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金琦奉命进来。</p>
“爷，徽商送来的戏班子，都已在后台准备，说是有大戏给您上映。”</p>
金琦一脸兴冲冲的样子。</p>
“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张延龄刻意板起脸。</p>
金琦赶紧道：“爷，这次小的可一文钱都没收，只是想孝敬您，再说您之前不也吩咐，但凡是徽商要来送礼，一概不拒绝吗？”</p>
张延龄点点头道：“哦，本爵想起来了，本爵曾是这么跟你说过，那是误会你了。”</p>
金琦一脸被冤枉的委屈神色。</p>
以往我收好处时，被你骂也罢，现在是你吩咐我办事，还骂？</p>
“本爵有时候脑子也不太灵光，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也未必记得，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事做好，我才能记清楚。”</p>
“是，是。那爷，戏班子那边……”</p>
“开演吧，还等什么？”</p>
“好咧，小的这就去为您安排。”</p>
……</p>
……</p>
一场好戏在戏台上演。</p>
果然江玥年是用过心思的。</p>
戏好不好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戏子要能撑得起戏班子的门面。</p>
不但女伶娇俏动人，连小生也是英俊不凡。</p>
简直是俊男靓女在戏台上的集合，应该是聚集了很多南戏班子的优秀人才。</p>
但所唱的戏……</p>
看上去就显得格调没那么高。</p>
这大概就跟偶像派演员演出的烂俗言情剧差不多，让张延龄这样想好好看戏的人有点不忍直视，再加上这些南戏班子里的名伶小生就算再俊俏，多也被染指。</p>
他们可不像二仙姐妹这般本就是被培养起来作为礼物，要送给达官显贵的。</p>
家养的金丝雀，和跑山的野鸡，能一样吗？</p>
再者。</p>
张延龄觉得江玥年的心思有点怪。</p>
让漂亮的女伶出来能理解，找英俊小生算几个意思？</p>
送完女人送男人？</p>
不过想想江玥年连结发妻都能往外送，就没那么好奇，看起来此人在巴结人方面还是有一套的，只可惜张延龄对于这样的无耻小人充满鄙夷，此等人就不可能被用上当帮手。</p>
“爷，戏班的班主在外求见。”</p>
戏台上的戏还没演完，戏班的班主就来了，这意思是要商量一下有什么后续节目？那这安排应该算是挺周到的。</p>
“带人进来！”</p>
麻痹敌人，做戏做全套。</p>
他一声令下，由金琦亲自押着“班主”进来，说是班主，却是个四十岁多岁满脸油渍好像个老鸨子的老女人，让张延龄看了直皱眉那种。</p>
“你是班主？”</p>
“奴家正是……”</p>
啧啧。</p>
这么老掉牙的女人，都不能称之为“半老徐娘”，你快入土了吧老阿姨？您孙女多大了？</p>
“你这戏……”</p>
“都是为官爷准备的，官爷您可还满意？”</p>
老阿姨脸上一脸期待之色，好像在等张延龄夸赞。</p>
张延龄很想问，你知不知道你面前所坐着的是京师如今最大戏楼的最大东家，如今京师梨园界教父级的人物？</p>
你拿这种戏到我面前来演，还好意思问我满不满意？</p>
真想把鞋底糊在你脸上。</p>
“你还好意思问？”张延龄一脸鄙夷之色。</p>
老阿姨瞬间感觉到金主不满意，随即她笑道：“其实戏台上如何不打紧，最重要的是能让官爷在房里满意，戏班子里的人别的不行，在……那方面，侍奉人可是有一套的。”</p>
这话也算是实话。</p>
在这年代，当戏子可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籍贯就比人低一等，可以被自由买卖，甚至连子孙后代也逃不出阶级的枷锁。</p>
女戏子都快跟青楼女一个层级，甚至还不如青楼女呢。</p>
还没等张延龄说什么，金琦冷笑道：“总算还说了句人话，还不赶紧把人叫进来？”</p>
张延龄瞪着金琦。</p>
你小子可以啊。</p>
戏班子是送给你的还是怎么着？</p>
等金琦发现张延龄投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异样时，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又说多，赶紧低头哈腰立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p>
自己官职上升，但在张延龄面前的地位直线下降。</p>
他也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在张延龄面前更加谦卑，自己的仕途才更有上升空间。</p>
老阿姨一听这话，马上走到窗口的位置，朝戏台上喊道：“还等什么，都上来！”</p>
这声音，这腔调，跟喊“姑娘们出来接客了”的老鸨子，简直是别无二致。</p>
“说清楚，女的上来，别的让他们哪凉快哪待着去。”</p>
张延龄没好气提醒。</p>
在他看来，看起来是只分男女，但在其外有什么五花八门的还说不定，所以强调女伶人上来最为重要。</p>
“是，是，姐儿们上来，爷儿们留着……”</p>
更像老鸨。</p>
……</p>
……</p>
过了不多时。</p>
戏班子的十二名女戏子都就进了包间。</p>
包间本来就不大，突然进来这么多人，还有些拥挤，十二名女戏子前后各六人站了两排。</p>
金琦带来的锦衣卫如临大敌，就立在门口，手都按在刀上，生怕这些人中有刺客。</p>
“前面那两个，在戏台上就看着娇俏，只是唱戏不怎么好，需要本爵在房里好好指点。”张延龄笑着对老阿姨道。</p>
老阿姨笑道：“还是官爷您眼光好，这对乃是亲姐妹，一母同胞一天出生……”</p>
张延龄笑了笑。</p>
知道我喜欢女伶人，找了凤仙和月仙。</p>
那边二仙只是义结金兰的名义姐妹，这边就给送上亲姐妹。</p>
“行了，由她二人过来陪酒便是。”张延龄也不想让这包间如此拥堵。</p>
老阿姨好奇道：“官爷，您不多留几个？”</p>
张延龄语重心长道：“力不从心呐。”</p>
这意思是，你给我多了，我也消受不起，还是实际一点好，来个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就行。</p>
“还是官爷您懂，你们还不退下！”</p>
老阿姨一声喝斥，剩下女伶人正要出门口，张延龄突然指着靠后一个道：“那个……”</p>
老阿姨显然也是临时加入戏班子团队的，是挂名的班主，听到此话赶紧喝道：“等等，后面那排靠边那个过来。”</p>
连名字都不知。</p>
却是一名长相很普通的女子走出来。</p>
要说剩下要被赶出门的女戏子中，姿色虽然不如那对双胞胎姐妹，但模样还是有的，不然江玥年怎么拿得出手？</p>
其中混杂这么个姿色极为一般的，其实还是挺碍眼的，张延龄先是大致一看，便不记得此女在戏台上出现过。</p>
可当人上前几步之后，张延龄突然眯起眼来一笑。</p>
简直跟菊潭郡主有八九分相似。</p>
但此女装束太过于“前卫”，跟普通良家女子两截穿衣上袄下裙不同，这些女伶人都是着半臂的，这是唐朝女子的常见装束，明朝到中叶女风趋紧，这样能露大半藕臂的衣服也只有在风月场所才能见到。</p>
此女也算是肤白，走过来后欠身一礼，恭敬异常。</p>
她态度温婉随和，声音也极为清脆娇媚道：“小女子见过官爷……”</p>
看完这装束，再听完这声音。</p>
却似乎又不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