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片死静。</p>

崇祯忽然道：“施凤来。”</p>

内阁大臣施凤来立刻出列：“臣在。”</p>

“知道朕为何睡不觉么？”</p>

施凤来说道：“陛下心怀苍生，忧国忧民，近日天寒地冻，陛下是在为黎民担忧，臣有罪，臣竟没能为君父分忧！”</p>

说完，他便跪在了地上：“陛下圣心烛照四海，乃是社稷之福，万邦之幸。”</p>

崇祯的目光又落到刘鸿训身上，说道：“刘鸿训，你来说说。”</p>

刘鸿训出列说道：“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然则陛下欲求盛世于当下，臣以为陛下操之过急。”</p>

崇祯也不生气，继续说道：“王在晋，你出来，你来告诉朕，朕为何睡不着觉？”</p>

国土管理部老大王在晋今年已经80岁高龄，再过两年他就要退休了。</p>

他走出来，说道：“陛下天心圣察，必然是看到臣等看不到的隐患，臣无能，没能为陛下分忧。”</p>

王在晋果然还是老狐狸一些，这太极打的浑然天成。</p>

崇祯依然不生气，也没有继续追问。</p>

他又说道：“顾炎武。”</p>

“臣在。”</p>

“你来说说。”</p>

“臣有罪，臣不知。”顾炎武还是年轻，说话够直接。</p>

“王夫之，王夫之来了吗？”</p>

在最后面的王夫之走出来，走到前面，说道：“臣在。”</p>

“你有什么要说的？”</p>

“臣以为，陛下是在担心私营商社和民生的发展。”</p>

“哦，你具体说说？”</p>

“一个月前，臣去山东农村做过调查，一共走访了100户人家，其中有67户人家一年吃的肉不到10斤，平时日出了面食就是稻米，还有红薯。”</p>

“还有32家不能喝道白开水，因为买不起煤炭。”</p>

“还有30家穿不起棉袄，因为棉袄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贵，他们必须把钱留下来买粮食。”</p>

“有40家，依然还在参与非常重的徭役，想出来打工挣钱，也没有时间。”</p>

“另外，有一个在济南大学读书的学生，回到家乡，他因为在国营商社没有裙带关系，而无法进入国营商社，但是山东省的私营商社数量非常少，大多是小本经营的，他说过完年，打算去登莱去找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p>

王夫之的语气不快不慢，平稳和沉定。</p>

“臣每天都会读一遍《大明日报》、《北京快报》、《京师早报》，倒是看多了报纸上的太平盛世，差点也以为四海升平，全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了。”</p>

王夫之半睁着眼，一副仿佛永远没有睡醒的样子。</p>

一边的施凤来说道：“你大胆！天子之治，本就四海升平，即便百姓生活艰难，也是暂时的，朝廷很快就能解决，你一个区区八品小官，怎敢嘲讽当朝！”</p>

王夫之沉默不言。</p>

崇祯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说道：“诸位觉得王夫之说的对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