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打了底,苏悦儿也就不客气,当下请丫头婆子们都出去后便说到:“月儿有什么说什么,若冒犯与不妥之处,还请大家包涵勿怪!按说公爹的提议老祖宗已经定下了,但孙媳觉得这样未免是赌运气了,万一天不好,晚稻收上来的晚,怎么办?万一我是筹到银子,但却高价收购,遇上挑事的抬价,不够筹措怎么办?万一半道上遇到劫匪,出了岔子怎么办……”
“我说大嫂,您顾虑是对的,可也不至于样样那么倒霉吧!我们可是白家,收粮何时晚过?再说了高价收购,我们又不是明面上的,哪里就会遇上抬价的,而且遇上劫匪,也就大哥那次莫名的遇上了,再没出过事,一直都是海家在运送,您未免担忧过度了吧!”
“过度?”苏悦儿才知道自己不是过度,以她那似炭的人品,遇到这些再正常不过了,几乎不出意外对她而言才叫做意外:“二爷,咱们是看天吃饭的,以去年的洪灾就看的出来,有些事不是咱们能控制的,老祖宗英明让咱们减少了损失,但不代表这灾就没来,灾荒一过,多半随之而来的就是百姓失地,流离失所,外加瘟疫肆虐,这种情形,种下早稻的田,怕是有所减少,劳力也失的话,只怕今年的早稻也不会是个丰收的样子,只怕是欠收的。WenXue而且瘟疫横行,百姓心慌,只皇上设粥棚,也怕难以安抚,赈灾之粮一上,未必就全数的到各地方,更是难到百姓手里,皇上的一片爱民之心,也不过肥了那些发灾难财的人……”
“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我们又不是官家,何意操心?再说了,你说这些做什么?”二爷在旁嘟囔,苏悦儿一笑便言:“二爷,老爷为什么要先给予宫中,只怕不是简单的怕上面怪罪下来吧,毕竟若闹起民变来,只会比显示皇上爱民之心更重,而若因此获罪,白家只怕百年基业也能弹指间化为灰飞。老爷,月儿猜,您是希望皇上此举真的能帮到人,更是安抚下百姓惶惶的心,也因此和百官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指望着万一有什么,大家还能互相照应,对吗?”
老爷闻言有些惊奇的看着苏悦儿,末了摸了下胡子点了头:“不错,我是这个心思。”
“那月儿倒觉得,应该还有个法子会更适合眼下的情形!”说着她问老爷:“敢问老爷,户部尚书可是个忠臣?可是个爱民如子并不贪墨的人?”
老爷点点头:“和大人爱民如子,我钺国百姓尽知,今次赈灾便是他提议的,而且和我商议时,也有痛恨层层盘剥之意,还说看能不能让海家将米粮直接运抵各司粮仓,好在路上,免得被层层克扣。”
“那若是这样就好办了。”苏悦儿当下冲老太太言到:“月儿的意思是这样,宫中要银共数为十万零五百两,其中宫内自用只是一万石,而早上老爷也说了,宫内历年都有用不完的粮,以陈换新不说,每年还在零整数,显然是年年都富余出来了不少,只是或留库存,或是有硕鼠昧了去,但总不至于宫内会缺粮一个月不是?至于禄米为三万四千五百石,这个是官员的俸禄,谁也少不得,但若迟上半个月,应该问题不大吧?所以当前首要便是五万六千石的赈灾粮,月儿提议,老爷去见户部尚书,请他上奏于皇上,就说皇上爱民如子,也希望百姓能得益感恩,无奈流民渐多,恐其有乱,而只一些兵勇押送却不够皇家威严,不如请皇上调拨一些精兵送这些赈灾粮分抵各处,沿路可高举皇家赈灾的照牌,并叫人沿路高喝皇上送递各省各府州各乡多少粮,让百姓心里有数。而且若皇上愿意还可以叫亲信大臣随行,路上遇上富户们,也可以赐宴获陪使其得份殊荣,但必须以捐献赈灾银子多少来获得资格,当然这个就不必细说!”
苏悦儿只是想到名流喜好的慈善晚会,若能得此举而帮助到那些苦难的百姓,便很乐意的说出来,但这个不是重点,所以她又接着说她的,但是她还是注意到,此段话一说完,老太太和老爷对视的眼眸里却飞出一些喜色。
“户部尚书,可以委婉的说,赈灾是大事,首先应该以全部的精力来先弄好这个,然后才是禄米发放,等到百官禄米拿齐了,再给宫里送进米去,相信这一个顺序弄下来,时间上完全错的过来,而我们也能先省出来四万四千五百两给各处发货!老爷觉得如此可行?”
白德厚这会其实很兴奋,听到苏悦儿问,便是笑言:“你说的很不错,以和大人的事事为百姓福祉来看,应该是成的,只是少不得,我等下就要去拜访看看。”
苏悦儿笑着冲老爷福身当谢后接着说:“先省下的四万四千两,加上库里还留下的四万九千五百石,加一起,可就是九万多石,这不就够二爷先给各处发货了吗?也不会因此而出了乱子,若是能余下个几千石,三个粮库里,各摆一些,也不会看着是空的,叫人担心。只是少不得要动下家丁看护,免得有人发现咱们粮仓是空的,图惹是非。这么一来,咱们两边的难处就先解了,各有半个月的时间去筹备三万四万五百万石,和一个月后的一万石。咱们慢慢的收,点点的进,就不会又急又多,让那些散户们发觉而抬高价格,而且我觉得,以二爷的本事,也可出面和一些散户谈谈,给咱们供米的事,咱们要的是大宗,他们虽不是咱们的租户不交粮,但这样散卖着,也总不是大宗,想必卖不到多少钱,而且还要一年的辛苦,若二爷去跑跑真的拿下这些散户,大宗的收了来,他们图个一笔收获,也可得闲,咱们也不必就是高价收购了!而且银子的事,我会想办法,到用的时候拿出来,相信这事也就能顺当的过去了!”
苏悦儿面面俱到的一席话,听的老太太是一脸笑意。而太太、二爷、二奶奶却都忍不住对视一眼后只能点头应承着,不过二爷还是憋了一句话说出来:“大嫂的法子说的极好,我听着也觉得不错,但所有的前提可是要宫里先能缓下宫中供奉和禄米啊,宫中俸禄,我且不说宫里的人惦记与否,只说禄米便是百官的俸禄,这事万一弄不好,只怕我们白家会得罪了百官,日后难做啊!”
这句担忧,霎时令大家眉间相蹙,苏悦儿见状便接了一句:“说难也不难,求的是户部尚书,由他去向皇上要恩惠,咱们白家不图功不就是了。再说了,可以让户部尚书在朝堂上先给百官戴些高帽子嘛,什么爱民如子啊,忧心忡忡啊,舍己为人啊,总之只管夸他们好,为他们请皇上夸赞,然后末了说缓个半个月,又不是不给,他们能多难?而且就算有真的很穷的官,只要户部尚书派人核查,却是家里揭不开锅,也可以先支取些,咱们大不了多给户部五千两先备着嘛!”
苏悦儿说完这些话,二爷也不吭声了,只剩下老太太一个劲的赞道:“好,好!就按这法子来,月儿你好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