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空隙柯林快速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季丽安。她并没有因为海涅的到来而恐惧，而是继续以一种非凡的细致安放着材料。</p>

“一开始我没想过你也在窃听红信仪。”海涅忽然说道，语气就仿佛在闲聊：</p>

“直到现在，我仍然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弄到材料的。”</p>

毕竟他可以很方便地接触破译后的明文，但柯林不可以。即使不可思地偷走了材料，也还需要破译定期改变的密码。</p>

有些难以想象。</p>

“我能知道这个仪式的存在，只是因为克雷吉下了决心。他要在你完成仪式之后抹除掉你。”</p>

“因为他相信如果让你成为巫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p>

伯父真的要除掉自己，柯林心想。</p>

所以克雷吉口中“居心叵测”，“混入到人类之中”的它们，也不是别的什么。</p>

就是当时站在地下室入口的自己。</p>

“但如果你放弃仪式的话，其实我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他继续说，又自嘲地一笑：</p>

“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p>

“为什么？”</p>

柯林盯着缓缓迫近的海涅说道：</p>

“克雷吉还需要这场仪式吧。”</p>

“因为你过于急切，太过愚笨，而且手脚也太不干净了。”海涅说：</p>

“这种规模的仪式不可能瞒过别人的眼睛。”</p>

十月初的那场列车惨案，已经让很多人开始怀疑是不是神学院又一次发生泄密。甚至连海涅也一度被列为嫌疑对象。</p>

但如果说那个改良的喀瑜巫术，仅仅只是足以勾起某些人的兴趣的话，那么今天所出现的仪式，则一定足以让他们疯狂。</p>

万一他们因为这个大型仪式揪出柯林，那么同样不干净的海涅，也可能被连累暴露。</p>

“可是我如果不完成破解仪式。”柯林说：</p>

“克雷吉的心愿也就无法完成。”</p>

不找回记忆，也就没法寻找伦茨的下落。</p>

“嗯……你不会现在还以为，老师只是想知道伦茨是不是还活着吧？”</p>

海涅眼中出现了一抹冰冷的笑意，嘲讽着这时的柯林，仍在以那种天真的善意忖度着克雷吉：</p>

“不，当然不是了。”</p>

“他只是想确定伦茨已经死了而已。”</p>

不然克雷吉·达洛佐，就无法安心离开这个世界。</p>

柯林缓缓地睁大了眼睛。</p>

听起来是同一件事，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却截然相反。</p>

只是为了确认弟弟的死讯，却不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p>

海涅稍微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p>

“所以看来，他真的是疯了。”</p>

自己向一个疯子惟命是从，为了他可悲的心愿，浪费了最宝贵的一半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