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野豹之谋(下)(2 / 2)

八骏图 门掩黄昏 0 字 2021-08-19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陶瓷落地的清脆响声,为某件精巧的摆件划上残损的句号,炽缱猛地将杯里的红尘笑一饮而尽,缓缓从椒琅的怀中坐起,把那绿透得染红了酥手的翡翠杯轻轻放置在暗红色的绒毯之上,好整以暇地将瀑布般的黑发拢于胸前,用酥手轻巧地抚弄着。椒琅也跟着坐起来,看着她那如绸的发丝,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

随着“咣当”一声暴响,包间的门被大力撞开,无力地摇摇欲坠。

一个人影风似地冲出进来,如涌入的潮水,便在那个人影的带领之下,忽啦啦就涌进人潮,闯入了这方清静整洁的包间,破坏了一方如井水般不波的宁雅。

“流官人,你……别冲动……”

“那可是缱公主……”

“有什么话好好说……”

感觉着那乱糟糟的人声,炽缱甚至能感到在那片乱糟糟中刚冲进来那人的粗重的呼吸之声,近在咫尺。炽缱的脸倾刻间冷下来,如寒海深处的冰山复冻。她缓缓抬起头,那锐利的眸子如两道利箭,刺射在来人的脸上。

来人呆了呆。

炽缱的目光,和那不可侵犯的威严的脸庞,若高高在上的不可触及的太阳,慑人而光芒四射。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极为粗实,有着浓眉大眼的女子。

“怎么?想动武?”炽缱的嘴角扯出一丝如薄暮般微然的轻笑,那笑意里含蕴着嘲讽,含蕴着处变不惊的风范和轻蔑。

来人便是曾与皇太女云炽珩争夺过椒琅的流太傅之女流鎏。看着炽缱,一时间,流鎏刚才大闹七色楼在腹中打好稿子的夹枪带棒的话居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呆怔在那里。的确,她未曾想有这样一个场景来迎接她,炽缱会用这种口气和这姿态跟她说话。在她的设想里,便是一撞开门,当炽缱与椒琅衣冠不整地从床上起来,她定要先掴椒琅几个耳光,然后再与炽缱理论,哪知,门开后,炽缱与椒琅居然是正襟危坐,而一旁,居然还端坐着一个公主府的总管芜央!

在流鎏身后的,有流鎏带来的女侍,有一脸惶然的七色楼的老板梅扉,无奈之色的安羡鱼,以及身后隐绰探头观望的七色楼的闲杂人等,担忧惊恐抑或是兴灾乐祸的众多表情。噪杂的声音渐渐停息下来,在流鎏与炽缱对望的那一刻,静得细针掉到地上的声音也能听闻。

流鎏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后,懊恼地瞪着炽缱,尖酸地道:“怎么,一向以清高自居的缱公主竟然会大驾光临之烟花之地?还点了椒琅陪客。这椒琅就是在下曾与高高在上的皇太女争夺的目标,还为此闹了场大风波,想来炽公主也该有所耳闻吧?难不成皇太女夺人不成,被皇上训斥之后,心有不甘,特此让缱公主代劳,要定椒琅吗?”

炽缱微笑着摇摇头,心里微叹了口气。这流鎏的表现果然在她意料之内,而且,表现得比她预计的还要直白,看来这流鎏真是个直性子,也该是个性情中人,换了会见风使舵的别人,在皇太女云炽珩也看上椒琅之时,早就巴结地把椒琅恭手送走了,怎么可能还会在闹出风波被打一顿之后,依旧念念不忘情浓意切地挂着椒琅,还把他悄悄包下来。而今,居然还要与她这个皇女理论。

“流鎏,这里可没有你说的什么椒琅,你说话可要小心了。”炽缱斜睨着眼道。

流鎏气得手都抖了,指着椒琅道:“这……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转头狠狠盯着椒琅大声道:“椒琅,你倒是说话!”这次对她千依百顺的椒琅竟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炽缱脸色,一动不动,把个平日里威风惯了的流鎏弄得又是惊诧又是尴尬。“椒琅,你怎么了?!”

芜央缓缓站起来,轻弹着衣襟上残留的茶末:“流官人,我们公主已经告诉你了,这里没有什么椒琅,以后也不再会有椒琅这个名字,这里只有雨俜,雨俜可是我失散了多年的表弟,可是大家闺秀,从未进过七色楼,而今来这里,只是公主突发雅兴而已。”<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