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擎天再次回到执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了。空寂的执王府在经历了一场寒雪之后愈加的萧索,整个院落,除了流泻的月光被狰狞的枝桠分割成冷冽的琐碎,只有狂风,在执王府内无孔不入,直袭入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只有倾城,感觉不到周围的冷暖,虽然她的冷香阁,暖如初春,可里面所有的人,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春意,心被床上沉睡着的容颜紧紧的掳摄。
呼吸,微弱,却极好的摄住了人的心神。连房间的滴漏之声都声声可闻。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只是仍然有着美丽的光泽,仿若春日迎风摇曳的梨花,微微嘟起的红唇,像在索吻,让人忍不住心神摇曳,却又不忍心去唤醒沉睡的春色。吉祥为她换了红色的睡衣,如火的色泽下面,是掩不住的水光春色,没有一个人,在极度病弱的状态还能给人如此的美感与魅惑,只是这美感与魅惑,不属于任何人,她只是一摸风景,云淡风轻,却又蛊惑人心。\
慕容擎天轻轻地走进,仿若不敢惊扰沉睡女子的浅面。那谨小慎微的惶惑,恍若自己又成了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为了博得心爱女子的一笑,费尽心机,却又担心自己的莽撞,惊扰了她。
睡颜,就那样坦然的绽放在了慕容擎天的眼前。两天,两天没有见到她的容颜,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心底流泻的竟全是她淡然的回眸,心底那丝丝缕缕的牵绊,让他终于在二十岁上读懂了思念的定义。只是这思念如若需要用眼前人的生命来换取,那么,他宁愿向上苍奉上自己阳刚的生命。
就这样静静的,静静地把自己的美绽放在自己的面前,一生一世,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吧?因为他实在是不敢想,当她终于挣开他如水的剪眸,他该如何面对,或者是怎样向她解释自己。
因为事实无需解释。
吉祥看着慕容擎天在倾城的床前注视成一尊雕像,几次想上前奚落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主子。\可是看着他深情的眼眸,自己就不由的心生怯意。她跟随主子多年,却从来未曾见主子对那个女人如此动情,包括娟夫人。可是这个从从小孤苦的王爷,爱上的却偏偏是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女子,更残忍的是,这个女子是因他而死。
“主子,该为倾城姑娘报仇了吧?”吉祥的话语满是怨毒,一个姑娘的称呼硬生生的把慕容擎天和倾城的距离拉远,远的仿若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她是王妃。”慕容擎天转过脸来,看着吉祥,好像要把吉祥吞入腹中一般,一脸的狠厉。
“王爷,皇上说了,准许你们和离。”吉祥的声音变得不再冷冽,但是嘴中淡然吐出的言语,依旧是把慕容擎天冻得失了方寸。气呼呼的逼向吉祥,好似吉祥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
“和离也得等她醒来之后。\”慕容擎天边说边把眼睛投向依旧在沉睡中的倾城,声音却在眼神触及倾城的那个瞬间变得柔和,好像害怕吵醒倾城一般。迹象都不敢相信,自己冷情的主子,会因为一个女子变得温婉起来。
“吉祥,陪我去绿玉阁。”良久,慕容擎天满脸胡茬的脸才有了变化,只是声音苍茫,如阁外冷清的天气。
“我要陪倾城姑娘。”吉祥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的执拗,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底如此的维护这个自己才伺候了月余的女子,只是知道,每次面对他们,倾城给他们的是云淡风轻的微笑,愿意交他们读书识字,弹琴画画,那种温暖,是谁都不曾给过她的,所以在心底,他早就认了倾城这个主子,毫无缘由,只是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到安然。就像今日,也许,绿玉阁会给她真正的酣畅淋漓,快意恩仇,可是,她已经不舍得离开她了,即使是她在沉睡之中,即使是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关切,她还是坚持。\
慕容擎天听出了吉祥的坚决,吉祥自五岁便跟随着他,这是第一次的违拗,却让他没有责罚的理由。所以慕容擎天也不管吉祥的反映,径直离开了冷香阁,向着绿玉阁的方向走去。
荒凉的寒风吹起他皂色的袍角,给开着的门缝留下一地的冷寒,然后那伟岸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冷香阁白日般辉煌的灯光里,渐渐融入无边的夜色。只留一室的担忧,在冷香阁内久久徘徊。
绿玉阁中一室旖旎,烛影摇红中虎兕与绿玉在绿色的床纱中,娇声浪语,抵死缠绵,全然没注意到窗外站着的冷俊怒容。只是一次次索求与给予。没有知道,在他们酣畅淋漓,**迭起的背后,也全与慕容擎天一样,是爱而不得的苦痛,只是他们的爱,偏偏沾染上了别的色彩。
慕容擎天听到了阁内的动静,丝毫都没曾犹豫,就一脚踹开了。\所以映入他和邢赣眼帘的是面红耳赤的虎兕和一脸春光的绿玉,虎兕最先感觉到突然的冷气,忙把身下的衣服扯出,遮挡自己裸露的身体,完全不顾一脸陶醉沉迷的绿玉。当绿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坦陈在几个男人的面前时,就开始慌乱的寻找自己的衣服遮羞,只是微弱的灯光始终照不到自己所照寻的目标,当她终于见到那抹深绿时,身子却被一个带着寒气的脚直直的踹倒,突来的疼痛萦绕在她的小腹上,让她慌乱不及,待她终于要再次起身去寻找衣服时,那个给了她疼痛的脚再次猜到了她的小腹上。更为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绿玉才在昏暗的光中看清楚那张愤怒的脸,狰狞如鬼般,尤其是那双凤眸,全然没有了昔日的温情脉脉。
“王爷饶命。”绿玉挣扎着起身,起身时分明的感觉到身体内一股温热的气体随着疼痛在两腿间溢出,抑制不住自己一般对着慕容擎天求饶。\而在她求饶的同时,虎兕也已经跪在了慕容擎天的面前。
“王爷,是绿玉侧妃勾引的我。”虎兕的对慕容擎天陈述道。
慕容擎天转脸看向绿玉,看她脸上的表情再瞬间绽放成万般模样,绿玉对这虎兕,一脸的陌生,却又满心的痛楚。
“贱人,这孩子是谁的?”慕容擎天的脚再次接触到绿玉的肚子,只等着她把话说完,就把这个孩子硬生生的踹去。
“王爷,这个孩子是您的,绿玉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绿玉的声音里满是哽咽,手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肚子,肚子里那个小生命自己呵护了许久,绝不能因为王爷的一时误会而因此不保,更何况,肚子里的生命是真正的慕容擎天的子嗣。
“哼。”慕容擎天轻蔑的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绿玉,脸上没有丁点的怜惜,对在一旁瑟缩的虎兕,更是给了不屑的一眼。\在危难的时候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的男人,让人不齿。可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慕容擎天自己的心底都溢出了蓬勃的悔意,保护自己的女人,他又做到了多少呢?那个真正牵绊着自己心魂的女子,还不是躺在了冷香阁的床上,久久的不愿醒来?
“王爷,我们真的是第一次。”绿玉的声音微颤,但仍挡不住温婉。
“虎兕,你说。”慕容擎天迫切的想知道这个再危机关头抛却自己女人的男人,会怎样的为自己辩解,只有一次,这确实是个很好的理由。
“王爷,奴才该死,我与侧妃,已暗度陈仓多时。”
虎兕的话刚说完,绿玉就疯子一样扑向虎兕,原先水波荡漾的杏目今日却有了狰狞的色泽,满眼说不出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