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的恩怨私欲,战争的善恶对错,她不想去判断;谁做了皇帝,也和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剑客,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她的信仰很简单,让应该好好活下去的人可以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这信仰,无关家国,无关疆域。
当她对慕容苏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睛突然变得幽深起来,盯着她看了很久,好像才第一次认识。
然后他就笑了。
月影还记得他那个时侯的笑容,和从前慵懒温柔风情万种的笑不一样。这一次,他的眼睛也在笑,笑容像是夏夜的凉风,很清爽很舒服。
他甚至还替她顺了顺头发,叹道:“月影是个好孩子!”
慕容苏只比她大两岁,因此她认为他的这句话根本是在嘲笑她言语中的幼稚无知。但有一刻,她的心确确实实是跳快了一拍。
一个曾经想要杀了她的男人!
真是不可思议!
———————————————******——————————————————
简若尘那一池“玉楼人醉”盛极而谢,只剩了一池残荷。不过他的院子里还有难得一见的吴乡丹桂,大丽滕菊,照样可以开赏花大会,邀得宾客满座,不醉不归。
不过到后来,就连那些花也都渐渐的开败了。
宝庆三年十月廿七,裕德帝次子慕容敬满周岁。那几日西天有红光数日不退,钦天监观星定为大吉。皇帝龙心大悦,当日在皇后的凤仪殿赐家宴数百,邀宗亲王爵携眷共赴王子敬的抓周之礼。
慕容苏提前数日便将此事告知了月影。可真的到了那天,她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因为他只带了她一个人。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但想从慕容苏脸上看出端倪和想从他嘴里套出实话一样的艰难,所以最后她决定放弃,低下头目不斜视的看着微微冒着水泡的紫铜水壶。一旁的白瓷罐子里放着碧绿的茶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
马车很宽敞,也很舒服。慕容苏虽然坐在她的对面,两个人却离得并不近。
看到她老僧入定般的表情,他不由的轻轻一笑,伸出手亲自沏茶,动作熟练优雅,却让一边侍坐的小丫头手忙脚乱,惶恐无比。
他摇了摇手示意她安静,然后笑道:“王妃看起来不太高兴。莫非伤还没有好么?若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月影抬了抬眼,道:“我一向是这样的,你不用在意。”
慕容苏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能不在意?上回虎符一事还要多谢岳父大人。本王当然要竭尽全力,希望王妃开心。”
月影终于抬起头来直视他。
慕容苏的虎符得益于奚仲,怪不得他会只带她一个人进宫。他要在公卿皇室以及后宫妃嫔面前,表现出夫妻和睦,恩爱相敬的模样。
她想明白了,就继续低头看那些翻腾的水泡。
原来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就像这车厢之中的相对,看似近在咫尺,却是隔着滚烫的火,永远不可能接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