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星河圣主返回,已过去了三天有余。
事实上在他还未曾归来时,星河圣主落败于镇西王的消息,便传到了御灵圣地。
也给了这一座势头颇为猛烈的新晋圣地当头一棒!宛如淋漓冷水一般,从头淋到脚。
而祁星河自从回归之后,也是一直待在静室之中,整整三天三夜,未曾走出来过。
终于,在这一日深夜,祁苍海忍不住了。
他端正了仪态,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静室的门。
里边儿只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进。”
祁苍海推门而入。
直看见祁星河站在窗前,背负双手,一言不发。
虽是背对着祁星河,但浑身精气神充盈,并不像外界所说那样被镇西王打废了。
眼前这一幕,也终于让祁苍海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老祖……”
“怎么?”祁星河回过头来,脸上神色无比平静,“担心吾因为那镇西王坏了道心,一蹶不振了?”
祁苍海赶紧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敢!不敢!”
“放心,吾没有事。”
祁星河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是给自己的后裔吃了一颗定心丸,“与那镇西王一战,吾虽惨败,但并非因为吾弱,而是那镇西王太过妖孽。”
“若仅因此吾便一蹶不振了,这般心性又怎么可能修到一品?”
“知晓,知晓。”祁苍海连连点头,片刻后迟疑着道,
“不过,您这些日子闭门不出,却是让宗内不少弟子心神不宁……”
祁星河抬起眼帘,缓缓摇头“吾只是……在思索下一步的路而已。”
祁苍海气息一凝,恭敬问道,“先祖,那您可有头绪?”
“都让你进来了,自然是有了。”祁星河回道。
话罢,祁苍海脸色一喜。
便听祁星河接着说道:“吾凭星河一道成就一品,倘若要更进一步,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祁苍海俯首,洗耳恭听。
“那便是……亲眼去见证那茫茫星海!”祁星河望向天穹,喃喃开口,
“唯有在那漫天繁星中,吾方才能在短时间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您这是……要走?”祁苍海猛然回过神来,脸色剧变!
祁星河看了他一眼,“怎么?没有吾,圣地就无法运转了吗?”
祁苍海脸色一滞,顿时蔫了。
“不过,时间也不会太久,长则月余,短则十天半月。”祁星河继续道。
祁苍海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坦白来说,他方才是有那么一丝猜测,以为自家先祖无颜见人,才借口悟道准备远遁于山林之间。
但祁星河既然说了回来的日子,那便应当不止于此了。
祁苍海压下心头思绪,低声问道,“那您何时动身?”
“择日不如撞日,即刻启程也好。”祁星河望向茫茫星空,回道,
“我明白了。”
祁苍海深吸一口气,“我定当竭心尽力打理圣地,静待先祖凯旋而归。”
祁星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罢了,随吾来。离开之前,也先让孩子们安心。”
说罢,二人走出静室。
半个时辰后,御灵圣地所有弟子,皆被召集到宗门广场上。
见祁星河也在,这些弟子目中不由露出安心之色,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
祁苍海凝气于声,一声清喝。
顿时,嘈杂的广场变得一片寂静。
祁星河这才轻咳一声,开口道,
“吾与镇西王一战斗,虽是败了,但修行之路本就并非坦途,怎能毫无坎坷?”
“虽败,但志未泯,便不足一提。”
“吾望诸君,亦是如此。”
清朗的声音响彻在广场上,无数御灵弟子端坐,屏息凝神,静心聆听。
祁苍海猛然一愣,才发觉祁星河竟是在借此机会,向御灵无数弟子讲道——看那人头攒动的人潮中,已有些许露出明悟之色。
“但如今吾已达一品,前路缥缈难测。”
祁星河接着开口,“故吾决定前去星海悟道,这些时日,诸君当静心修行,勤勉精进,待吾归期。”
话音落下,无数弟子抬起头来,齐声道,
“恭送老祖!”
一层层澎湃的声浪中,天上有星光垂落。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祁星河踏空而去,转眼便没入了茫茫星空。
一品无上之力,本就可以毫无阻碍地突破上元的大气,加之祁星河又修有星辰之道,更是如鱼得水。
甚至直直地穿越了天机阁所布下的迷阵,达到了茫茫星空之中。
他还以为那迷踪大阵是生来便有,万古长存。
但,此刻却是出现了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在上元世界,绝大多数人还是信奉“天圆地方”的地心论——认为无论星辰日月,都只是围绕上元而转而已。
刚突破一品无上境,又立刻被人道大势孤立的祁星河,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当突破那层迷蒙的大气,来到幽深而冰冷的星空时。
他傻了。
眼前无垠的深空一片死寂,茫茫的群星仿若沙砾一般洒落在沉沉的幕布上,荒凉而寂寥。
而面对这般辽阔的世界,那生养他的上元,却是显得无比渺小。
闻所未闻的惊艳光景倒映在祁星河眼中,他再度感受到了无比的震撼——一如他孩提时代,第一次仰望茫茫天穹之时!
即便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星河圣主,在这一刻,亦愣了良久,才不敢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何等……壮阔!”
仅是望着那漫天的群星,祁星河便感觉自突破一品无上境后便一直停滞的星河之道,缓缓地动了。
造化!
这无尽的星空,便是天地给予他无边的造化!
只是,由于天机阁害怕引起百姓的恐慌,所以对于天机异族的任何消息,都未曾泄露半分。
所以,祁星河除了不知晓天外的真实模样,也并不知晓游弋在星空中的牧者的同胞。
他不知晓,于他而言,这无垠的星空中除了造化以外。
还有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