此,也比儿子幸运!
到家院里,面对荡寂寥,梅爵忽然想劝二嫂离开这个家,自己也终于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了。可是离开,二嫂去哪里能心呢?自己又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