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外头守候的彭家护院当即簇拥了上来,阎立春朝大堂里使了个眼色,那武师当即快步走了进去,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苏秀绩脖颈的动脉,又趴在胸口听了心跳,确认无误之后,才点了点头,见得大堂里还有火把,便捡起来,点燃了大堂的帷幕,待得火势蔓延开来,才施施然离开了大堂。
在外头等着的福临客栈掌柜等人见得大堂起火,哭着喊着就要冲进去救火,阎立春摆了摆手,便让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一间破客栈,能值什么钱,自己折算好价钱,明儿到彭府帐房去领钱,这客栈我买了。”
那掌柜的是欲哭无泪,可想在巴陵立足生存,慢说阎立春,便是彭家他都得罪不起,反正经过今夜的事情,客栈损毁严重,他也就只好吃下了这哑巴亏。
见得掌柜的如此识相,并没有破坏自己的好心情,阎立春也笑了笑,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发生了这样的动乱,护院武师们也是战战兢兢,此时彭老太公似乎收到了消息,刚好带着彭府的护卫们赶过来支援,见得阎立春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彭老太公当即让人将阎立春护送回去,可阎立春此时内心欢乐狂躁,状态高涨,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朝老太公摆了摆手道:“咱们到县衙去看看!”
彭老太公对阎立春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说他一无所知,那么他可就妄为彭家之主了,作为本地第一望族的家主,他还未昏聩到不知情的地步。
若照着他的意思,此时阎立春就该躲在家里头,无论杨璟等人提出什么举告,一概不承认,一概不回营,一概不理会,剩下的事情便通过政治施压来达到目的,终究会不了了之,这是最惯用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他也正是在用这种法子来处理彭连城的事情。
但阎立春却不乐意,彭老太公好歹是家主,不可能会让阎立春压着,就要让人强行将她带回去,想着等她清醒过来,一定会感激自己。
然而阎立春心意已决,那些护院根本就不敢上前去阻拦,阎立春不由分说就跨上骏马,往县衙方向疾驰而去,彭老太公气得直跺脚,不得不带领大队伍跟了上去。
福临客栈的人见得彭家的队伍离开,便纷纷寻找水桶,要进场救火,有人对掌柜说道:“掌柜的,反正彭家愿意折价收购,咱们还是救了这场火,多少能抢救一些物件出来,里头的钱柜总该搬出来吧!”
掌柜的一听说钱柜二字,也是怦然心动,但放眼望四处一看,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是个懂得世事人情的老人了,阎立春哪里是要买这破客栈,分明就是为了烧毁现场,如果自己再派人救火,发现里头的秘密,慢说卖客栈,能不能保住小命还两说!
他活这么老,也未曾见过知县和知府衙门械斗,这桩事情背后显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能躲多远可就该赶紧躲多远了!
想到这里,掌柜的一咬牙,朝手底下的人挥手道:“都别救了,走吧!”
“可是掌柜的,那钱柜…”
“我说了!走!”
“是…”
福临客栈的人毕竟也不敢离开太远,因为担心火势蔓延会殃及街坊邻舍,便在客栈外头警戒着,防止火势继续蔓延开来,为此他们还是纷纷走动,在客栈四周的地面和民居上泼水。
而就在此时,客栈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大堂的一角,一堆木屑和杂物突然爆开,露出一个满身血迹的人来,赫然便是先前被拷打逼问的彭府小厮小六儿!
阎立春等人本想带着他来诬陷杨璟,没想到双方爆发混战,小六儿是个机灵的小子,趁乱就躲了起来,本想跟着杨璟突围出去的,半途却踩了个空,从楼梯上翻了下来,后背砸碎了一张桌子,被埋在了桌子底下。
当时杨璟放了火,整个大堂乱哄哄的,就更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小六儿了。
直到人都走光了,他才醒了过来,可迷迷糊糊之中却听到了阎立春和苏秀绩的对话,更亲眼见证了阎立春捂死苏秀绩!
此时大堂里头烟雾弥漫,小六儿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冲出去,可又担心彭府的人守在外面,自己出去又会落网,便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后走。
可他才刚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走到苏秀绩的前面,将他嘴里那块香帕给抽了出来,塞入了怀中。
他几乎没有想太多,只是顺手在苏秀绩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个钱袋子和一块腰牌,拿在手里又觉得不方便,反正苏秀绩迟早要被烧成黑灰,小六儿便将苏秀绩的腰带也解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苏秀绩上身的衣物都被烧烂了,可那条腰带却完好无损,而且入手之后沉甸甸的,可惜时间紧迫,小六儿也来不及多想,将腰带绑上,挂上钱袋和腰牌,踉跄着往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