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嗤笑”一声:“大早上骂街,好像与你身份不符吧?”
“有的人就是欠骂。”李子藤哼了一声,“我早上刚从食堂吃完饭,秘书小郑就找我,说是让我去县委一趟。我到了那以后,她对我说,让我注意立场,和你划清界线,还说这是薛书记的意思。昨晚的事我知道,知道有人在整你,正觉得气不行,结果她又这么说,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说话很难听。她倒好,哭哭啼啼起来,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正这时候,那个姓江的女人听到哭声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说我立场有问题,说我这样做很危险,要我认清形势,还说让我不要自误前途。都是屁话。”
“你这么说领导可不对。”楚天齐纠正着。
“市长,平时我对哪个领导都很尊重,尤其对江霞更敬重,觉得她虽然经常和你作对,但还给市里做了一些好事。如果因为我的工作做的不好,或者哪怕就是她故意找茬,我都能忍。可她今天实在过分,分明就是对你落井下石,是非不分,上纲上线,我真没法尊重她。我气不过,没有多听她叨叨,直接就回来了。”李子藤道,“要不是怕给您惹麻烦,我才不管她什么狗屁副书记呢,早就拿话顶回去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倒要听听,她是怎么落井下石的,你说详细点。”
稍微想了一下,李子藤说:“一开始的时候,她说昨天薛书记已经明确讲过,让你就待在办公室,哪也不让去。还说让我注意分寸,要和市委保持一致,不能我行我素,对小郑大吼大叫更不对。让她这么一说,小郑更来劲儿了,哭的那叫一个响,就跟我真欺负她似的。后来干脆跑出去了,还不是去向她的主子告黑状?我不怕,同着她的主子,我也是那些话。
本来小郑已经出去,我以为这事也就过去了。不曾想,江霞没完没了起来,说是我和你一样不识好歹,都是厕所石头。她说省领导在临走前,留下话来,要市里严肃处理你。还说今天市委就要开会,就是研究对此次爆炸事故的处理意见,也要研究你在此次爆炸事故中的领导责任。说了这些不算,她还警告我,要我不要向您讲这些事,要时刻监视您,及时向她汇报您的动向。对了,她还说,不排除市里会对您采取监视措施。她这不是公报私仇吗?”
楚天齐再次“哦”了一声:“我和她的矛盾由来已久,你不要掺和,你这样拂袖离开,很不礼貌,对你没有好处。”
李子藤道:“我不管,我就认准您了,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不敢说自己多么高尚,可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因为这次的事,我可能要担很大的责任,也许职务、职权都会受影响,甚至什么都没有了;你若不划清界限,会影响到你的,不但影响现在,也会影响你以后的发展。”楚天齐缓缓的说着。
“市长,您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些我都想过,可我就认准您了。”李子藤说着,向门口走去,“市长,我先去赶两份文件,否则就延误向市委上报了。”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看着秘书身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胸中涌上一股暖流:自己没看错这个小伙子。
点燃一支香烟,楚天齐回味起了李子藤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他意识到,市里有人已经等不及,已经准备拿自己开刀,向张天凯递“投名状”了,可能好多人都有这种心理,尤其薛涛又加了个“更”字。昨晚,薛涛刚在省领导面前对自己严厉申斥,并“画地为牢”圈禁自己这个副市长,今天就准备来点实质性的手段了。江霞那根本不是给小郑出头,也不是申斥李子藤,而是借着这两个由头,向自己传话呢。从江霞的话中可知,不排除有人想对自己电话监听,江霞没有直接通话或发短信,应该也就是担心这个事情。
说实在的,对于薛涛的心情,楚天齐能理解。毕竟好多嫡系都因犯错误被拿下或调离,她这个市委书记处境很尴尬,也很危险,随时有被拿掉或挪走的可能。正因如此,薛涛想攀附上级领导也情有可原,但做法显然令人不耻。想要攀附领导的方式有很多,可以做出让领导满意的政绩,也可以投其所好,对症下药,甚至可以私下讨好。
虽然对于官场的一些做法,楚天齐看不惯,但他也知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可像薛涛这样,靠踩着别人脑袋以换取领导的欢心,实在让他不耻,也让他鄙视。这应该也是这个女人多年仕途没有大起色的原因,好多领导肯定也反感这种人,更担心其反咬一口的。尹红波对薛涛渐渐疏远,肯定也有这个原因。
现在薛涛已经急不可耐,已经准备拿自己邀功请赏,自己该怎么办呢?按说仅凭这个没有人员伤亡的爆炸事故,市委也无权这么草率决定一个常委的命运,但有些事谁又能说的清呢。现在也是一个重要的时刻,不知江霞又会如何帮自己,总不能继续装着有深仇大恨吧。
……
想了小半天,楚天齐也没想明白好多事情。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便站起身来,准备到食堂去吃饭。
屋门响过两次“笃笃”声后,李子藤推门走了进来。他轻轻扬了一下手里的打包袋,说:“市长,吃饭了。”
楚天齐恍然,便自嘲起来:“倒忘了,我被软禁了。”然后又疑惑道,“怎么这么多,我也吃不了呀。”
李子藤“嘿嘿”一笑:“我很荣幸,今天陪市委领导共进午餐。”
“哈哈哈……”楚天齐笑着,去接李子藤手中的袋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