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谈条件

听了阿斗的话，蒲临低下了头，久久没有说话。阿斗可以感觉到，蒲临心中在不断地权衡。

阿斗并不着急，安稳的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蒲临，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蒲临才开口说道：“恩公，我想我还是把氐人的情况给您说一下吧。”

“请讲。”阿斗也很想了解一下氐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这西域的氐人十有六七成都是从凉州等地迁徙来的，而如今的氐王乃是苻健。在这西域附近的氐人包括苻健本部在内，共十一大部，至于那些小村子则数不胜数。我们蒲氏，只是这十一部中的一部。

我们这十一部虽然是独立的部族，但是在大事上，都需要听苻健的命令。特别是在兵事上，更是要遵从苻健的意愿。”蒲临说道这里微微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恩公想要我们氐族出兵，需要苻健点头同意方可！仅仅我蒲氏一部，做不了这个主。不过若是恩公需要，我明日便去王部，向苻健提一提这件事情。”

“蒲先生，我来的路上也见你们氐人被羌人所百般压迫，而我们汉人也时常遭到羌人的袭扰，如今对于汉人和氐人都是一个好机会，若是能够一举消灭羌人主力，对我很汉人和你们氐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所谓合则两利，这中双赢的事情，苻健应该不会不答应吧！”阿斗试探性的说道。

“难说！”蒲临摇了摇头：“恩公，实不相瞒，我跟随苻健多年，但是却仍然不了解他，苻健会不会同意，我不敢保证。”

看到阿斗眉角挂上了半丝愁容，蒲临微微犹豫了片刻，接着说道：“我祖父曾经说过，当年的恩情，我蒲氏必然举族相报！如今既然恩公拿着这金刀信物前来，我蒲临定当极力促成此事，不过此事是关系我氐人一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恩，这个……我们还是要仔细的斟酌斟酌……”

阿斗点了点头：“我也知道直接找你说此事有些唐突，只是如今彻里吉大军被拖在凉州，距离后方路途遥远，正是夹击的最好时候，如此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恩公说的是，只是我担心如果万一被彻里吉逃脱，那对我们氐人则大大的不利，羌人距离凉州远而距离我氐人近，如果让彻里吉逃了，他日必然会先来报复我们这些离得比较近的氐人。”

“这个你不必担心！如今羌人精锐尽在我凉州。若是你们氐族真的肯出兵相助的话，与我方里应外合，夹击羌人，就算是让彻里吉侥幸跑了，也能消灭七八成的羌人精锐。如此一来羌人实力大减，只剩下些老弱残兵以及妇孺之辈，兵力将远不及你们氐族，那时候羌人躲得远远地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报复你们？”阿斗开口说道。

“恩公说的有理……”蒲临眼中精光一现，看起来好像是有些心动了，但是随后，蒲临的表情由变得严肃起来。

“恩公，这样也不行！就算是羌人没落了，我们氐人的日子仍然不好过。如今这西域可是强敌环伺，在高昌附近，有车师前部与车师后部，他们一直想染指此地，在西面还有龟兹国，西北面便是乌孙国，这二国多年来一直想进犯我们氐人的土地，南面则还有葱茈羌，葱茈羌虽然与彻里吉没有什么来往，但是也算是羌人……如今羌人强大，彻里吉麾下有甲士数十万，所以像是车师、乌孙、龟兹等国才不敢来这里，可是一旦羌人完了，这些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国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如果再算上刚刚东迁来的羯人，单凭我们氐族必然难以抵挡！”蒲临开口说道。

阿斗听完微微一皱眉头，想不到这西域的情况如此复杂。刚刚蒲临所说的那些国家当中车师和龟兹都是大汉的属国，是属于西域都护府所管理的，不过东汉末年政局动荡，大汉朝廷已经无力再顾及这西域都护府，所以如今的车师与龟兹，已经是独立状态了。

