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天才亮,房门就被拍得山响,只听一个清脆而嘹亮的女声叫:“起床了,起床了。”
我一下子就惊醒了。
环顾四周,抚着有些发沉的头,那一刹那,有点不知身在何处,今昔何夕的感觉。不等我回神,本来虚掩的门就被大力推开了,重重的撞击声让我机灵了一下。只见一个身着绿色裙子的丫环大步走进来,朝着我怒目凝眉,道:“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起床,该做活了。”
我掐了掐自己手臂,疼,我确定我没在做梦。可什么时候我必须清早起床去做活?我知道昨晚我在这里面壁思过,可今天怎么似乎就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看着我,说:“王爷口谕,从今天起你是浣衣坊的丫环,第1630号。以后你就是1630,1630就是你,听明白了吧?现在,你马上和我去浣衣坊报到,然后准备干活。”
呵。1630,真可笑。我的名字从最初爹娘给的白玉兰,到现在几经转换,竟然只成了一个数字。
我立刻坐起来,道:“是,听明白了。”
她不耐烦的嘟囔着:“看你挺灵气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呆板呢。走吧。”
呵。我耸耸肩。猛一下从天上掉到地狱,我接受的能力还不够快吗?我的反应速度还不够迅速吗?居然还是呆板二字。
她把我带到王府的浣衣坊,把这里的十几个人召集起来,严肃的说:“大家听好,这是新来的1630,以后你们一起负责洗净这里所有要洗的东西。我说过,洗衣服一定要浆洗干净,熨烫平整,没有任何借口。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说时转向我,说:“1630,你就留在这里,一会有人交待你应当做的活儿。”
众人一哄而散,边走边窃窃私语。她也走了。
我习惯了别人的窃窃私语。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我环顾四周,打量这里,发现这里锅碗瓢盆的,倒有点像厨房。
这时有两个年纪较小的女子走过来,对我说:“你是1630?我是1628,她是1629,也是才来的。”
我朝她们微笑点头。看情景,她们也是新人,新人和新人总是很快能说上话,就像老人总是结成同盟对付新人一样。
那个略高的女子很爱说话,她就是1628,她继续说:“你是今天才进府的吗?是死契还是活契?我和1629都是活契,做够五年就可以出府了。”
哦,我点点头,大致有点明白她的死契活契的意思。死契就是出府遥遥无期了。我呢?算是死契吧。朝她一笑,说:“你们挺幸运,我是死契。”
“是吗?”她面露遗憾,不过很快的说:“死契也不错,价钱高,而且能在王府这样的富贵人家,不用四处滇沛流离的。像我们,等五年之后出了府自由了,不定哪天家里穷,又被卖了,至于能不能寻到好人家,可就说不准了。”
我点头,算是同意。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若说我不幸,她们会说自己更甚。幸与不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甚至,只是一个自我心理感受。
她们被卖,是为了添补家用。我被卖,而且还是廉价,同样是为了家,为了我爹。天涯沦落,如此而已。<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