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神(1 / 2)

 淡淡的暮霭里,往日无人光顾的小树丛中此刻正跃动着明灭不定的火光。在燃烧的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少年那半隐于阴影之下的面容上的神情难以测度。随着白昼的落幕,归来的飞鸟扑索着翅膀投入林中,蜷缩于温暖的巢穴,间或有着一声刺耳的鸣啼——那是隐在树枝上的夜枭,宣告自己狩猎的开始。

静谧安宁的月影之下,只有篝火静静的燃烧,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爆裂之声。良久之后,少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长身而起,惊起一树夜鸦,一时间只听闻片片翅膀扑索之音,间可见四散的飞羽自空中飘落。

“为什么?”之前自己勉力支持,等来到这一丛稀疏的树林之中时却是再也坚持不住陷入了昏迷,可当自己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体内原本混乱的气机已经是条理分明,势不两立的两种力量也不再剧烈冲突而是分别在身体之内潜伏下来,中间被一股柔和的能量所分割。自己的情况有多棘手自己最清楚,这世间有能力帮到自己的不会超过十指之数,而在自己身边则只有一个。

“想做了,就做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女声自他怀中的长不及尺的明镜中传出,却是透露出掩饰不住的虚弱与疲倦。为什么要救他?无论是他的身份来历,还是自己与他在半年前接下的旧怨,都注定了两人之间是敌非友,又何必多此一举,画蛇添足的救下了他的性命而非是坐视这个心腹大患就此死去?然而做不到,终究还是做不到,她到底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自己不但不假思索的出手相救,甚至不惜为他而压榨出八咫镜的最后一分力量,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已经做过无数遍而形成的本能。是因为孤独吗?不愿这世上唯一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证据就此消逝?或许吧,就算是再怎么否认,他对自己而言都是特殊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或许自己早已迷失在八咫镜中了——虽然不愿承认,但每次与他的交流确实是自己这一年来仅有的慰藉,也是除了自己对千鹤的感情之外最重要的心灵支柱,使得自己可以熬过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与孤独。

“不过我此时的力量终究有限的紧,八咫镜也远远及不上它的全盛时期的能力,做出的封印只能做到暂时的隔绝,而且很不稳定,只要受到些微的刺激就可能崩溃——换句话说,你已经无法再使用这一年来所辛苦培养的气了,大蛇之力也是同样,现在的你,除了不错的身体素质以及高明的武技之外,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她清楚对于一个追求巅峰之路的格斗士来说,这是一个何等残忍的事实,然而后面的消息却更为残酷——“另外,如果找不到其他解决方法的话,那么为了保护脆弱的封印,你今后,也很可能……终身无法再进行修行了。”

“失去就失去吧,至少我还有命在不是吗。”对方脸上的笑意看似洒脱,落在万龟眼中却全是落寞。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若是原本并无这等力量,那么现在也不算什么,可既然已经体验过了那份强大,又怎能轻易说放下就放下?世间最难求,不过一解脱。即使是心境磨练数十载一颗武者之心打磨的圆润无瑕的武道宗师,只怕也难放下这一份执着,何况资质绝世又正是年少轻狂时候的幽蛟。

万龟心下不忍,开口说道:“虽然现在的我已经帮不了你了,可只要等得五六载八咫之镜力量恢复,千鹤出手的话未必没有一线希望。”

“到时再说吧。”幽蛟不置可否。无论如何,他的骄傲也不会允许自己灰溜溜的回到神乐宫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寻求千鹤的帮助——虽然他确信千鹤多半会不计前嫌倾力相助,他也依旧不会接受,这是他的决意。

叹息一声不再言语的万龟重新进入了短暂的休眠,这一次她耗费的心力之大令她心神俱疲,必须借助休眠来进行回复。而幽蛟也正在调息,失去了可以让他纵横无忌的力量,加之尚未脱离飞贼一族的势力范围,身在险地更是无暇浪费宝贵的时间,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最佳状态进行赶路。不过此刻他的目标已不再是通往中亚的铁路线,而是南方英女皇特派总督辖下的香港特区维多利亚港。由于中英协议,香港交接在即,英方自然会使些小手段来给大陆(和谐之光)政府找些麻烦,给他们留个烂摊子。这也导致了香港地区现在的局势动荡龙蛇混杂,英国势力逐步撤出中方势力尚未进入,各方都已失去对这个城市的掌控。出于谨慎,失去力量的幽蛟决定避开飞贼势力雄厚的北方南下香港,通过运输繁忙的亚洲第一大港口维多利亚港走海路像欧洲进发。

三日后,中国·上海。