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拾棋微微一愕,没想到叶疏烟竟知道他准备这么做,却不知叶疏烟这样问,意欲何为:“下官不敢欺瞒太后,自然要这么说。”
叶疏烟笑了笑:“钟院判对太后忠心可表,况且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必须要听太后的。只是,钟院判让不让奴婢的手痊愈,都要听太后的吩咐。这药有什么机关,咱们心知肚明。”
钟拾棋看得清叶疏烟的脉,叶疏烟却也看得清钟拾棋的心。
她在太后面前装作对此番迫害毫不知情,但对钟拾棋,却无需造作,因为钟拾棋是个明哲保身之人,一定不会做对他自己有害无利之事。
钟拾棋一听叶疏烟果然是看出了药里的古怪,所以才不喝的,他老脸一红,说不出话来。
他又能说什么,身为医师,在药方中做手脚害人,传了出去,必定遭人唾骂。他冷汗涔涔,紧咬牙关,不知道叶疏烟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叶疏烟便又说道:“你我同在宫中,身不由己,奴婢也不怪钟院判。只是,该怎么回太后,还望钟院判斟酌一番,莫要因一时的愚忠,惹到不该惹的人,毁了一世英名。”
钟拾棋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这个不该惹的人,正是苏怡睿。
苏怡睿心向着叶疏烟,正是因为他不依不饶,求太后好好医治叶疏烟,太后才再派人传钟拾棋来夕醉苑诊治的。
苏怡睿恶名昭著,被太后惯得无法无天,皇帝也给三分情面,谁敢得罪他?
莫说叶疏烟于朝廷有功,就算只是苏家的一个丫环,钟拾棋医坏了她,苏怡睿也不会善罢甘休。
一想到此人是汴京的小霸王,而钟拾棋的府邸,离苏府也不过三条街的路程,他早出晚归,苏怡睿要料理了他,简直处处都是机会。
就算天子脚下,苏怡睿不敢杀人放火,但他只要派人在坊间巷里传些流言蜚语,将钟拾棋的名声唱臭,皇帝也绝不会允许他继续任职御医院院判。他的前途和钱途,就都完了。
这真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
钟拾棋汗如雨下,面如死灰,一想到会被苏怡睿整得一无所有,他就忍不住双手发抖,惊惧地望着叶疏烟:
“叶典制,钟某也是听命于人,你我无冤无仇,钟某怎会存心害你?不如这样,你没喝药的事,钟某就当不知道,烂在肚子里。也请叶典制在苏大人面前替钟某美言几句,今后叶典制若有什么不适,钟某必定随传随到……”
叶疏烟心里暗笑。这个钟拾棋,方才还那般倨傲,本官长、奴婢短的,一明白利害关系,立刻改口自称“钟某”,看来苏怡睿的恶名,还真能吓唬吓唬人。
她依然是那样温婉宽和的微笑着:“那是自然,奴婢无非也是图个皆大欢喜,不想太后生气而已。对了,这次钟院判拿来的药膏,想必是精心调配的极品,奴婢久闻院判大人盛名,少不得贪心留下备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