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自蒙召以来，探听刘贼手下沈炼、林宇等爪牙，与倭国有深仇大恨，开原计划与倭国开战，就在最近。”</p>
几名宫女忽然朝这边望来，李邦华连忙停住说话。</p>
李明睿高亢有力的声音在四周回荡：</p>
“王二纠结流贼，操刀械，以墨涂面为志。至澄城县城下，率众攻入县城，诛杀知县张斗耀······”</p>
庶吉士念了一会儿，李邦华压低声音继续道：</p>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皇上不可不长虑！若放任刘贼伐倭凯旋，其声望日盛，到时行僭越篡夺之事更如虎添翼，不堪设想矣！”</p>
十二岁的小皇帝被这话惊住，强装镇定道：</p>
“此事重大，未可轻言。”</p>
说到这里，朱由检伸手指了指上天，担忧道：</p>
“上天可知？”</p>
李邦华鼓励道：</p>
“天命微密，全在人事，人定胜天，皇上诛杀刘贼，此举正合天心，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况事势已至此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p>
朱由检听他口气，知道是有计策：</p>
“以李卿之言，该当如何？”</p>
李邦华朝庶吉士使了个眼色，李明睿又从御案上拿起另一份奏疏，接着念道：</p>
“臣惟率土贡赋，臣子职分；自非万分急迫，何敢呼天妄籲。臣在围城（成都）之中，与奢安贼众相持，已有两百日。先后集众五六万，惟经费不足，与布政使臣周著毫厘必较，已措过银十万余两，数又不足，共立券书········”</p>
四川巡抚朱燮元四月份从成都八百里加急送来塘报。</p>
这封求救塘报上还有诰命夫人秦良玉的署名。</p>
不过，奏章到了内阁，便被许显纯扣下。</p>
平辽侯一直不知道西南战事。</p>
“皇上，为今之计，有上中下三策。”</p>
“上策，陛下出衣带诏，号令天下，兴兵除贼，眼下宣大、陕西、陕西边镇主力尚在，足可与刘贼一战，何况还有江南百万强军；中策，厚赏刘贼，允许其返回辽东，从此之后，以朝鲜国为例，作为大明东藩；下策，派遣死士刺杀刘贼。”</p>
朱由检听完，沉默不语。</p>
他抬头望向还在朗读奏疏的李明睿。</p>
李明睿一口气读了两份奏疏，已然口干舌燥，放下茶杯，继续读道：</p>
“恳求皇上愍念西南重地，涂炭已极，且蜀安而邻省皆保。蜀存而常赋自充，安危得失，所系匪细，伏乞俯允再发帑金八十万，差官陆续解发川中。”</p>
半年多前的奏疏，到现在才让皇帝过目。</p>
不知成都是否已被反贼攻陷。</p>
想到父兄给自己留下的这堆烂摊子，朱由检只觉茫然失措。</p>
李邦华的上中下策都不可行。</p>
刘贼势大，紫禁城中不知多少刘招孙耳目。</p>
以天启现在的实力，根本无力控扼京师。</p>
若是杀了刘招孙，开原那些骄兵悍将，到时候还不得把京师掀个底儿朝天！</p>
这群武夫杀人起来，绝不会比刘招孙手软。</p>
召集天下强军就更是痴人说梦。</p>
宁远之战后，九边精锐，近半已投奔刘招孙手下，还有什么精锐。</p>
其他边镇已成墙头草，在开原军破灭之前，陕西山西那些军头绝不会站到朝廷这边。</p>
朱由检环顾四周，见几个监视自己的太监、御史暂时都不在，急切道：</p>
“朕虽年幼，却知行刺绝不可行，卿等细细考量，以后再议。”</p>
李邦华叹息一声，感慨自己良策不为人主所用，正要辞别皇帝，只听天启叮嘱道：</p>
“此事重大，不可轻泄，否则治尔等之罪！”</p>
李邦华连忙道：</p>
“此皆臣之谋划，安敢泄露？但请皇上早做圣断！毋使流贼戕害大明。“</p>
这时，李明睿终于快要把求救奏疏读完：</p>
“容臣与督臣会同三省大兵，克期翦除，擒献首恶，用张天讨，奠安地方，蔺贼既平，则诸侯边又易抚戢。西南半壁可复睹太平景象矣。泰昌三年十二月三十日具奏。</p>
朱由检忽然很同情这位还在成都坚守的大明忠臣。</p>
他灵光一闪，拍案而起：</p>
“何不遣平辽侯去西南剿贼？两虎相争，必有一失！”</p>
注：</p>
1、摘自张居正奏疏十《谢圣谕存文并赐银两等物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