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p>
刘招孙计划在杨青儿抵达京师之前将军政事务处理完毕。</p>
勤王入京后，开原军一刻不停继续扩张，招收挑选北直隶各地的流民以及失业的纤夫。</p>
北运河交通渐渐恢复，袁崇焕率开原军驻守济宁，负责维持山东局势。</p>
戚金和一众训导官们每日忙忙碌碌，加紧训练新兵。</p>
由于兵饷充足，从五月到七月，两个月间，开原军又扩编了两个近卫军，分别为近卫第七军、第八军，兵额为八千人。</p>
刘招孙每日忙忙碌碌。</p>
协助皇帝批阅奏章，巡营、搜集查阅倭国情报、和邓长雄王二虎他们制定登陆作战计划·····</p>
七月间，刘招孙每天忙到凌晨，每当躺下休息时，听到金虞姬和女儿传来低沉鼾声，他便觉得是最大欣慰。</p>
第二天辰时（五点）不到又起来批阅奏章。</p>
这样熬了半个月，旧疾终于复发，在七月二十日一天，批阅奏章时，只觉头重脚轻，一头昏死过去。</p>
再醒来时，金虞姬梨花带泪，哭哭啼啼道：</p>
“官人近来头晕眼黑，力乏不兴，气血虚弱乃五劳七伤所致，肝虚则头晕目眩，肾虚则腰痛酸软，夫君春秋鼎盛，不可偶以一时驰骋之乐，衽席之娱，而忘保身之术········（见注释1）”</p>
刘招孙强压住怒火，对她笑道：</p>
“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官何时肾亏了，这些话都是谁说的。“</p>
“太医院御医。”</p>
“太医院？本官没事，只是昨日太困了。”</p>
金虞姬兀自不觉夫君愤怒，笑吟吟道：</p>
“是啊，官人，据说那个吴先生只是听老宋头几句话，便立即给夫君找到这病灶了，果然是神医。”</p>
刘招孙无语。</p>
从二月开始征伐辽西，恍恍惚惚，他已经半年没碰女人了。</p>
就这样也能肾虚？</p>
他早听魏忠贤说过，京师太医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p>
否则也不会发生红丸案这样的荒诞事情。</p>
他料定老宋头必是被这太医院名头唬住。</p>
“想要从太师府骗钱，没门。”</p>
想到这里，平辽侯转身从案几上拿起把夹胡子的夹子，准备唤来沈炼，让这位锦衣卫出身的狠辣角色带庸医去敬事房，让这位庸医知道，什么才叫严重肾亏。</p>
金虞姬抿嘴一笑。</p>
“平辽侯好大官威，吴先生不过是说了几句，何必要责罚，妾这段时日不在，官人一人在外，春宵难眠，是不是夜夜笙歌，所以才虚了？”</p>
刘招孙听了连忙解释道：</p>
“什么官威，此人口无遮拦，不该说的到处乱说，这下好了，要不了多久，整个京师怕都知道本官肾虚了。”</p>
他忿忿不平道：</p>
“说是庸医，还抬举他了，本官半年多不近女色，不过近日熬夜多了些，哪里会肾虚？这庸医还遣词造句来羞辱本官。必须得治他。”</p>
金虞姬收起笑容，连忙劝道：</p>
“那也不行，人家也是一番好心，妾听老宋头说过，这吴先生先前还是个举人，后来厌恶官场风气，弃官从医，他医术高明，连老宋头都称赞不已，”</p>
“弃官从医？”</p>
刘招孙皱眉道：</p>
“他叫什么名字？”</p>
金虞姬回忆了一会儿，抚掌笑道。</p>
“吴又可。”</p>
没想到穿越后一直能碰见名人。</p>
刘招孙前世看过远征老师主演的大明劫，对吴又可这个历史人物可谓记忆深刻。</p>
如果真是吴又可，那倒也能理解，史书记载此人“性情狷介，不为人俗”，所以才能当着众人面说出平辽侯肾虚这样的话。</p>
“罢了。”</p>
刘招孙摆摆手：”既是吴先生，便罢了，这次就不用让他肾亏了，这就召到这里，给我治病！”</p>
金虞姬大笑。</p>
刘招孙见她柳腰摇曳，轻轻咳嗽一声，示意金虞姬注意下形象。</p>
他朝外面喊了声，沈炼带着两个卫兵立即走了进来。</p>
沈炼神情平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p>
平辽侯难掩尴尬，对他道：</p>
“沈念，你去宫中走一趟，托杜公公请吴太医来府上，给本官瞧瞧病。”</p>
沈炼转身就要离去。</p>
刘招孙叫住他，叮嘱道：</p>
“借用杨经略那台小轿，不得让外人看见，去宫里就说，本官只是偶然风寒····”</p>
沈炼心领神会，记下平辽侯口令，临走不忘对刘招孙神秘一笑。</p>
“平辽侯放心，沈某懂得。”</p>
刘招孙望着这邪魅一笑，心里咯噔一下。</p>
忽然就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个某味地黄丸的电视广告，自己立即脑补一句新台词：</p>
“开原牌肾宝片，他好，我也好。”</p>
当日，吴又可从皇城赶来，一番望闻问切后，吴神医推翻了自己昨日的诊断，并当众向平辽侯请罪，表示病人目眩并非因为肾虚，而是因为操劳过度，也没有所谓“耽于女色，房事过度。”。</p>
刘招孙听他又说到肾虚，气得脸红一块青一块。不过一众手下都在场，他也不好发作。</p>
吴又可给刘招孙开了三副汤药，临走不忘叮嘱：</p>
“刘太傅夙兴夜寐，励精宵肝，不敢宴安，以致身体不宁，汤药只是调理，以后须早起夜卧，养气宁神，不得操劳多度。”</p>
待众人散去，室内只余刘招孙和金虞姬母子。</p>
今日平辽侯休息，寻常政务杂事一概推掉，不去过问。</p>
不知不觉，已到午后申时，金虞姬唤来芍药，让丫鬟将刘雨菲带到院中玩拨浪鼓。</p>
她抬头望见夫君还对着一份地图在皱紧眉头，便走上去，身子挨着刘招孙，双目含情：</p>
“夫君，辽东辽西战事都已结束，你还想要什么？”</p>
刘招孙眉头抬头，随口答道：</p>
“不知林宇他们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到汉城，我在想，吴阿衡他们从哪里登陆倭国，最为合适····”</p>
刘招孙正在专心致志盯着仁川、对马岛、琉球几个区域出神，忽然闻到身边一阵异香，撩拨得他心动神摇。</p>
抬头看时，金虞姬已换上件桃红内腰，眼眸如水，一条水蛇腰根本看不出是生了孩子。</p>
刘招孙见这婀娜身姿，呆了片刻，只听金虞姬道：</p>
“半年不见官人，官人莫非真的虚了？”</p>
刘招孙听见芍药还在院外花园里逗弄女儿，伸手将金虞姬搂在怀中，笑说：</p>
“虚不虚，夫人一验便知。”</p>
注释：</p>
1、原文为卢鸿春劝谏万历皇帝克制女色奏疏《慎起居明诏旨以重祭典以光声德奏》，《万历疏钞》卷二《圣德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