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们反正就是偏向,原告律师都是公安局给联系的。”连莲向旁听席一指,“公安局局长都亲自给助威来了,上次是常务副局长来的。”
“连女士,你提供的资料显示,你有资深的法律背景,而且做法律顾问多年。那么,仅凭一些猜测就做出结论,符合‘以事实为依据’的要求吗?”审判长严肃的面孔出现一丝笑容,但显然是冷笑,“假如原告律师是由公安局帮着联系的,那也正常啊,本来政府就指定公安局牵头处理此事的。当然,如果被告也没有找到律师的话,公安局肯定也会帮你们这个忙的。另外,今天重要的,不是陈文明代表谁,能不能代表谁,而是他说的事能不能对此案审理有帮助。”
连莲还是一句不落:“可他只是红口白牙这么一说,怎么能做为证词,怎么能信?他又没有证据。”
审判长冷声道:“被告,这也是我所关心的,我正准备让他出示证据,请你不要横加干涉、耽误时间。”然后不再搭理这个女人,而是把头转向陈文明,“详细说,有什么证据?”
陈文明点点头:“好的,这事还得从头说起。今年以来,我一直感觉不舒服,有时头晕,有时肚里一饿就心慌的厉害。平时工作忙,也没时间检查,就一直拖了下来,后来感觉症状越来越厉害。六月二十九号那天正好是星期六,我利用周末休息时间,回到县城去做体检,结果好几项指标都高的厉害。医生强烈要求我住院治疗,否则有生命危险,在医生和亲人要求下,我不得以才住了下来。
可我心里惦记着所里的事,住了两周多以后,不顾医生劝阻就出院回了所里。刚一进我办公室,就发现屋里地上有信封,信封上面贴着两张纸条,纸条上分别打印着‘陈所长亲启’和‘非常重要’的字样。以一个老警察的职业敏感性,我马上关紧屋门,拉好窗帘,戴上手套,捡起了信封。打开信封后,发现里面是一张打印纸,上面打印着十几个大字,内容是‘聚财公司合同造假,坑害村民’。
看到这些内容,我一下子想到了靠山村山林租赁的事。因为在这之前,村民和聚财公司都找过我,都指责对方的不是。为此,我还给他们做过调解,但双方各执一词,分歧太大,调解也没有取得实质效果。虽然我想应该是这件事,但还不能确定,更不能确定这个内容是否客观,是否是事实。我想不论真相如何,不论这事是何人所为,既然能寄给我,我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何况见事就躲也不是我陈文明的性格。
就在我想要更多了解这件事,想要调查这封短信的出处时,身体不做主,仅工作两天,又不得不住了院。哎,还是老话说的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这么一住院,好多工作也不得不暂时搁置了。只是因为这封信内容太短,所表达的意思又含糊不清,我暂时也没法向领导汇报,便只好在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心里有事,哪还能安心住下去?于是八月九号我又出了院,在家里休息两天后,十二号到了所里上班。
在抓紧处理所里工作的同时,我还在想着这封信的事,但却没有找到来信的出处。不过结合前一阶段靠山村村民上访的事,我觉得这封信上的“合同”二字,很可能就是指的靠山村山林租赁合同。只是警察做事要重证据,这也只能暂时是我一个推断而已。
今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听到门口有动静,等我拉开屋门的时候,却又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却发现窗台上有一个信封,信封上打印着五个字‘陈所长亲启’。戴手套拿到信封后,我返回屋里,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封信和一个优盘。”说着,陈文明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塑封袋,“这里面就是信和优盘,上面有聚财公司造假的详细叙述和录像。”
审判长点点头,书记员戴上手套,接过陈文明手中的带子,取出优盘插到了电脑上。
“你胡说,我抗议。”连莲突然站起身,举起右手喊着。
“抗议无效。”审判长看都没看这个女人,“你要对你现在这种行为负责。”
连莲忿忿不平,便却也无奈的坐到了座位上。
看着这个女人的作派,楚天齐笑了。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故意扮优雅,把她自己塑造成一个职业的法务工作者,现在竟然成了一个泼妇。这说明什么,说明陈文明的话让她急眼了,说明戳中了她的痛处。
窗帘被拉的更严了,屋里光线暗了好多好多,一束光线射到投影幕上。投影幕上出现了画面,画面中是一个男人,男人在地上来回走动的打着电话:“大功告成,新合同已经做好,就等着那些土老帽来找了……你放心,天衣无缝,假合同比真合同还真呢……对,对,就是真合同,管保让他们欲哭无泪……天王老子也别想翻案,咱们有证据。哈哈哈……”
声音戛然而止,画面中那个男人不见了,转而出现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有六张纸。镜头越来越近,其中一张张的页码是“2”,另外四张的页码是“1”。那张打印有页码“2”的纸上有多个红色指印和签名,认真一数,正好二十一个。那五张打印有页码“1”的纸,乍看没什么区别,但在关键条款中,有一张的内容和其他四张完全不同。
尽管已经明白了录像的意思,但审判长还是问道:“陈文明,这是什么意思?”
陈文明用手一指书记员桌上的塑料袋:“都在那几张纸上。”然后又补充道,“这都是今天凌晨在我办公室门外窗台发现的。”
看到这里,楚天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