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虎脑海中飞速闪过所有关于此人的所有记忆。
他忽然想起这位民政官,当初刚到开原时,手脚就不太干净,被康监军敲打过好几次。
“还有谁!”
裴大虎一脚踩在铺兵伤口上,痛的他大声惨叫。
“还,哎呀!还有个东厂公公,叫,叫曾·····”
“曾什么!”
魏昭上前又是一记刀鞘。
“曾其孝,许显纯的心腹。”
沈炼走到两人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上已经握了把绣春刀。
铺兵艰难的抬起头,望着沈炼手中的绣春刀,像是见鬼似的,身子挣扎着要往后退去。
“你,你也是东厂的?”
魏昭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沈炼沉声道:“看来,开原出内贼了,这内贼勾结上朝廷,要对平辽侯夫人不利。”
裴大虎神色紧张,上前踩住铺兵伤口,继续问道:
“文登城内的兵呢?汪卫在哪里?!”
“降了!都降了!汪千总率领战兵都降了,还有两百个老兵没降,杀得只剩几十个人了。”
铺兵说到这里,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希望,抱住裴大虎官靴,哀求道:
“不要杀我!你们快逃吧,文登城内都是兵,今天晌午,登州的袁大人和文登平辽侯夫人都被他们抓了,说是下午行刑处死,现在城内外都在抓开原兵,你们饶了我,赶紧逃走,我一定不说出去·····”
铺兵还在絮絮叨叨,众人已是脸色大变。
刚离龙潭,又入虎穴。
这一路走得真是惊心动魄胆战心惊。
裴大虎不等铺兵说完,忽然大喝一声,声如虎啸,接着手起刀落,将那铺兵人头砍下。
众人都被这气势镇住,纷纷抬头看向这位忠心耿耿的家丁头子,默默等待裴大虎下令。
不等裴大虎开口,旁边一个沙哑声音道:
“诸位,事已至此,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老夫以为,还是及早逃离此地,那朝鲜女子怕已人头落地,可惜了袁巡抚,老夫当年在京师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好官啊。”
魏昭见老主人开口表态,连忙在旁附和道:
“刚才喂骡子时听几个马兵说话,只有二十多人没降。加上咱们,三四十人,能做什么?”
登州不是天津卫,备倭军的战力,众人刚才已经见识过了,不像卫所兵那么好对付。一个照面,便杀死他们两人。
“除了这些备倭军,还有登、莱战兵,水营,那些参将总兵的家丁,凶悍善战,比之倭寇,丝毫不差。”
登陆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船老大韩超,此时也开了口。
他带船常年往返天津山东各处码头,对登莱的防务了解甚多。
吴霄见两人都在维护杨镐,心中愤恨,抬手指着魏昭鼻子骂道:
“怕死的就赶紧走,咱们自己人上!别说几千人,就是几万个鞑子,老子在浑河时也没怕过!今日进城宰了汪卫,还有那个姓宋的狗东西!替刘总兵清理门户!”
裴大虎朝吴霄投来赞许的目光,两人一起望向沈炼。
沈炼仍旧神情阴鸷,除了报仇,什么事情都不值得他在乎。
“既然是平辽侯的敌人,便是我沈某的敌人,该杀就杀,不必多言,我和你们一起。”
裴大虎笑着点点头,看向剩余的三个朝鲜人。
体壮如熊的金应河刚刚把同伴尸体掩埋完毕,听到说金虞姬有难,立即背上大弓,翻身上马。
三骑朝鲜骑手如离弦之箭,乘着薄薄暮色往文登疾驰而去。
“杨老爷多保重,若能见到平辽侯,请将今日之事转告于他!”
裴大虎对杨镐说罢,便扬鞭策马,朝金应河追去。
吴霄神情复杂看向杨镐三人,匆匆打马跟了上去。
沈炼牵着左妙晴来到杨镐身前,翻身下跪。
“求杨经略护送此女返回辽东,若能再见,沈炼必效犬马之劳。”
杨镐扶起沈炼,点头答应,他上下打量沈百户一番,充满怜惜道:
“英俊少年!可惜了!可惜了!这一去必死无疑!谁为你家人报仇,哎!”
沈炼亦长叹口气,不再说话,纵身上马,绝尘而去。
最后与杨镐告别的是红毛夷金尼阁,他头戴斗笠,手握西洋剑,腰别燧发枪,造型酷似多年后的美利坚牛仔。
“勇敢正直的杨老爷,这是上帝与魔鬼之间的战斗,作为神的孩子,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德玛(徐光启教名)就交给你了,他是一个好人,除了经常忘记向神祷告……愿上帝保佑你们,阿门!”
杨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