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朱利欧。”</p>

你依然是一个废物，所以才需要我的帮助。</p>

毕竟你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再留在这里将要面对什么。</p>

朱利欧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p>

阿雷西欧继续想说些什么，但这时他却忽然转过头去，望向车厢后方。</p>

从那里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是两个人。</p>

来得要比预想中快一些。</p>

但阿雷西欧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他知道，这并不会对结果有什么改变。</p>

……</p>

……</p>

一路上，柯林利用飘浮在身前十米处的穿梭魔又清理了数个“陷阱”。</p>

那些怪物被藏匿在盥洗室门后，车厢之外，甚至是乘客的皮质旅行箱里，就只等着柯林接近，他身上灵素反应就将它们引燃。</p>

它们血液中高密度的菌群，会让这些异化的身体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p>

轻易将附近的柯林和乔凡尼撕碎。</p>

但即然有穿梭魔漂浮在前方，它们也就全部被提前触发，轻松解决。</p>

车厢中沿途所见的惨象，就连柯林也不禁皱眉。没有幸存者，所有尸体都被破坏了头部。</p>

他知道阿雷西欧是想处理掉所有人脑中的记忆，但是，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p>

很快两人冲进了最后一截车厢，看见了低着头坐在地上的朱利欧，和站在她一旁的阿雷西欧。</p>

阿雷西欧身上的衬衫向来很整洁，此时却已经被血液沾染得肮脏不堪。有他自己的血，也有无辜路人的血。但他依然尝试着整理领口和袖口，让自己看起来一丝不苟。</p>

“……什么都没有改变，朱利欧。”</p>

在望向了柯林和乔凡尼的方向之前，阿雷西欧的口中似乎仍在对朱利欧说些什么。</p>

而朱利欧那副脆弱的表情，则让柯林想起了她一个人呆在公寓里时的样子。</p>

虽然没听见他们谈话的上下文，但柯林也能猜到所谓的“没有改变”是指什么。</p>

他说朱利欧在这段日子里，毫无长进。</p>

“有没有改变，这可不好说啊。”</p>

凝视着阿雷西欧的眼睛，柯林挑衅似地回答道。</p>

不知是本着对敌人的话必须抬杠的原则，还是因为心里在莫名地窝火，他忍不住开口反驳了阿雷西欧的话语。</p>

“柯林……”</p>

听见他的声音，朱利欧也转头望向了柯林所在的方向，但是眸中依然没有神采。</p>

她又一次变回了那朵漂浮的水母，总是充满困惑，又无比怯懦。</p>

乔凡尼收起了平时的吊儿郎当，脱下可能碍事的宽檐帽丢到一边，抬起枪口对准了阿雷西欧，自己昔日的搭档。</p>

他拿出了面对强敌时的姿态，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在必要的时候，他不会考虑任何旧情。</p>

叙旧就留到对方死后吧。</p>

而柯林也将漂浮在前方的穿梭魔召回，护卫在自己的身侧。</p>

仅仅是让它上浮到心内海，就对以太造成了严重负荷。几分钟前，柯林的身上就已经开始出现不知来源的锐痛。</p>

柯林默默地观察着阿雷西欧眼神，想从中确认，现在的阿雷西欧能不能看清穿梭魔的位置。</p>

“也许我应该试着感谢你，柯林。”</p>

阿雷西欧没有试着和柯林争论什么。也许在他的眼中，柯林的态度根本无关紧要。</p>

他一边用手绢擦拭着因为沾了血而湿滑的手掌，一边像老友寒暄般地说道：</p>

“因为你的努力，朱利欧才能够脱离他们的视线。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p>

他们？心里生出疑问，但柯林并未开口询问。</p>

不知是否是巧合，自己辛苦隐藏朱利欧的动向，却在无形之中帮助了阿雷西欧。</p>

当然也有可能，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p>

因为这几天利用寻物术进行的锻炼，柯林心之壳上的缝隙又被拓宽了不少——虽然同时它也不断地在愈合。</p>

这至少让他的灵素感知暂时获得了改善。柯林将意图聚焦着，扫过这节车厢里的各个角落，却没有觉察到任何灵素异常。</p>

柯林稍微有些意外。</p>

原以为对手即然手握《恶魔阶层》，那么阿雷西欧至少可能会招来一两只魔鬼作为助力。</p>

又或者只是，现在的自己感觉不到它们的在场？</p>

有一丝冷汗，沿着他的脖子悄悄流下。</p>

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下去，柯林驱动着穿梭魔潜伏到便于偷袭的位置。</p>

魔鬼无声无息地贴上车厢的墙壁，缓缓向前移动。</p>

“其实认真想想，你我之间并没有冲突的必要。”</p>

阿雷西欧又忽然开口说道：</p>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她穷追不舍。无非是为了制备抑制剂的工艺。”</p>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其实，把工艺交给你也无妨。”</p>

柯林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拖延时间。</p>

所以穿梭魔的行动并未停止，不带波澜地飘向阿雷西欧的身侧。</p>

还有十分钟。</p>

“是吗？那你又怎么证明那些工艺是真的呢？”柯林尝试着牵制阿雷西欧的注意力。</p>

阿雷西欧完全没有望向穿梭魔所在的方向，似乎对它的接近毫无察觉。</p>

但是他忽然冷笑了一下，缓缓摇头。</p>

“你愿意接受就接受，我没有义务向你证明什么。”</p>

“抑制剂的事还可以放到一边。”</p>

一直用枪指着故友的乔凡尼，这时也开口说道：</p>

“现在的卡佩罗，已经不能再失去朱利欧了。”</p>

即然你想带走朱利欧，就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p>

“是啊。”</p>

阿雷西欧叹了一口气。</p>

朱利欧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p>

交换抑制剂工艺的筹码，卡佩罗家族的希望，可以利用的私酒保护伞……</p>

她意味着很多东西。</p>

却唯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p>

你们自以为是来救朱利欧，却没有一个人真正为她想过，她到底需要什么。</p>

对我来说最宝贵最珍视的人，在你们眼中不过是一堆可利用道具的集合体。</p>

“所以我们都知道，其实从一开始就没得谈。”</p>

阿雷西欧意兴阑珊地说。</p>

同一时刻，穿梭魔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p>

它身体上的肢节凌厉如刀刃，向着目标毫不留情地落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