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红招敛了平时的张扬,低声说“我的老子娘都是府里的,赖着太太的恩典,待我出生后也去了奴籍”
这其中缘由润福倒也听说过,红招的老子陈管事之前是伺候凌柱的,凌柱年轻时候骑马的时候惊到了马,结果飞了起身,是陈管事不顾身危的上前拉住了马,但也因此折了腿。当时红招的娘已经身怀六甲即将临产,凌柱一家无以感恩,就许了陈管事的孩子去了奴籍。倒不是凌柱一家不大方舍不得去了陈管事的奴籍,只是这年头有个府第庇护可是比独自谋生好了去。
“但老子娘在老爷太太手底下做事倒也顺心,只是让弟弟读书努力考了那功名去,而太太在我未伺候小姐之前的时候,给我指了一门婚,就是城东豆腐坊家的儿子,许我十四岁嫁入”
“哦,还有这等事情,是哪家的儿郎这般福气?”润福看着已经被修剪的圆润的手指头,扬起眉毛。
红招苦笑了下。
“这倒不是他的福气,倒成了他的催命符”红招眼泛泪色,低语。
“太太怕给我们指了哑婚,让老爷招了他,老爷见面觉得他还可以早就,就想招了他做幕僚,我也在屏风后偷偷见过,觉得这个人已经比自己所希冀嫁的人好多了,就和太太应允同意了。他那面也派人打量了我,双方就定了这门亲。”
“这不是好事么”杏儿快言快语的说。绿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给小丫头吓得忙不矢低头不语。
“原本是好事,但就砸在我们换了庚帖后的第三天,他,他却突染暴病不出月旬就去了”红招一脸悲伤。
说到这,润福点头示意绿袖带红招去安抚了下,她情绪起伏大了。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的劝说是无用的,因为后面的事情,红招不说,她也都可以猜出来。这年头女孩子未嫁入夫家就丧夫,是要做望门寡妇的。事夫如事天,与孝子事夫,如忠臣事君也。别说别婚另嫁,就是众人的口水也是足够让一个姑娘家寸步难行的。虽然她自己知道这个和红招别说没半点关系,生死事谁能说的明白,只是悠悠众口只单单苦了姑娘家。
稍稍思忖了会,润福也不做声,起身去请了晨安,老太太也知道了选秀的事,也没有说什么,就单单叹了口气“命中有时终须有”。润福看钱氏和佟佳氏也是一番欲说还止的模样,就逗弄了圆圆一会,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中焚着香,袅袅烟尘带着不知世情的雅趣。今日燃的是沉速香,用饭镢上蒸透,在炉上设一铜丝架,离火中寸许,徐徐烘之,其香幽韵而无烟。润福靠了近,挑了下炉火,一瞬间猛了起来,渐渐又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