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死讯(1 / 1)

昭宣路人甲 那那 0 字 2021-08-21

 刘病已认定他们两人是朋友之后,就经常来找王蘅君说话,只是要瞒着余长御和张令丞,搞得偷偷摸摸的。刘病已的谨慎让王蘅君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她还是不希望旁人发现自己与汉宣帝从往过密。刘病已躲着人,则主要是因为担心张贺的教训与反对,毕竟自小他就被张贺教育要远离皇帝叔祖及他周边的所有人相关人士。两个人各有各的理由,在这一点上竟然在无形中达成了默契。

事实证明,汉宣帝刘病已不是个让人讨厌的玩伴。当他咋咋呼呼地出现在王蘅君身边,总能带来一些有趣的信息,让她的未央宫生活不再苍白而乏味。虽然表达欲极其强烈的他有时唧唧喳喳的,像只小鸟,不过,却是一只令人快乐的小鸟。当刘病已被老师东海腹中翁惩罚,打了手板,就会捧着又红又肿的手掌来找王蘅君。他愤愤地痛陈着自家老师的“阴险狡诈”,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和同伴张彭祖对付这个老头子的精心计划。然后再下一次,则又捧着自己可怜的手掌巴巴地回来继续痛斥腹中翁的“老奸巨猾”。

听多了这对师徒斗法的桥段后,王蘅君发现,汉宣帝和他时常提及的张彭祖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要是放在现代校园里,根本就是刺头中的刺头。他们虽然答应了张贺去上课,但是对这位老师还是抱着先“考核”再上岗的打算,要等腹中翁通过了他们的考试,再来谈尊师重道。也亏得张贺为他们俩找的老师厉害,能够把这两只皮猴牢牢地控制在掌心翻腾,扑腾了一个月也没让他们翻了天去。最近,刘病已终于有了服软的趋向,不再红肿吓人的手标志着他没有再和腹中翁搞对抗,标志着他们的课堂终于从“兵荒马乱“转向“歌舞升平”,开始了正常的传道授业解惑。刘病已的絮絮叨叨中也会有许多有用的信息。比如,才因为假太子案而名噪长安,前途无量的京兆尹隽不疑忽然暴毙,长安遍传太子索命的荒唐留言。再比如,上官家全城大索她家少夫人的贴身婢女梓儿,悬赏达五百金之多,长安为之哗然。又比如,丁外人今日又在街市上纵马踩踏,伤及行人,百姓咒他速死……这些奇闻趣闻八卦新闻让王蘅君可以稍稍多了解一些外面的动态,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妨碍了对今后生活计划的判断。这又成了王蘅君不再排斥与他接触的另一个原因。

相处愉快的同时,王蘅君也好奇于一件事。就算刘病已是个好相处的话唠吧,可他怎么偏偏就老来找只有两面之缘的自己唠嗑呢。怎么不去找他的平君姐姐?不去找其他人。她趁着某次聊天气氛还算愉快,拐弯抹角地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然后得到了另她无语的答案。却原来,刘病已本来一直是找许平君唠嗑闲聊促进感情的。只是,一方面,刘病已年纪渐长,许平君又已订婚,考虑到欧侯家的看法以及影响,许广汉和张贺都认为刘病已不宜再频繁地出入许家。另一方面,假太子事件之后,霍光对刘病已在宫外的行径盯得很紧,去腹中翁处就学的代价之一,就是上完课立刻回宫。等于说,为了杜绝假太子案的不良影响,刘病已这位曾孙被暂时性限制了自由。

留在宫里的时间长了,又没个人说话,对于喜好交游,朋友不少的刘病已来说,实在太过难耐了。于是,他便把一腔倾诉**发泄到了新交的朋友,王蘅君身上。解释完后,刘病已还很是怀念地说了一句:“可惜平君姐订婚了,以后就没机会像以前那样和她彻夜长谈了。只好来找你了。”得,敢情她还成了许平君的替身了。……霍荇君寿宴之后,椒房殿难得平静了一段日子。也不知皇帝用了什么办法,盖长公主竟然明里暗里地释放出了善意,这颇让服务与椒房殿的众宫女宦官们松了一口气。背后少了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连王蘅君都感觉轻松不少。这日,王蘅君提着一小袋跳棋棋子走在椒房殿的走廊上行走着。上官菀君新近迷上了跳棋,有人陪玩的时候,她就与人对弈,无人陪玩的时候,她就把玩着那些红的绿的琉璃珠子。今日恰好昭帝在,上官菀君便拉着他的衣袖要求对弈。打开了棋盘,才发现缺了几颗棋子,大约是上官菀君不知何时玩丢了。好在王蘅君早有准备,当初请人制作的时候,就多要了一些棋子备用。于是,她匆匆到了自己藏东西的偏殿取出袋子返回正殿。眼看正殿在望,王蘅君抬脚要往里跨,却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险些跌个五体投地。还好,她背后那人身手矫捷,一个闪身到她前面把她给托住了。王蘅君狼狈地抬起头,发现来人竟然是金赏。这个英俊少年此时脸上满是焦急,全然没了平时的淡然与风度翩翩。金赏见王蘅君站直了,低声说了一声抱歉后,又急匆匆向着大殿里面行去。

王蘅君跟着往里走,见到金赏附到刘弗陵身旁耳语了几句后,刘弗陵也是脸色大变。

“弗陵哥哥?”上官菀君扑在刘弗陵的身上,好奇地仰着头。刘弗陵面色不佳地把缠在自己身上的上官菀君放心,安抚道:“菀君乖,朕前朝有点事情,先不陪你玩了。”上官菀君满脸失望,只得乖乖挥手与刘弗陵告别了。刘弗陵与金赏的匆匆离去,让留在椒房殿的王蘅君一头雾水。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莫非匈奴打到甘泉宫了?刘弗陵走了之后,一直到了晚上上官菀君安睡都没再回来,只叫人带了一句话回来,说请余长御留宿椒房殿,照料上官菀君。于是,王蘅君只好一个人回到掖庭的住处。推开房门,才点亮油灯,忽然发现有个人影被烛光映在墙壁上。王蘅君吓了一条,连忙转过头,定睛一看,才松了一口气。“是你啊!”王蘅君拍着胸口,说道,“大晚上的,人吓人会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刘病已很豪爽地拍了拍王蘅君的肩膀,说道:“我什么都没做,就坐着等你回来,哪里吓人了。你胆子这么小可不成。”“你胆子大。”王蘅君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么直勾勾进到房间里来,万一余长御回来,我看你怎么解释。”“嘻嘻,我知道她今晚肯定回不来,所以才敢进房间的嘛。”刘病已笑嘻嘻地说道。

王蘅君一听,忙问道:“你知道出了什么事?”“不但我知道,可能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除了你们椒房殿。”刘病已撇了撇嘴,说道,“今天下午,上官家少夫人的马惊了。她从马车上摔下来,死啦。”“什么?上官家的少夫人?”王蘅君心中一惊。“对啊。”“那不就是……那不就是……”王蘅君因为太过吃惊,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了。

“就是大司马大将军的爱女,皇后娘娘的亲母。”刘病已帮她接口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