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嘛,二弟今天敢站到这里,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萧定笑道:“所以打输了又有什么打紧呢?说不得传出去,所有人还得赞他一声文武双全。如果他挺得时间长一些,只怕张子明都没脸出外头吹嘘自己打赢了,反过来还担心我们出去说嘴呢!”
“也是哦!”罗纲这才反应了过来。
心中不由大骂萧诚狡滑。原来不管咋样,他都是不会输的啊!
除非张诚三下五除二便撂翻了萧二,否则,张诚即便最后赢了,这顿酒钱恐怕还是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校场之中,换了两身短装劲服的萧诚与张诚二人对面而立。
“不许打我脸!”萧诚道:“隔两天我还要去上学呢,要是让岑夫子看到脸上的伤势,只怕我的手掌心又得遭殃,这位老爷子可是最为痛恨匹夫之勇的。用蛮力解决问题,是他最为不屑的。”
“没问题!”张诚答应得极其爽快。
两人抱拳一揖,然后却是各自退开数步,膝盖微曲,上身稍稍前倾,各自握紧了拳头,四只眼睛互相瞪视着,缓缓地转着圈子。
萧定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品着,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的两个人,便连那煮茶的丫头,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更别说外围站着的那些张府家丁了。
与萧府一样,张府之中,这些家丁,也多是军中退役下来的老卒。一个个也都是打架的行家里手。
真要说外行的话,也就只有一个罗雨亭,外加这个煮茶的丫头了,他们两个只能看个热闹。
果然,看着两个转了四五个圈子了,那个本来紧张起来的丫头已经觉得索然无味,又低头去摆弄她的茶具了。
“大哥,他们转什么转,怎么还不动手?”罗纲问道。
“你以为他们要学街上的地痞流氓打架啊?这是比武较技!”萧定随口道:“比拼的是耐心,耐力,以及观察力,一旦发现敌人的破绽,便立刻会乘虚而入。”
“要是双方一直找不到对方的破绽呢?”
萧定一笑:“那就和地痞流氓打架差不多了。顾不得什么风度了,最后终究是力气更大者,技巧更甚一筹者胜之。”
“大哥,你们在战场之上打仗,是高手较技呢,还是流氓打架?”罗雨亭突然来了兴趣,问道。
萧定一愕,转过头来,看着罗雨亭,想了想,道:“没打起来之前,那是高手较技,不过那是双方将领之间全方位的较量,天时,地理,人心,士气,后勤甚至于风向都得考虑进去,可是一旦真打起来,也就和流氓打架差不多了。只不过到了双方真正交兵的那一刻,胜负其实已经多半注定了。”
“不是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吗?”
“你都说是狭路相逢了,那自然就是一场对双方而言都没有任何准备的乱战了。其实是不是勇者胜,倒也说不准。这个时候,双方的装备,士气便是决定性的了。如果双方装备相差太大,你再勇都没有用。只不过会死得更壮烈一点了。”
罗纲听得一楞一楞的,这与他平时所认为的,差距有点儿大啊。
“大哥这说法,倒是让我想起崇文与我所讲的一个笑话了。他问我,要是我孤身一人,碰到了一只大老虎,该怎么办?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赢,我想来想去,竟然只有死路一条。”
萧定一笑:“我猜二弟一定会让你冲着那老虎大吼大叫,公然叫板,比方说喊几声:来吃我啊,来吃我啊!”
罗纲脸一红:“崇文的确是这么说的,他说这样可以死得英雄一点,有尊严一点。”
萧定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在战场之上也是这样吗?”
萧定认真地想了想,道:“如果还有一丝可能,自然是要想办法逃跑的。先存己身,才能寻机报仇嘛。如果实在是途穷,只余死路一条,那自然是要拼死一搏,纵然打不过对手,咬对方一块肉下来,也是不错的。”
罗纲顿时打了一个寒噤。
两人说话间,下头两人已经转了十七八个圈子了,大概是觉得怎么也找不出对方的破绽,两人不约而同地发一声喊,向着对方扑去。
砰砰的拳脚相碰之声,在校场之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