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完全明白,当时薛涛这么做,包括在会上不吝称赞自己,其实就是以对自己的支持,来表示和自己前任尤建辉划清界限。对于被特批了十天休假,楚天齐当时并没当回事,既没准备不休,也没准备必须要休,只想着看情况再说。他想的“看情况”,其实就是躲开对张、尤调查的时间。
春节过后,在和李子藤的几次通话中,并没听到关于张洋或尤建辉的消息,他便准备正月初八、九就去单位。后来家里提出正月初九给弟弟订婚,他又把走的时间推迟到正月十一、二。直到正月初十接到李子藤电话,听说了省纪委去单位的事,他便决定再推几天再走。
从初十那天开始,李子藤每天都打一到两次电话,汇报工作。虽然对方没提“省纪委”,也没提“张洋”或“尤建辉”,但楚天齐明白,省纪委没有再去,否则对方肯定会有暗示的。照这情况看,省纪委可能暂时不会去了。
既然省纪委不去,特批时间已经快到了,楚天齐便选择了今天赶往定野市。他今天并不直接到单位,而是要先去拜访程爱国,把自己带的干口蘑和其它土特产带去,并向对方讨教一些事情。然后根据时间早晚,再决定是否在定野住上一晚。
……
晚上八点半,楚天齐出现在程爱国家里。
其实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楚天齐便到了定野,联系了程爱国,是程爱国要求他这个时间点去的。
进家的时候,是程爱国妻子开的门。看到楚天齐带着一堆东西,程妻很为难,喊下了在楼上书房的程爱国。
程爱国从楼上下来,扫了一眼楚天齐手里大大小小的盒子,严肃的说:“楚天齐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一看对方的架势,楚天齐忙解释着:“部长,这就是一点口蘑,还有就是一些草药,草药占地方。我记得您说过,阿姨睡眠不好,正好我父亲是多年的赤脚医生,对草药很在行,就专门弄了这些草药晒干,这次我就正好带来了。”
“是吗?”程爱国还是一副质疑口吻,但语气缓和了好多。
楚天齐赶忙打开几个礼品盒盖,解释着:“主要是这样方便携带,其实这些要是放在编织袋里并没多少。”
程爱国脸色马上“阴转晴”:“让你费心了,替我好好谢谢你父亲。”
程妻也马上说:“谢谢,谢谢,要是能提高我的睡眠质量,那就太好了。”说着,接过了那些盒子。
楚天齐取出提前打印好的煎熬方子和服用方法,向程妻做了详细说明,然后和程爱国到了楼上书房。
二人坐定,程爱国道:“小楚,今天已经是正月十六了,你可比别人上班晚了将近十天呀。”
“年前的时候,市委特批我多休十天,还写进了文件,让我补休平时的周六日加班。”楚天齐说,“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晚才去,结果赶上家里里给我弟弟订婚,就多耽搁了几天。”
“哦,那是大喜事呀。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后来又在农村待了多年,订婚的事我知道,我和老伴当时也还订过婚呢。”程爱国面带笑容,“虽说订婚并没有法律效力,但在农村人们很看重这种形式,在老辈人眼里,这就是成亲,就差拜天地了。不对呀,农村还有一个风俗,叫老大不娶,老二不婚,你好像也单着身呢吧?”
楚天齐脸一下子红了,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自己和宁俊琦的事,他脸红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想到了关于“升官”的谎言。于是他脸上露着憨憨的笑容,说道:“我弟一直在村里弄果园,他在村里是大龄未婚青年,再不成家就太显眼了。我在外面上班,同龄人好多都没成家,并不显得特殊。”
“看来你父母都很开通。”说到这里,程爱国话题一转,“过年的时候,见到李部长了,我们一块吃饭。部长说是看到你很高兴,你把我的拜年问候也带去了,还说你比以前胖了一点,也白了一些。我就奇怪了,你以前该有多瘦,恐怕也太黑了吧。”
对方最后这句话,完全是一副调侃口吻,显见是没拿自己当外人。但楚天齐很奇怪:李卫民怎么知道我胖了、白了?事实上我并没胖呀。
旋即楚天齐便明白了,李卫民是在以此证明见了自己,是在向程爱国表明两人的亲近关系,这和当时李秘书的嘱咐如出一辙。现在他真奇怪李卫民,当时既不见自己,但又要帮自己,却是为何?
来不及细想,楚天齐忙道:“上次见李书记,正是我经常下乡那段时间,晒的自然要黑,也更瘦一些。”他这话说的很笼统,似乎给出了时间,却又没有具体到某一特定段。
程爱国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话题一转:“这次你多休息了几天,好啊。”
楚天齐稍微一楞,立刻便明白了,对方这是隐晦的点出自己避开那件事的正确。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都聚焦到了工作上,一直谈了一个多小时。但自始至终都没提到“省纪委”三字,也没提到“张洋”和“尤建辉”,不过好多话题却又似乎与某些事情不无联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