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章东喉头蠕动,因为家眷中还有几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孩子,其中一个据说是左良玉的独子。
武定皇帝已经开始穿戴铠甲,他从左良玉大帐中选出件鱼鳞甲给穿在了最里面,正在披戴棉甲。
刘招孙头也不回道:“章麻子,当初朕放过吴三桂,沈炼饶了那天津卫军户,他们都是怎么对我们的?你,都忘了吗?!”
“斩草就要除根,这是朕害死五万多人才学到的道理,杀!不惧老幼,一个不留!”
章东沉重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拎起雁翎刀,朝后面走去,大帐之中,顿时响起一片哭嚎声。
“末将遵命!”
武定皇帝开始在外面套锁子甲,谭二扛着张长牌走进来,扑哧一声响,一颗人头高高飞起,滚落在帐篷角落。
谭二不敢看向那边,只是大口大口喘气。
刘招孙接过长牌,挥斥谭二退下。
他左手持盾,右手执刀,脖颈护甲左右各挂着一个十斤重的铁锤。
中军卫队卫兵不顾周围苦苦哀求之声,又是一刀下去,左梦庚身首异处,脑袋滚到刘招孙身后,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在死死盯着眼前天神般强壮的武定皇帝。
刘招孙面不改色,仿佛对近在咫尺的杀戮充耳不闻,他穿戴完铠甲,将雁翎刀比划两下,怒道:
“轻了!换!”
卫兵从连忙大营扛来把一丈三尺的二十斤重的狼牙镐,刘招孙拿在手里掂量一番,再次摇头:
“再换!”
雁翎刀挥下,女眷尸体轰然倒地,巨大的烛影引得帐外看热闹的辽西兵一阵惊呼。
杀戮还在继续。
两名卫兵还要再去寻觅,刘招孙想起大帐背后药王庙里那尊岳武穆雕像,叫住卫兵,大声道:
“不必再找了,去药王庙把岳爷爷手上那把沥泉神枪扛来!朕今日便用它杀敌。”
卫兵相互看了一眼,连忙出去找寻。
“你这暴君禽兽,也配用岳武穆的兵器!”
耳边响起一个愤怒的骂声,原本气定神闲的刘招孙忽然停住,他微微抬头头,在帐中找寻起来。
章东按住那女人头颅,也不废话,举刀劈砍,背后忽然传来皇帝询问声。
“慢着,你,是何人?”
那女人蓦然抬头,章东见到女人面容,顿时吃了一惊,手中雁翎刀咣当落地,砸在散落的银锭上。
“可恨妾不能为吴总兵留下血脉,吴家从此便要绝后,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原来是吴三桂小妾,刘招孙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湮灭,他冷漠的挥了挥手,示意章麻子继续。
章东盯着那女人,竟然一动不动。
武定皇帝拎起铁锤,背对烛火,朝这边走来,魁梧的身躯在女人身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他两步便走到吴三桂小妾旁,不由分说抡起铁锤,女人昂头怒视这个白发暴君,眼中充满怨恨。
十斤重的铁锤呼啸而下,擦着女人散开的发髻,重重砸在地上,嘭一声响,在地上砸出个半尺多深的巨坑。
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最后时刻,武定皇帝挪开了铁锤,他身子也因此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张嫣?”
刘招孙呆呆望着这张愤怒怨毒的脸,眼前这个自称吴三桂小妾的女人,长得竟然和诰命夫人张嫣完全一样。
“你是何人?”
“吴总兵正妻,江淮民女,陈圆圆!要杀便杀。”
章东愣在当场,若非刚才这女子抬头望向自己,他根本不会发现。
两名卫兵扛着沥泉神枪出现在门口,两人都是气喘吁吁,临清西门药王庙岳武穆神像上的这杆大枪杆有碗口粗细,重达五十斤,据说是成化年间本地商会出资用精铁打制······
刘招孙单手将长枪托起,轻轻拂去枪身尘埃,借着微弱烛火,穿越百年,枪刃兀自泛着寒光:
“神兵配名将,把你藏在庙里落灰,实在可惜了,今日便随朕一起饮血吧。”
武定皇帝回头望向陈圆圆,语气柔和道:
“美人亦当配英雄,吴三桂无耻小人,祸国殃民贪财无度,已被诛杀,这种鼠辈,你不必为他去死!朕,赦你无罪。”
武定皇帝说罢,将漓泉神枪别在自己肩头,拎起长牌,只身出了大帐。
夜静人稀,兵戈扰攘。
刘招孙一气把六十四路断魂枪刺下来,而后拄着枪,望向远处炮火弥漫的广积门城头,想起当年在均州武当山下的威风,大手忽然抓起渐渐开始炽热的漓泉神枪,扬天长啸一声:
“杀!”
朝黄得功炮兵阵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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