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听见许多人经过房侧径往后跑的声音,铭卿说声:
“不好!”
就撇下三哥从屋里飞奔出来,直往后院跑,等他到了后院粮仓见老太爷子正傲然站在粮仓门口骂人,喝令往外搬粮的下人自己狠狠的相互嘴巴……
李忠紧皱眉头俯首的站在旁边,五哥瑞卿也站在一旁,都似想说么,却老太爷二连三的骂人声压得他们张不开口。
铭卿猜测,李忠是奴不该怎样向主子解说此情此景,善良的他怕免伤及他人,又要把错揽到自己的头上。他皱皱眉头,走到父亲旁侧朗口喊了声:
“爹!”
吓得李忠与瑞卿忙往后铭卿。而老太爷并没看儿子,仍气哼哼的说:
“喊么,我还没死!”
铭卿甩开李忠和五哥的手,壮了壮豪迈之气,道:
“爹,现在到处不太平,还不因为饱的饱、饿的俄。我们家这么多粮食,散出去一些,只当是积德行善不好么!”
“是啊,爹!破财消灾,终是件好事!”瑞卿忙帮口道。
“屁!你们行善,拿我的东?”老头子瞪圆了双目吼道。
老太太同儿子儿媳妇们也赶来了,见老头子这猛虎护子般的架势,都有些胆怯,犹豫三,都不敢说一句话。最后,还是老太太走过来劝道:
“这一天,一睁眼就没稳过,你就不能省省力,少吵嚷点儿!”
“妇道之见!”老头子瞪着眼珠子,一句话仍出来堵住了苏氏劝阻。
这架势分明要起战火,铭卿喘了一口重气,硬硬的语气说道:
“爹,那好吧!我他们把粮食全搬来。不过——要是来抢粮的人来了,那时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规矩;怕是不止不会有留给我们吃的份儿了,家里其他东能不能给留着,都说不准;而那些人杀人火的,怕是跑到庙里是躲不了的!”
老头子听了这话,转头看着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么也没说。
李荣卿听了,忘了爹就在眼前,挤过来惊疑道:
“弟,听这话,你好像见过那些蟊贼?”
铭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苏氏看见老点头,吓得变了脸色,过来一把抓住他,问道:
“老,那群贼人有没有伤着你?你怎么碰上那些杀人魔王了呢?”
铭卿听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母亲,没说么。
瑞卿在一旁忙向母亲解释道:
“娘,那些人是人,也不是么鬼怪。他们只是没饭吃,这么的。这几天,我和弟不巧碰上了他们,答应把我们庄上的余粮散给他们点儿,你看,他们就没来我们这儿捣乱不是!”
瑞卿本意是借向老娘解释的机会提醒老爹,可没想到把老太太给吓坏了,就见母亲脸色骤然苍白道:
“这几天你们不归家,是蟊贼抓去了?哎呦呦,这么说,他们找不够粮食,可能还是会来!老头子,快,快,散粮吧!”
“鼠目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么!李忠,去把库里刀枪都出来发给壮劳力……”
“你,有枪就不怕了?好,你不怕,我们怕!”
苏氏老太太显得很激动,毫不畏惧丈夫的铁硬态度。这在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瞪了一惯在家中惟我独尊的李长炳一眼,吩咐不进退的搬粮食的下人道:
“你们,往外搬!”
然而下人们瞅瞅老太爷子,都不敢动身。
铭卿和瑞卿没想到母亲会同意散粮,而这样坚决,坚决得与父亲成了僵局,这让众人一时不该如何。
就在众人沉默着都僵在这里不如何是好时,门房的赵来顺,慌张的跑来,弓腰站在李长炳面前,表情奇怪的看看他,小声的说:
“老太爷、老太太,张家来人了,在前院等着要见您!”
尽管声音小,但是李长炳老夫妇能听见,人也一样能听见。只是这话让所有的人都惊讶和意外。
苏氏突然掉下泪来,自言自语道:
“谢天谢地!”
不满的嗔问道:
“老太爷,来客了,是不是我们妇道人家去替你待客啊!”