至于乌孙国，这是西域的一个大国，也曾经是大汉的蜀国，乌孙与月氏交战多年，双方算得上是互有胜负。而汉朝则是在张骞出使西域以后才与乌孙建交的，当时汉武帝为了拉拢乌孙共抗匈奴，还曾经实行了和亲政策。

乌孙的国王杯称为昆弥，当时汉武帝的和亲实际上也没安好心。在武帝击败匈奴以后，汉朝嫁过去的解忧公主用计离间乌孙王族，最终使得乌孙分裂成大昆弥和小昆弥二部，自此乌孙开始走向衰落的过程，而桓帝年间，乌孙还曾经被鲜卑首领檀石槐所灭。不过所谓瘦死的骆统比马大，在西域，乌孙仍然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

蒲临所说的葱茈羌，则也是羌人的一支，不过与凉州西域的羌人不同，这些葱茈羌是生活在昆仑山以南的，以昆仑山为界，与彻里吉分而治之。平日里两方羌人也没有多少来往。

而羯人则是从西亚迁徙过来的民族，之前的羯人也是在西域横行无忌，不过自从羯人精壮都死在雍州以后，西域附近的羯人也收敛了很多。

而正如蒲临所说，西域目前是一个平衡的态势。乌孙、车师、龟兹虽然早就想攻占更多的地盘，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但是无奈羌人势大，彻里吉领导的这几十万羌人能征善战。所以西域诸国目前只能是看着眼馋，而不敢有任何越轨的举动。氐人虽然每年都要对羌人贡上数目不菲的粮食，而且还要受羌人的欺凌，但是却可以得到羌人的保护，有羌人在，西域诸国就不会找氐人的麻烦。

而一旦是羌人的实力大损，西域诸国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那时氐人将面对西域诸国的进攻，也因为这样，氐人不得不依靠羌人。氐人与羌人，算得上是一种唇亡齿寒的关系。

看了看蒲临，阿斗也体会到了蒲临心中的那种矛盾。羌人对氐族的压榨，早已经让氐人深恶痛绝，但是如果没有羌人，氐人将会遭到周围那些不安分的邻居的进攻。相比起来，有羌人在，氐人只少可以安安稳稳的种地，而若是没有羌人，氐人恐怕连重地都踏实。

“哎……”蒲临轻叹一声，接着说道：“说起来，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倒是有一法，既能除掉羌人，也不必担心日后西域诸国进犯。”

“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阿斗急切的问道。

“恩公，办法是有，不过之前我想先问一句，恩公可是从长安来的？”蒲临开口问道。

“不过，我是从长安来的。”

“我也知道，如今中原有魏、蜀、吴三国，还有曹丕与刘备两个皇帝，听说刘备如今是占领了雍州，那也就是说恩公你是刘备麾下的官员了？”蒲临接着问道。

“恩……”阿斗点头承认的同时，开口问道：“这两全其美的方法，与这个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了！不过请恕我再斗胆问一句，恩公在刘备手下，是何官职？”

“官职？”阿斗微微的想了想，大汉朝的官制，从最高的三公九卿到最低的县吏，自己都不是，这皇帝应该不算是官吧！如此算起来，阿斗倒成了无官无职。

“这个蒲临问我官职干什么？我虽然是无官无职，但是说道权力却是最大的。”阿斗心中想道。

突然间，阿斗明白了蒲临的用意，这官越大权力就越大，蒲临所说的两全其美的方法，所牵扯到的事情很可能不是一般的使者能够做出决定的，也许是事关重大，所以蒲临需要一个官职大的，位高权重的人才能够做出决策的人，也正是这样，蒲临才会问自己官职。

相通了这一点，阿斗微微笑了笑：“蒲先生请放心，无论事情大小，在下都可以做出决定。”

“当真？”蒲临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阿斗，在蒲临看来，阿斗不过是一个年纪尚不足二十的青年，而自己将要说的事情牵扯太大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就算官再大，有如何能够做得了这么重要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