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低位存在拖入自己所处的频率，对穿梭魔来说就像是一种本能。</p>
柯林曾控制着它将季丽安拖入异常频率，却从来没有对自己使用过。</p>
因为他始终下意识地觉得，心智动荡的状态总归是负面的。</p>
但是万物皆有正反两面，孪生双子所主宰的规则，在这世上无处不在地显现着。</p>
穿梭魔依然处于柯林的心内海之中，这是比物质层更高的层面，所以它依然对柯林施加影响。</p>
从而完美地绕过了止步于物质层的“异乡重现”。</p>
柯林有意涣散自己的意识，不进行任何抵抗，小心控制着穿梭魔对自己进行“捕食”。</p>
结果这次，却没能像在季丽安家时那样顺利。</p>
因为他自己各方面都比季丽安迟钝太多。</p>
他还记得在对季丽安使用这一招时，几乎不用花费任何心力，就让她脱离了物质频率。</p>
从这个角度看来，天分越高的人，对魔鬼而言也就是越脆弱美味的食物。</p>
“铛！”，“铛！”</p>
密集的金铁交集声不断从车厢后侧传来。</p>
几次袭击无果后，阿雷西欧随手折断了车厢内的一根粗壮铁杆作为武器。</p>
攻击距离进一步拉远，守灯人在力量和速度上优势开始展现得淋漓尽致。</p>
乔凡尼只能用短刀疲于招架，处境越加被动。</p>
他的脖子上开始浮现鱼人般的鳞片。因为过于激烈的战斗，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局部的变异。</p>
因为强烈的危机感，血液中的激发物水平还在飙升。</p>
在这样下去，他也会像阿雷西欧一样进入“完美平衡点”，但仅仅20毫克的区间，注定这只是极短暂的停留。</p>
而激发物浓度一旦突破220毫克/毫升，乔凡尼就会滑入不可逆转的深渊。</p>
可他的面目上却不见丝毫恐惧，也许区区死亡已经无法为他麻木的心再带来任何刺激。</p>
“——呼。”</p>
畅快地呼了一口气，乔凡尼又表现出了过去瘾君子的一面。</p>
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伤口，下颚处的割伤，到右臂上的开放性的骨折。连激发物都无法掩盖的剧痛，所有神经末梢在一齐尖叫，血腥味进一步激起了他的凶性。</p>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勉强感觉自己还活着。</p>
“铛！”</p>
又一次金属撞击声，乔凡尼手中早已被砸得变形的短刀彻底折断。</p>
他果断地向后猛退，勉强避开阿雷西欧的攻势，但手中已经空无一物。</p>
“比任何一场搏杀都来得刺激。”</p>
没有那些恼人的鬼怪，花里胡哨的巫术魔法，连枪械都没有。</p>
本能般的厮杀，退化到和野兽相似的战斗方式，最能唤起沉睡在血液中的原始渴望。</p>
他的嘴角流着血，内脏已经无法再承受这样的震击。</p>
站定之后，乔凡尼怔怔地说道：</p>
“早知道你这么能打，也许我早就对你下手了。”</p>
原以为近身战是自己的领域，结果阿雷西欧只是欠缺了一点经验和火候。</p>
即使不考虑巫术，他也远远比自己要强。</p>
但是这些年，你却一直躲在我的身后。</p>
似乎是听出了乔凡尼话语中潜藏着的意思，阿雷西欧一边追近，一边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p>
“一直是你付出得比较多，辛苦。”</p>
但我们之间根本不是什么分工合作，因为不存在互补关系。</p>
我们都知道过分消耗生命丰饶意味着什么。</p>
让你站在前面，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p>
乔凡尼一直以为自己和阿雷西欧之间，有一种防备和默契并存的微妙关系。</p>
阿雷西欧大多数时候不像守灯人，所以不知不觉中，乔凡尼也把他当成了朋友。</p>
但他现在才真正明白。即使相处了几十年，獠牙依然也只是消耗品而已。</p>
而讽刺的是，他甚至已经没有能力再去为这件事感到愤怒了。</p>
……</p>
……</p>
知道乔凡尼能坚持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柯林果断对自己使用了震啸。</p>
穿梭魔在柯林的控制下转身，张开了它层层叠叠复杂无比的口器。然后，极为凄厉的尖啸声就像是在耳畔炸响。</p>
从心内海直接向自己发起精神冲击，让柯林一瞬失去了意识。他的头失控地向后仰去，双臂无力垂下，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p>
“铛——”</p>
乔凡尼的短刀被击飞时发出的尖锐声响，将柯林拉回到了现实。</p>
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视野都在摇晃，思维出现了断层，头颅深处就像被砸入的钉子一样疼痛。</p>
但这只是余波，大脑在直面震啸的精神冲撞时直接休克了，多亏这点，柯林得以免受大部分痛苦。</p>
他的意识频率，被改写到了赤二星的高度。</p>
柯林恍了恍神，车厢里异常拥挤，站在过道上的乘客们，正随着列车的哐当声微微摇摆。</p>
有那么一瞬间，柯林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乘班车出勤的某个时刻。</p>
但紧接着他看到了乘客们的脸，没有一张脸庞是完整的。</p>
鬼魂在大部分文明中都有记叙，意味着它们可影响的频段极广。</p>
这些普通人的亡魂力量密度较低，普遍处于较浅的深度。</p>
因为柯林曾看见过他们的尸体，所以“成像”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完成了。</p>
柯林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三十六区地狱”所在的频率界限，一个特殊的视点。</p>
角度：古代拿勒（乌尔柱）文化圈所处的频段。</p>
深度：赤二星天。</p>
在与穿梭魔以及巫师“霍斯特”对决时，柯林就已经进入过这个频率，但当时的他并未理解这件事的意义。</p>
他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多出“乘客”以外，自己依然处于车厢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