递了个眼色给长子李荣卿。荣卿忙过去劝道:
“爹,我们到前头去看看吧!这里没有爹的吩咐,谁也不敢搬东的……”说搀着父亲往前去了。
李长炳虽然不想把这儿仍下,可想到天的日子,又不能扔下张家的来人不管,也就顺势到前头去了。众人也跟着往前头去。对大多数人来说,好瞧的风景应该是在前头了……
看见老太爷走了,铭卿同瑞卿忙让家丁继续往外搬粮食。可谁也不敢动,气得铭卿直跺脚。二房季氏往前去时,故意落后。待众人走人了一距离,头喊道:
“弟,还不快到前头去看看!儿可是你娶亲预备的日子……”
铭卿假装没听见。而平日跟着他的李诚、李相互递了个好奇的眼色,也没跟铭卿招呼就随众人前去看竟了。
瑞卿见家丁们不敢搬粮食,只得跟铭卿说:
“让他们歇歇吧!看来得让爹松了口行!”
铭卿紧锁着双眉说:
“爹是宁愿东躲藏,也不愿散财聚义!让我想不明白他这是聪明还是糊涂!”
两人叹着气,望着天。
天中浓重的青云薄了,所以白亮了许多,似乎边的太阳还要露出脸的样子。
“要是爹不松口,我们还是来硬的?”铭卿仰望着天问瑞卿。
瑞卿摇摇头叹道:
“怕是不妥当!要道爹这辈子单手擎天,也不易!何必让他呛这口气!否则,有个长短,那我们可就是不孝啊!还是缓缓,想个两全之策说吧……”
铭卿听五哥这样说,忽而愤愤不平道:
“他何止是不易,而还专横!你看看这亲,么事呀?简直笑话透了!我不在,照样迎娶,也不娶给谁?娶就娶吧,还弄个前怕狼后怕虎,一下子迎两位。这还有家规在:么李家男人一向只……”
铭卿正在抱怨着,李诚、李飞似的跑来,边跑边大喊道:
“老爷——!老爷——!老爷!”
铭卿闭了嘴拧着眉,装作没听见他们惊慌的嚷。瑞卿转头责问道:
“瞧瞧你们两人的样子!来不像话了!么事?值得这么没有礼数的大呼小的?”
他们两人并不理会这五老爷的责怪。李跑在前头,来到铭卿眼前,气喘吁吁的道:
“那个,张……张家的……白贞小姐死……死了!”
铭卿愣了愣神,问道:
“你们说么?”
“张家,小姐,死了!”
“白贞?死了?”
“是啊!老爷!”李诚喘了喘气,站在旁边补充道。
“谁说的?怎么会呢?”铭卿一惊,而后顿时觉得脑袋里的,甚至不道自己在说么了。
“前边来了位老太婆,在老太太屋里,哭哭啼啼的,说是……张小姐的奶妈。说张家全都给蟊贼烧了……”
瑞卿不解的自语道:
“怎么会突然间起那么大的火?一家子都来不及逃生?”
李诚却话道:
“那老老太太说是蟊贼的火……”
不等他说,铭卿就神混乱的吼道:
“不可能……”话没说,他脸上却滑下泪来。
瑞卿的双目也湿润了。毕竟张白贞和他们都是从小就熟悉的人,彼此虽然不是亲人,向不同,却还是情同手足的,而一直以来,他也同家里人一样把张白贞视为家人的,想不到一场大火就从此人面不见,阴阳两隔了。也许看见一陌生的走了,会仅仅报之以同情;但是一位熟悉的人走了,是多沉重的心理负担。他怀着沉重而又慌乱的心情往前院走,经过园时,恍惚看见妹妹在桂树下哭泣,一定是也道了张白贞的恶讯……
是的,李家的独女儿也听说了张白贞的讯息。李丹姊的丫头珍儿恰好到老太太在这里东,看见热闹,左顾右盼见无人注意,也过去凑,伸长耳朵听来者哭诉张家的遭遇。听闻明白后出了屋子,就飞脚到李丹姊那里,禀告了听到的张白贞的死讯。
李丹姊吃了饭,闲散,来到园,正桂树下喂鱼,听了恶讯后失神惊恐得样子,吓得丫头们忙住又喊又、又摇又晃,天缓过神来,“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李丹姊为失去友伴痛哭时,氏刚从避难的紧张中缓过神来,正喝着茶,听红儿报说张白贞出事了,张家出事了,手中的茶碗差点儿跌到地上,隐隐不顿时在心底蔓延。穿戴好起身去上房。出了门,却不自觉的朝二房走去,走了两,停住脚,吩咐红儿:
“去二房问问,二太太在不?”
红儿小跑着去了,很快又跑着来道:。
“老妈妈说二太太上房去了,走了不多时。”
氏点点头,转身匆匆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